大明影帝全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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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谁嫁祸谁

李选侍搬离后，宫门外的文官也退去。

朱由校随后下令司礼监、内阁、礼部与钦天监办理后续丧事事宜，又在乾清宫待至夜深，拖着疲惫无比的身体回到了慈庆宫。

他尚未正式登基，自然不能在乾清宫过夜。且朱常洛尸首在那儿躺着，他窃取了人家儿子的身体，虽不信鬼神之说，心里也膈应得慌。

回到慈庆宫，李进忠已让人将里外收拾布置一番，已无之前的落寞之感。

他前世对古建筑有浓厚的兴趣，经常上网查阅各国的古建筑，厚重的历史气息凝练而出的美感，自有迷人之处。

而如今，才过一日，他的心境已发生了巨大变化，对这些近在眼前的宫殿建筑已无感，只觉得城墙内的一草一木都幽冷得可怕。

如今他已即位，成了这紫禁城唯一的主人。整个宫廷十几万人都得围着他转，就算在慈庆宫，也安排了不少宫女宦官前来照料，已无之前的那般冷清。

他从门外进入，一路过来，所遇到的宫女宦官不下数百人，遇他则跪。他有些不适应，又无从反驳。

身份的转变已渐渐同化他的里子，那股埋藏的自卑之气褪去。所幸朱毅的那段卑微的人生，留给了他敬畏、悲悯之心，不至于得意忘形，视他人生命为草芥。

“奴婢已让人烧了水，皇爷先去洗漱一番。”李进忠在朱由校身后道。

“嗯。”朱由校从鼻孔发出一个音，走了几步，心思活动，又回头看着眼前的老太监。这太监说话做事颇有条理，怕也是读过书的。

“大伴可读过书？”

李进忠自嘲一笑：“不怕皇爷笑话，奴婢入宫前家境贫寒，自幼在地里干农活，就连私塾也未上过，一字不识，后来入了宫，看到宫里有名的太监都是识字的，就想着自己要有些出息，和人学了些字，勉强能读通文理。”

“嗯。识字就够了，又不是要考进士。”朱由校笑道，又顿了顿“可知外廷的事。”

“奴婢不知。”李进忠神色有些慌张，“奴婢安守本分，从未与外廷的官员联系。”

“别紧张。朕就问问。你是朕的家奴，朕非刻薄之人，以后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的。这样……你自个儿多打听打听，理下外头的事，与朕细说，外廷这帮大臣呐，没一个简单的。”

李进忠忙道：“奴婢遵命。”

朱由校由着李进忠带路，进入寝屋，脱了外衣，稍坐片刻，天气还是很炎热，在外头顾及体面，一直穿着长袍，又奔波了一整天，一身的汗渍。

过了一会儿，一伙宦官宫女便搬来浴桶衣物，随后出门，只留下几个的宫女。朱由校扫了一眼，都是些身材丰满成熟的宫女，心道这李进忠真把自己当成熟-女控了。

也没必要将几人赶出去，站起身来，准备宽衣。他又瞟几眼，几人始终低着头，眼神中又藏着一丝奢望。

宫女见朱由校起了身，便快步上前为他宽衣，朱由校也没有多大心理障碍，展开双臂，任由他们脱了衣裤，随后踩过凳子进入浴桶中。

几个宫女便要上前为他洗浴。朱由校道：“你们在一旁伺候便好。”

“是。”几人怯生生收了动作，齐声道。

朱由校看着居中的宫女，约莫三十多岁，说不上好看，还长了些皱纹，额头很宽，下巴尖，两颊没一两肉。

他想起前世在网上看过的面相脸谱，好像说这种面相前半生衣食无忧，老来凄凉。也不知真假。

前世他日子过得不如意，埋怨之余，时常感叹自己命运不佳，最后只能把平日坎坷归结于命相上。

便伸手指了指那宫女，道：“你过来帮朕按按肩。”

那宫女恭顺地脱了外衣，只留了肚兜小裤，微微颤抖地走入浴桶中，浴桶上有夹板，宫女掰了下来，坐上上头，尽心地帮朱由校按起了肩膀。

朱由校的身体很瘦，还微微有些驼背，肩膀上全是骨头，没多少肉。宫女的手法很是娴熟，顺着肉多的部位拿捏，力度正合适，想来伺候人的事应该做了不少。

“叫甚名？”朱由校找话说。

“奴婢姓李，贱名不敢说与陛下听。”那宫女应道。

这年头女人地位比较低，平常人家的女儿是没有大名的，自小家中取了个小名，便用了一辈子。

“家中可还有亲人。”

宫女不知朱由校为何对一个平常宫女的家事感兴趣，难道真如宫中传言，这小皇帝对成熟的女子有好感。

脸色一红，细声回答：“母亲早逝，前年父亲也逝世，家中还有两个哥哥，已经成了家。”

朱由校心道，你久居宫中，怎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看来宫中也是有渠道与外边联系的，转念一想，也是人之常情。

朱由校闭着眼，全身放松，让热气渗入毛孔，舒缓一身的疲惫。这身体不行啊，看来得练练。又指使另一个宫女往里添了许多热水，面部发烫，淌出汗来。不由将脑袋往后靠，才发觉脑后靠上了两团柔软，似乎还往前顶了顶。

“可有出宫的心思？”

李姓宫女手里惊了下，忐忑道：“奴婢家中父母已过世，兄弟已分了家，回去只怕惹人嫌。”

言下之意是不愿出宫的。

朱由校又随口对那几个宫女道：“你们几个呢？”

几个宫女低头不语，过了片刻，其中一个猛地跪在地上，道：“陛下，奴婢，奴婢求陛下放奴婢出宫，与家人团聚。”

“等下去找李进忠，便说是朕许了的。”

见朱由校好说话，又有两个年长宫女跪下，乞求出宫。朱由校一并准了。心下说这宫里养了十几万人，就为了伺候那么几个人，花销也不小，得空了放道旨意，过了三十岁的宫女若愿出宫的便放她们出去罢。

他在浴桶中泡了许久，感觉到困意了，方站起身来，李氏方才套了亲近，积极地给他穿上内服。

他头一回与宫里的宫女交谈，有些新鲜感，李氏又会伺候人，于是便对她说：“以后你便在朕宫中伺候吧。”

李氏面色欣喜，轻声应了一声。

“好了，你们出去吧，叫人来收拾干净，朕要入寝了。”

整理完毕，一众人出了寝屋，李氏方才得了圣言，便自觉在外间的小床上睡了。

……

“感谢主办方……感谢陈导……感谢为这部电影付出汗水的每一位工作人员……”睡梦中，朱由校喃喃自语，“姐……我终于出头了……我拿影帝了……姐……我现在有钱了……可以带你去治病了……不，不要！”

朱由校从睡梦中惊醒，全身被冷汗浸透，还没来得及缓神。

忽见一柄匕首朝自己面上刺来，惊得汗毛竖起来，求生欲炸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手忙脚乱地猛往里一滚，大叫道：“妈啊！救命！别杀我……”

刺客下手极重，匕首直接刺透了床板，一击未中，又要抽出匕首，一时未拔出。

朱由校见此急忙将被子一掀，盖住刺客的头部，撕开了蚊帐，双腿乱蹬从床上滚下来，全身落地，四肢发软，便瘫软在地上。

刺客猛地扯开了头部棉被，见他滚下床了，用力将匕首扯出，便要扑过去。

一转头忽然到一股骚臭的味道，一个铜制的夜壶朝自己飞来，顿时被屎尿、铜盆砸了一脸，不远处还有一个宫女满脸惊恐的呆呆站在那儿。

刺客尖叫一声，怒极败坏地将匕首掷出，直接飞那宫女脸上，那宫女“啊”的一声，不知死活。

刺客甩出匕首后，见朱由校不能动弹，一身屎尿猛扑到朱由校身上，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朱由校此时也稍缓过神来，使上了点力气，使劲掰他的双臂。刺客气急，拿脑袋砸朱由校的头。

朱由校发了凶，嘴里“操-你-妈操-你-妈”乱叫，张嘴咬住刺客的脸皮，连着面罩撕下一块肉来。

此时外头的值守宦官已经冲了进来，见到里面一片狼藉，朱由校被一个黑衣人压在身下，吓得够呛，心急火燎地扑了上去，几人抓住了刺客使劲往后。刺客咬紧牙不松手。

“匕首！”朱由校叫道。

几个宦官才慌乱地在角落里捡起了匕首，猛地往刺客背上捅了几刀，刺客后背生生挨了几刀，手上力气反而更大了。

一个宦官见状忙用匕首对着刺客的手臂一阵乱砍，直接将他的双手砍得血淋淋，鲜血顿时喷得朱由校满脸都是。

刺客的失血过多，没了力气，瘫软下来。直接被几人扑倒在地。

“别杀！”朱由校吼了一句，惊魂未定地躺在地上喘息。李进忠此时也跑进了屋，见状直接吓软在地上。

朱由校对几人道：“扶我到床上。”却是连朕也忘了称了。几人将朱由校扶到床上，李进忠爬到朱由校脚下，“皇爷皇爷”叫唤。

“别叫了，老子还没死。”朱由校一脚把他踢开，气道。

几名宦官将刺客提溜着，朱由校才发现是个女人。此时嘴角满嘴血沫，已是咬断了舌头，且身体被捅穿，双手几乎断掉，已经快没气了。

“趁还剩口气，拉出去剐了。”朱由校道。

这刺客眼瞧着没剩几口气，不可能审出任何信息。刺客是怎么进入宫中的，又或者本就是宫里的宫女。能悄无声息进入寝宫内，怕是也受过训练的，但不可能是专业杀手，不然朱由校此命休矣。

他此时一胸的戾气，直想把眼前这些人都给杀了，深吸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自己以前是个任人欺负的小角色，被人辱骂也不敢回嘴，如今怎么有这么重的戾气。

殊不知小人物一旦掌了权，都是这副嘴脸。

一伙宦官宫女齐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生怕被朱由校治罪。朱由校也恼怒不已，怒道：“你们他娘干什么吃的！”

见他们仍跪在地上。朱由校道：“行了，出去吧。”

这时他才发现角落还躺着一个宫女，正是那李氏，脸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伤口隐隐发黑，显然中了毒，人已经昏厥过去。

“快抬下去救治。”朱由校道，又记她救命的恩情，生怕御医不尽力救治。“叫御医好好救治，救不活朕治他们的罪。”

立马有几个宦官抬着人出去了。

待场面安定下来，朱由校换了间屋，又重新洗漱了一番。

此时他也没了继续入睡的心思，叫人端来茶水，又叫宦官试了，才慢悠悠喝了几口，顺顺心口的戾气。

他脑中思绪混乱，又想起嘉靖朝时，便宜曾祖父朱厚熜也差点被宫女绞死，看来这皇宫也不安全，得想个法子。

李选侍的嫌弃最大，刚被自己驱逐，必然怀恨在心。但这李选侍还没这般魄力，眼下身边也没人使唤。只怕是当了冤大头。思索之间，见在一旁伺候的李进忠，便问道：“这李选侍平日里跟宫中哪些妃嫔有恩怨。”

李进忠不知朱由校想问什么，李选侍跟宫中妃嫔有关联的也不少，只得挨个表述。朱由校若有所思听着，听到郑贵妃时，道了声：“等等，郑贵妃……”

听了朱由校的话，李进忠像是受到了鼓励似的，事无巨细道：“大行皇帝继位后，李选侍跟郑贵妃关系极好，这几日，便是她与李选侍商议将皇爷扣在乾清宫中……”

听罢，朱由校略一作想，口中默念：郑贵妃，福王。又想着若是自己被刺杀身亡，谁获益最大？李选侍自然不是，肯定还要立朱常洛这一脉，只有信王，信王年幼，自然由宫中妃嫔听政，宫中妃嫔又多依附郑贵妃。思来想去，也觉得郑贵妃嫌疑颇大。

朱由校反复衡量，不管是不是郑贵妃，这女人在宫中势力不容小觑，不收拾她朱由校睡不好觉。

福王，万历好像赏了他不少好处，富得流油，跟他的便宜老爹恩怨还不小。朱由校正愁从哪捞点钱来办事。

“找个借口，拿几个郑贵妃宫中的心腹太监宫女，抓来问问，问不出来先囚禁起来。”朱由校顿了下，“再派几个机灵的宦官盯着，李选侍那里也要看着，暂别动她。”

“奴婢这就去办。”李进忠转身要走。

“回来。”朱由校道，“多找些身强力壮的宦官守着，日夜戒备。找把实用的宝刀过来，嗯，再找两条恶犬，以后养在朕寝宫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朱由校这是怕了，也顾不上许多，想得到的保命法子，一股脑全用上。

李进忠走后，朱由校才想到，明初宣宗养几只蛐蛐，便被民间叫蛐蛐皇帝。他这要是养几条狗，狗皇帝的名头怕是跑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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