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小说 其他类型 荒年天降小福宝,踹了养母旺全家福宝楚天启后续+全文
荒年天降小福宝,踹了养母旺全家福宝楚天启后续+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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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迷人

    男女主角分别是福宝楚天启的其他类型小说《荒年天降小福宝,踹了养母旺全家福宝楚天启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晚风迷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三!你今儿个给我说清楚,福宝被你儿二虎砸的伤,你治还是不治!”土屋内,一个身穿旧袄坐在炕上的老汉发出一声暴喝,怒瞪着站在他身前的一男一女。男人面色不改:“爹,福宝又不是咱家的孩子,咱家养了她三年,已经仁至义尽了!给她治病的钱,咱家留着自己花多好!再说,要不是大嫂啥都紧着福宝吃,二虎也不至于眼馋推了她一把。这雪灾年头,少一个人咱家就多了一口饭,趁着她没死透,卖给村头人牙子还能换点钱。”“你还有没有良心!”楚老爷子一掌拍在炕桌上,破口大骂:“两年前咱家逃荒过来,要不是半路捡到了福宝,用她襁褓里塞得银子买了粮食,咱家谁都没命活!啥都紧着她吃,那是咱家欠她的!当初你眼红剩下的三十两银子,抢着养福宝,可自从你婆娘生了双胞胎,你眼里就没了这...

章节试读

“老三!你今儿个给我说清楚,福宝被你儿二虎砸的伤,你治还是不治!”
土屋内,一个身穿旧袄坐在炕上的老汉发出一声暴喝,怒瞪着站在他身前的一男一女。
男人面色不改:“爹,福宝又不是咱家的孩子,咱家养了她三年,已经仁至义尽了!给她治病的钱,咱家留着自己花多好!再说,要不是大嫂啥都紧着福宝吃,二虎也不至于眼馋推了她一把。
这雪灾年头,少一个人咱家就多了一口饭,趁着她没死透,卖给村头人牙子还能换点钱。”
“你还有没有良心!”
楚老爷子一掌拍在炕桌上,破口大骂:“两年前咱家逃荒过来,要不是半路捡到了福宝,用她襁褓里塞得银子买了粮食,咱家谁都没命活!
啥都紧着她吃,那是咱家欠她的!
当初你眼红剩下的三十两银子,抢着养福宝,可自从你婆娘生了双胞胎,你眼里就没了这个闺女,这些年,是你大嫂替你养的福宝!
这次,二虎推伤了福宝,你却连半分银子都不愿意拿!你不怕遭报应!”
楚三徐趾高气昂,不见半点心虚:“当初俺家那是没孩子,现在能一样吗?福宝她天生就是个傻子,都没叫过俺一声爹!大嫂愿意养,她就养去!
俺家才不会给这赔钱货拿钱!游方老道说了,俺家俩孩子往后都是麒麟命,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站在一旁神情憔悴的妇人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哀求道:“三弟,你就行行好,给福宝一个活路吧!这钱算大嫂借的,行吗?
大勇二勇他们进城卖皮子遭了大雪封路,现在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了,立刻就还你钱。”
楚三徐媳妇李氏冷哼一声,口气不善地道:“大嫂,冰天寒地的,大哥他们能不能活都不知道,借给你岂不是打了水漂!”
林二娘听到这话,身子颤了颤,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李氏尖酸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还要在说,却被楚老爷子冷瞥一眼。
她立刻噤了声。
她这公公可是真刀真枪杀过人的。
若不是在战场伤了一条腿,她和楚三徐也不敢如此造次。
“二娘,这是咱家两块田的地契,你拿去先抵给柳大夫做药钱,让他用最好的药!”楚老爷子从怀中掏出包裹起来的纸,语气坚定。
楚三徐脸色一变,立刻不淡定了:“爹,你要救这个赔钱货俺不管,但这地可是有俺家的一份,花的还不是俺家的银子?我可不同意,除非......”
他眼珠子一转,终于说出酝酿了许久的话:“除非分家。”
屋内的气温瞬间骤降。
楚三徐小心翼翼的去看楚老爷子的反应,刚掀起眼皮,就见虎口粗的拐棍朝着他飞来,他避无可避,正中眉心,疼的他龇牙咧嘴。
楚老爷子胸膛剧烈的起伏:“狼心狗肺的玩应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夫妻那点小心思!
不过是看老大老二若是回不来,剩下我们几个老弱病残会拖累你家,既然如此,那就顺了你们的意,分家!
但我告诉你,家里的田可没有你们的份!”
楚三徐和李氏对视一眼。
虽然不甘心分不到田,但转念一想,这几年不是涝就是旱,产的粮食还不够塞牙缝的。
大房二房多半冻死在外面了,若是不分,他家可是要养活一堆累赘!
更别说,楚老爷子打定主意要卖田给福宝治病!
简直是一堆嗷嗷待哺的吸血鬼,都要吸他家的血!
楚三徐当即说道:“爹,分家后俺们就不在这住了,俺们在西头买了一个房......”
楚老爷子浑黄的眼里盛满了失望,不愿在听,从怀中掏出纸笔,干脆利落的写了两张分家书。
楚三徐如获至宝的收了起来,带着李氏顶着风雪风风火火的搬了出去。
大人孩子都走的绝情,头都没回。
林二娘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酸涩,这人咋就突然变得这么快呢?
“一家子白眼狼!在西头买房,就是想离咱们远远的,生怕被咱们拖累到”,楚老爷子气愤的骂了一句,又叹口气道:“二娘,先去给福宝买药吧。”
林二娘敛眸,正要出门,堂屋突然传来惊喜的叫声。
“爷爷,娘,福宝醒了,你们快来看啊!”
“啥!”
林二娘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了进去,楚老爷子也赶紧拄着拐跟在后面。
靠北窗的大炕上,五个小男孩围成了半圈,眼睛瞪的滴溜圆盯着坐在中间的女娃。
那女娃两三岁的模样,生的粉雕玉琢,皮肤白嫩,婴儿肥的小脸红扑扑的。
就是额头上顶着个青紫的大包,看着有些吓人。
此刻,女娃眨着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在场的众人。
“醒了,醒了,我就知道福宝是个有福气的!”
林氏眼泪滚落,心疼的道:“宝啊,还疼不疼?”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妹妹不知道疼也不会说话。”
大哥楚天启声音哽咽:“否则,也不会被二虎欺负了也不知道哭一声喊人,都怪我,我不应该让二虎单独和福宝在一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妹妹......”
话到最后,已经是鼻涕眼泪横飞。
剩下几个小子也都是愧疚自责,瞬间哭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福宝突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挪动着小脚到楚天启身边,伸出小手擦了擦他的泪水,“锅锅,不哭......”
奶声奶气的一句,像是扔进湖面的石头,激起了千层浪。
“福宝,你刚才说啥?你再说一遍!”
“锅锅不哭......宝不怪!”
福宝小脸上满是认真,努力将字咬清楚。
“我是不是幻听了,妹妹会说话了?!”
楚天启不敢相信,下一秒脑瓜子被结结实实的抽了一巴掌。
“疼!”
“疼就对了,疼就说明这不是幻觉,是福宝真的好了!”
楚老爷子眼泛泪花,把臭小子都赶到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小孙女抱在怀里,“福宝,认得我是谁不?”
福宝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地道:“爷!”
“哎!爷爷的好孙女!”
楚老爷子老泪纵横,心里的阴霾却一扫而空。
福宝的病他们不是没请大夫看过,药方也吃了不少,却始终没有效果。
村里人都说,这痴病是天生的,劝说他们把福宝扔了。
这可是他们一家的恩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做如此狼心狗肺的事。
只要福宝身体健康,全家人就会好好照顾她。
谁都没想到,这次磕了一下,福宝竟然开窍了。
林氏并未说话,但看向福宝含满泪的眼睛里却满是期盼。
福宝仿佛知道她心思一般,奶萌奶萌的道:“凉!”
林氏用力点头,眼底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她像是得了天大的喜事一样:“福宝说的对,我就是你娘,往后你就是我家的闺女,福宝好了,好了,太好了!”
当初她早就起了收养福宝的心思,但却拗不过妯娌的央求,只好心软让给了楚三徐一家,可谁能想到后面能发生这样的事?
一旁的几个毛头小子同样激动的抱头痛哭,在炕上又跳又滚。
“福宝,俺是二哥,往后二哥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欺负!”
“呜呜,妹妹,我是三哥啊!叫三哥!”
“妹妹好了,好了!呜呜呜......”
家里原本低沉的气压,因为福宝的苏醒而变得活跃。
福宝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兴奋地晃动着胖手胖脚。
她早就在自己的小脑袋瓜里构想了千百次这样的画面了!
她本是福运凝成的雏凤,还未满月被丢下凡间历劫,晋升福仙。
却不知为何,灵识迟迟不能与人间的身体里融合。
想到这,福宝气鼓鼓的嘟起脸颊,这两年,她只能飘荡在身体身边,看着自己失了五感痴痴傻傻的模样。
人间险恶,处处是危机。
若不是有着真心相待自己的家人,她怕是早就历劫失败了。
福宝攥起小拳头,大眼睛里干劲满满,如今她神识归位,一定会好好护住全家人!
不会让他们受一点的伤害!
以后,她这个小凤崽,就是这个家的守护神!

楚老爷子看着福宝脸颊鼓鼓的小模样,心都要化成了一汪水,忍不住亲了一口。
粗糙的胡茬戳在福宝脸上,把她逗得咯咯笑,漏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楚天启探头探脑的:“福宝,我是大哥!叫声大哥听听!”
福宝趴在爷爷的肩上,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大锅锅!”
楚天启乐了,剩下的四个小子却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二哥楚天岳机灵一笑,突然像大鹏展翅一样伸直两条胳膊。
他和楚天启是林二娘的第一胎,已经十三岁了,比楚二勇家的三个弟弟高了一整个头。
虽然瘦得像一条麻杆,但仗着身高和力气优势,还是将他们全都堵在了身后,不让他们抢在自己前头,自己则美滋滋的道:“妹妹,我是二哥!”
福宝漏出一排小白牙:“二锅锅。”
“二哥,你欺负人!让我也看看妹妹!”
楚勇平和楚勇安八九岁,因常年吃不饱,长得又瘦又矮,皮肤也黝黑黝黑的。
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头,还被楚天岳用咯吱窝一左一右的夹着,看起来活脱脱像两个钻出洞的黑耗子,十分滑稽。
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福宝小脸上也笑着,心里却在想哥哥们实在是太瘦太瘦了。
平日里家里的好吃的都先给她吃,可就算这样,哥哥们还是会把属于自己的那份藏起来,背地里偷偷的喂给她吃。
福宝心里打定主意,她也要把哥哥们也喂得胖胖的,壮壮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丝内闪过一抹金光。
这会儿大家都看着臭小子们胡闹,谁也没发现福宝的小动作。
等悄悄做好一切,福宝的肚子也适时的响了起来。
林二娘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福宝饿了呀,等着,娘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话虽这样说,但她的眼底不经意的闪过一抹哀愁。
家里仅剩些苞谷了,福宝大病初愈,正是需要补的时候,可不能和他们一样简单对付。
楚天启和楚天岳一同下了炕:“娘,那你做饭,我俩去外头拾些柴火,正好溜溜山脚,说不定运气好能捡到野鸡蛋呢!正好能给妹妹补补。”
说完,两兄弟裹紧身上的破袄一溜烟就跑出了门。
“野鸡蛋,锅锅给捡野鸡蛋!”福宝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楚老爷子和林二娘看在眼里,心酸不已。
这几年天灾不断,田里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上缴了赋税后剩不下一点,家家户户只能进山打猎维持生计。
但日子一久,山外围的活物也没了,有不少人饿的急闯进了深山,回来的却寥寥无几。
这年头,可不止人饿,动物也饿啊!
现在,别说野鸡了,就连天上的麻雀都不见影儿了。
这俩小子,就是馋狠了,痴人说梦呢!
楚老爷子无奈笑了笑:“二娘,你把我放在外屋的旱烟拿去和刘婆换个鸡蛋换点米给孩子们补补。”
刘婆的丈夫是村里有名的猎户,进过不少次深山都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是现在村里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平日里最好的就是抽两口,于是家里有旱烟的都能拿去他家换粮食。
林二娘点头,她原本打算去借点米,现在去换说不定能多换点,就是苦了同样爱抽旱烟的楚老爷子了。
她叹口气,不在多想。
快步走到外屋,把旱烟装到盆里端着就走。
眸光却似乎瞥到了什么东西,脚步重重一顿,随后蹭蹭两下跑到米缸面前,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她清楚的记得家里的米刚入冬就都吃完了,怎么这会却多了半缸?
林二娘一脸懵,正准备问问楚老爷子咋回事,楚天启和楚天岳像是被鬼附体一样,冲进屋鬼叫个不停。
“嗷嗷嗷!娘!爷爷!你猜我俩抓到啥了,野鸡!我俩抓到两只野鸡!”
“娘!咱家能吃肉了,能给妹妹补身子了!”
林二娘定睛一看也激动坏了:“爹,爹!你快出来看啊!”
楚老爷子在屋里哄孙女哄得正开心,被一嗓子吓了一跳,但听清喊得是啥之后,连忙一手抱着福宝一手拄着拐冲出去看。
这一看不得了,只见俩小子一人拎了一个活蹦乱跳的野鸡。
楚天岳一脸得意的炫耀起来:“我和我哥刚出院门,就看见咱家墙角蹲着两只野鸡,我俩怕被别人抢了,赶紧就给抓回来了,还在它们身底下发现三个野鸡蛋,在大哥那呢!”
林二娘这才发现楚天启用衣服兜着什么,忙不迭的拿了出来,这一拿,又吓她一跳,这三个野鸡蛋足足有土豆大小!
“这野鸡蛋咋这么大呢!”
“娘,大点还不好!”楚天启兴奋的手舞足蹈:“我还想它在大点呢,好能让妹妹一次吃个够!”
“行了,把野鸡给我,你俩快点去捡柴,今天咱家吃肉!”
林二娘笑的合不拢嘴,她接过两只野鸡,才发现这野鸡个头都不小,足够吃好几顿了。
“爹,你说真是奇了怪了,这年头,猎户进山都未必能打来野鸡,竟然让这两个小子空手就给抓了,我刚才还在咱家发现了半缸剩米,这些加在一起足够咱家吃上半个月了!不用去刘婆家换了。”
“可不是,福宝刚醒,咱家就有口福咯”,楚老爷子逗着怀里的孙女,笑出一脸褶。
末了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正准备出门捡柴的楚天启和楚天岳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出去可别瞎说,否则,这肉保不住了,你妹妹就得跟你们一起饿肚子!”
这年头,易子而食都很常见,更别提抢了。
尤其是他们这种没有劳动力在的老弱病残一家,是最容易被人盯上的。
两个小子肉眼可见的严肃了起来。
他们可以饿肚子,但是妹妹绝对不可以,千万不能让坏人把妹妹的吃食抢去!
“放心吧,爷爷,我们绝不多嘴,二弟咋俩赶紧去捡柴,别把妹妹饿坏了。”
“走!”
楚天岳临走前还握了握福宝的小手,笑道:“妹妹,等哥哥们回来,就吃肉!”
“吃肉肉,咱家都吃肉肉!”
福宝看着哥哥们离开的背影,骄傲的挺起小胸膛,这些东西都是她刚刚从凤翎空间搬出来的。
她的凤翎空间被她经营的可是很厉害的,各种果树、各种活蹦乱跳的家禽......
就是糙米实在是太少了,还要让小鸟们在山里好好找找。
否则,娘亲就要起疑心了!
天道爹爹说过,若是被人发现,她是要受雷刑的!
福宝小身子吓得颤抖了一下。
楚老爷子以为孙女是被冻着了,赶紧将她抱回了屋用薄被裹住。

楚天启和楚天岳很快就一前一后地抱了两大捆干柴回来:“娘,今天咱家真是走大运了,以前干柴可难寻了,今日我和大哥都没走多远就捡了这么多!”
“是啊,福宝醒了,咱家就开始转运了!”林二娘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别啰嗦了,快点烧水,还想不想吃肉了!”
“肯定想!”
楚天岳说完,就麻利地点火,刷锅。
楚天启则在一旁帮林二娘拔鸡毛,边拔边咽口水,眼睛直冒红光。
倒不能怪他嘴馋,实在是家里太久没有吃过荤腥了。
林二娘看着心疼,迅速地收拾好野鸡,在灶台前忙碌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野鸡的香味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野鸡是实打实的肥,煮好的肉足足装满了一盆,家里老少,围着桌子坐下。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唯独福宝面前是一碗白米粥。
林二娘把福宝抱在怀里,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米粥:“福宝,乖,你大病刚好,先吃点清淡的垫垫胃,一会娘在喂你吃肉。”
福宝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噜直叫,她乖顺地窝在娘亲怀里,喝一口粥就晃晃脑袋。
那娇憨可爱的模样,惹得众人心里化成了一汪水。
楚天启和楚天岳几个小伙子埋头苦吃,一碗饭很快就见了底。
但却没有人在去盛,都眼巴巴地坐在桌子上闻味儿,不舍得下桌。
这饭吃一顿就少一顿,他们多吃一口,妹妹就少吃一口,他们不舍得妹妹受饿。
林二娘和楚老爷子也都吃了半碗,就开始逗福宝,给她喂肉。
福宝眨巴着小眼睛,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要是大勇二勇和三娘知道福宝不傻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也不知道......”
林二娘眼含热泪,接下来的话欲言又止。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一片白茫茫。
又下雪了。
寒冬腊月,五日未归,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随着她的一句话,饭桌上的氛围一下就冷了下来。
楚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孩子们却忍不住了。
楚勇安平日里最是胆小,也最是依赖楚二勇,若是不提还好,可若是让他想起,那眼泪就跟断了闸的洪水一样哭个不停。
眼瞧着泪就滚了下来,稚嫩的嗓音哽咽不断:“爷爷,婶子,我要我娘,我要我爹,呜呜......我娘和我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其他的小子虽然没哭,眼角却都红红的。
楚老爷子伸手将楚勇安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安慰:“别瞎想,你爹和你大伯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回来的!”
话虽这样说,楚老爷子眼底却划过一抹深深的悲伤。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突然传出清脆坚定的奶声。
“爷爷说得对,爹爹和叔叔肯定会回来的!”
福宝眯着眼睛,笑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小脸上满是笃定。
也不知为何,听到福宝这样说,众人心里都没由来的踏实了下来。
就连楚勇安都停下了哭声,像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福宝:“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福宝点头,脸上的小奶膘都跟着颤,随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睡眼惺忪的:“福宝说的是真的,福宝也想见爹爹和叔叔。”
“福宝困了,行了,都别瞎想了,回屋睡觉!”
楚老爷子大手一挥吩咐道。
他伸手探了探福宝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才任由二娘将福宝抱回里屋。
楚勇安和楚勇平跟着楚老爷子睡一屋,其他孩子则跟着林二娘睡在里屋。
夜色浓郁,寒风卷着雪粒毫不留情地刮在窗棂上,发出阵阵如野兽般的低鸣。
福宝睡得香甜,但楚老爷子和林二娘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这样的天,人在外面,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冻透了。
也不知道他们三人能够找到避寒之所。
次日。
林二娘做好一大锅米粥,混着昨晚上煮好的肉,香味扑鼻。
福宝被林二娘抱在怀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一碗鸡肉米粥,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她揉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认真地摇头:“凉,不要了,福宝吃不下了,凉,也吃。”
软软糯糯的嗓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林二娘忍不住宠溺地笑了:“那福宝喂娘吃好不好?”
“好”,福宝点头,摇摇晃晃地站在凳子上,笨拙的用勺子盛粥递到了她嘴边,奶声奶气道:“吃。”
楚天启几人顿时坐不住了,争先恐后的道:“我也要,我也要!”
福宝歪头:“别急,都有。”
楚老爷子看见这一幕,浑浊的眼中终于浮现出几抹笑意。
林二娘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却又红了,她借口去添柴,匆匆去了厨房。
楚老爷子叹了口气,背着手跟了上去。
“二娘。”
林二娘正坐在灶台前掉眼泪,听到声音,连忙抹了一把脸,强挤出笑来:“爹,你咋来了。”
楚老爷子从怀中掏出昨日没抵出去的两张地契。
没等他说话,林二娘就惊道:“爹,你这是干啥,福宝都好了,不用抵地去买药了。”
“不是抵,是卖”,楚老爷子吧嗒着空烟管坐到了矮凳上,语气里满是忧愁:“昨日是咱们运气好才捡了吃食,可咱家这么多张嘴,用不上几天就吃没了,趁着现在还有粮食,卖了去刘婆家屯点粮回来,别断粮让孩子们饿了肚子。”
林二娘更着急了,卖和抵可不同。
抵是可以赎回来的,但卖那可就真是别人家的了。
“地卖了,咱们开春咱们种啥”,林二娘声音都打颤。
“现在不卖地,能不能活到开春都是未知数”,楚老爷子叹气:“去吧,听我的,趁着现在卖地的人少,还能多换点银子。”
林二娘眼中含着热泪:“爹,咱家怎么走到了这地步......”
大勇二勇和云丽儿在外面生死未卜,他们在家也要发愁生计。
福宝不知何时走到门口,眨巴着大眼睛,听里面的动静。
“福宝......”
楚天启刚想抱起福宝,谁知眸光却瞥见一旁,便蹭蹭地跑过去,将还想要逃跑的人抓个正着:“婶子?你在这儿干啥?”
楚天启的大嗓门登时惊动里面的林二娘和楚老爷子。
两人赶紧把东西收好。
林二娘抱起站在门口看热闹的福宝,果见李氏正回头。
李氏见几人都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眼珠子一转:“昨天搬家的时候,落下了东西,我是特意过来取的,不过......”
她语气尖锐了几分,不满地看向楚老爷子:“爹,你还真是偏心啊,我和三徐刚走,你们一家就吃上肉了!”
林二娘忙摇头解释:“弟妹,你误会了,这肉是昨日孩子们抓的。”
李氏冷哼一声:“这话你偏偏三岁孩子就够了,还想骗我!我不管!这肉你们必须分我们点,我和三徐倒是无所谓了,但虎头和浅浅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林二娘心头微沉。
昨日楚三徐夫妻俩还吵着闹着分了家,今天就来要吃的?

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可她性格向来绵软,说不出什么狠话。
忽然,窝在她怀中的福宝咯咯笑起来,小手指指着李氏:“狗,狗鼻子!”
林二娘闻言,顿时莞尔,心中的阴霾也被吹散了些许。
李氏脸黑一瞬,不打算和这个傻子多计较,继续道:“嫂子,咱们毕竟是妯娌,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总不能眼睁睁看见孩子们饿着吧。”
他们走的时候,拿了粗米,但可没有肉啊。
林二娘为难:“这......”
孩子们都是无辜的,而且肉也还有一部分,分给他们一点也应该还好。
她正准备让楚天启去拿。
楚老爷子却重重哼了声:“昨天晚上说分家的时候不是硬气吗?分家了就要单过,还来这里干什么?滚滚滚!”
李氏就这样被楚老爷子赶出家门。
出了院落,她满肚子怨气,冲着院门哼了声:“一家子穷酸鬼!”
直到回家,李氏便重重地关上房门,惹得楚三徐一阵不痛快:“这又发什么脾气?”
李氏再说起来还是满肚子气:“你还不知道吧,你爹不知道在哪抓了一直野鸡,我去的时候,吃得可正香呢!
我说昨日怎么那么利落的就分了家,原来是在这算计咱们呢!
之前没分家的时候,难道咱们家没出力吗?我就问他们要点肉给孩子们吃,愣是半点没给!
而且我还听老爷子说,要把咱们家的地卖了换钱呢!”
“什么?”
楚三徐闻言登时坐不住了,也顾不得肉不肉的:“你说的都是真的?爹真的打算卖的?”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
楚三徐心神登时大乱。
之前分家的时候不想要那些地,那是因为现在土地要了收成也不好。
但如果是卖了换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种地和打猎,是现在唯二能靠劳动活下去的方式了,地还是能换一部分银子的。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地给卖了!”
“不想的话你在这说说有啥用?”李氏白了他一眼,给出主意:“咱们去找老爷子要,不就成了?”
楚三徐为难:“但昨天分家时,已经说了不要田了。”
李氏语气豪横:“说了还不能改咋的?咱家那老房子本就有你的一份,你没要,去找老爷子分这个,不就行了?”
是啊,的确是这么个理。
楚三徐一听,正和他心意。
夫妻两个一拍即合,打算明天就去找楚老爷子分地。
正说着,靠近床头那块却迸发出哇哇的哭声,是他们的儿子。
二虎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爹,娘,我想吃肉,我也想吃肉......”
李氏马上心疼地抱住儿子:“乖啊,咱过段时间就有肉吃了哈,咱不哭。”
越哄,他却越哭。
“老爷子也太心狠了,明明都是他的孙子,就不肯给我们的儿子肉吃!咋办啊你看这......”
楚三徐也心烦意乱,大雪封山,啥也不能干,他们能去哪找肉吃?
这是个新房子,家里虽然有粮食,但也不多。
他和李氏为了让孩子们多吃,自己吃得少,这会肚子也饿着。
他们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饱饭,荤腥更是有大半年从未见到过。
楚三徐咽了口唾沫,拽了拽林二娘的胳膊:“你今天跟我说,爹那儿有肉吃,对不?”
得到肯定后,楚三徐便趁着夜色,摸黑进了楚家厨房。
一进到厨房,便闻到久违的肉香味,勾得他口水直往下流,直奔大锅而去。
正在此时,楚勇安刚好起夜,要路过厨房,便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冷天,耗子都被饿死了。
那只能是......
楚勇安顿时慌了,扯着嗓子便大喊起来:“爷爷,婶子,你们快起来!有贼啊,有小偷,来偷肉吃的!”
楚勇安豪横的一嗓子,把刚进入梦乡的几个人都给吵醒了。
一大家子人都起来了,除了福宝。
林二娘顾念着福宝年纪小,需要的睡眠时间长,起床时轻手轻脚的,才到了门口。
却被门口的景象吓一跳。
煤油灯映照出了“小偷”的脸。
楚老爷子冷哼一声,重重地把拐杖往地上一戳:“老三!大晚上的你不待在家里,跑到我们家厨房干什么?”
楚勇安挠了挠头:“是三叔啊,我差点还以为是小偷呢!”
被这么多人当场抓个正着,楚三徐面子上十分挂不住:“我,我......”
要他怎么能说出口,他是被肉馋疯了,所以才来偷东西吃的?
“说啊!”
楚三徐被楚老爷子颇有气势的一句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一扫在场所有人,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他心一横,干脆说了出来:“爹,你咋这么狠心啊,肉你只给大哥二哥的儿子吃,我媳妇来要,你一点都不给。
而且我听说,你们还要卖了家里的地?
我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家里的地也有我的一份!
爹,如果您要卖,先把地分了!”
理直气壮的一番话把大家伙儿都气得不轻。
最大的楚天启站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三叔,爷爷教我们,做人不能出尔反尔的!昨天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楚三徐眼冒红光,只盯着楚老爷子,舔了舔嘴唇:“爹,昨天我是说过不要田,可家里的这个老房子我分毫没要呢!你们若是给我地,这房子我就不要了!”
众人顿时被他这无耻的话气的不轻。
林二娘一向好脾气,不与人争红脸,此刻也忍不住想站出来想说自己这个贪婪的小叔子两嘴。
楚老爷子却挡在她身前,看着楚三徐的眼睛里满是失望:“我没你这个儿子,你要分地是吧,那就先断亲!”
林二娘吓了一跳:“爹。”
楚三徐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楚老爷子竟然为了地,要和他断亲。
楚老爷子拦住她,盯着楚三徐:“地你还要不要?”
楚三徐犹豫片刻,攥紧拳头:“要!”
就是同意断亲了。
林二娘急得上前一步:“三弟,你说啥呢,你快点和爹道歉!”
楚老爷子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冷道:“二娘,去请里正来,让他做个见证!”
他面色铁青,语气更是不容拒绝。
林二娘无奈,裹紧袄子,顶着风雪出了门。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察觉到氛围不对,纷纷躲进了里屋。
没过多久,里正便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
楚老爷子迎了上去:“深更半夜的,实在是叨扰大家了,明日我定当登门,一一叩谢。”
里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伙计说这些干啥,你的为人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楚老爷子叹气,眼神复杂地看了楚三徐一眼。
楚三徐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大声叫嚷起来:“村长,张叔,宋叔,你们给我评评理,我和我媳妇昨天带着孩子刚分家,他们今日就吃了肉,我媳妇来要,他不但不给还将人赶出门去,不仅如此,还要背着我把地卖了,这是一个当爹该做的吗?”
“闭嘴吧你”,里正从怀里掏出纸笔,坐在桌子前开始写断亲书:“你爹对不起谁,也没对不起你。”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是一伙的”,楚三徐指着他们:“不就是断亲吗,断就断,往后若是楚家有事,可千万别求到我们家头上!”
“放心,日后楚家是死是活,都和你们没关系”,楚老爷子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怒道。
两人争执之际,里正已经写好了断亲书。
“在这上面签下了你们的名字,从此你们父子亲缘便断了。”
楚三徐心中犹豫,但一想到田地,咬了咬牙,接过笔,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楚老爷子冷笑一声,同样签下了名字。
“亲我断了,该属于我的,我要拿走。”
楚老爷子看了林二娘一眼,林二娘会意,从怀中取出两张地契,分了一张给了楚三徐。
楚三徐确认无误后,满意地笑了笑,又道:“你们家的肉,也得分我们一点。”
“别给脸不要脸!”
楚老爷子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一举动吓了周围人一跳,眼见楚老爷子脸色越来越差,里正立即出声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自己不去捕猎反而找老子要。”
“楚三啊,走吧,别气老爷子了。”
楚三徐自知理亏,但又不甘心,只能摸摸鼻子灰溜溜的推开房门走了。
门外的风呼呼往里刮,但对于楚老爷子来说,此刻身体的寒冷不及心底的一半。
里正看向楚老爷子出声安慰几句:“老爷子,以后有什么事,让孩子们传句话,我们能帮的都尽量。”
其余几个人也围上前连忙安慰两句,让这原本压抑的气氛显得更加喘不上气。
楚老爷子摆摆手:“今晚有劳各位了。”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识趣的离开。
林二娘送走几人后,捡起地上的拐杖放在楚老爷子身旁,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道:“爹,您别多想,这个家还有我们呢。”
见老爷子一直没反应,关心一句“早点休息”便默默退下。
屋内楚老爷子坐在床边久久没有动作,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半夜,福宝在睡梦中抿了下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睛,她推开放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看向躺在一旁睡姿张牙舞爪的楚勇平,扯了扯嘴角。
这么小的床,也是为难这四个哥哥守着她睡了。
寂静的黑夜中,隔壁断断续续传来的咳嗽声显得无比突兀。
福宝默默坐起身挪到床边,抓着床单滑落到地上,悄悄推开发房门探出脑袋。“嘎吱”一声,冷风争先恐后地钻进屋内。
福宝打了个冷颤,关上门之后迈开小短腿快速跑向楚老爷子的房屋。
楚老爷子盘着脚坐在床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焊烟。
屋内的油灯为了节省早已熄灭,只能透过那月光看到一个苍老的身影,还有那一点红光。
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随即被推开,从外面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楚老爷子看来人竟是福宝,顿时愣住,哑着声音小声问道:“乖乖怎么来了?”
福宝走到楚老爷子跟前,仰起那张被冻得干裂通红的小脸看着他:“爷爷。”
“哎。”楚老爷子立即灭掉手中的焊烟放到一旁,将福宝抱到自己腿上,扯过一旁的衣服盖在身上:“福宝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福宝反问:“爷爷呢?”
楚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手轻轻拍着福宝的后背。
看着楚老爷子忧伤的模样,福宝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胸膛,奶声奶气道:“爷爷莫担心,明日之内,爹爹他们就会回来。”
楚老爷子手上的动作一顿,诧异道:“你说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福宝说完就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楚老爷子没想到福宝会大半夜跑来安慰自己,想起楚三徐,他又重重叹了口气。
对于刚才福宝说的话,他半信半疑中,也带着些期许。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就听到楚天启一惊一乍的嚷嚷声。
“福宝!福宝不见了!”
林二娘赶忙从屋中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梳披上打满补丁的外衣就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楚天启带着哭腔道:“昨晚睡前还好好的,我刚才起来一看,福宝不见了。”
“什么?”林二娘大惊失色,满脸焦急:“那还不赶紧去找!”
这么冷的天,福宝头上还带着伤,在外面得多危险啊!
“别找了,福宝在我屋里呢。”
楚老爷子缓缓推开门背着手走出来:“昨晚她跑来我屋里睡着了,我见太晚了,便没把她抱回去。”
几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林二娘脸上满是疲惫,揉了把脸开口:“我去给大家准备早饭。”
“娘,我来帮你。”楚天启立马跟着林二娘进了厨房。
楚天启哈着白气,清洗着盆中仅剩的野菜,倒掉盆中的水后看向正在生火的林二娘,张了张口又闭上,默默去切菜。
福宝是被窗户前的麻雀叫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身:“他们到哪了?”
麻雀歪着头叽叽喳喳叫了一顿,福宝点点头便翻下床。
刚走出房门爬上门槛,就看到林二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她咧嘴一笑:“福宝醒了,来,娘抱你去吃早饭。”
林二娘甩了甩手上的水,往自己衣服上擦了两下,抱起福宝往厨房走去。
一迈进屋子,暖意便扑面而来。抬眼看去,只见四位哥哥正笑呵呵地围坐在桌旁,热热闹闹地等着她呢。
楚老爷子见人齐了,便拿起筷子:“吃吧。”
林二娘习惯先喂福宝吃饭,待她吃完之后自己才肯动筷子。
福宝看着四个哥哥捧着那一小碗粥,夹着那盘野菜和昨天剩下的肉,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让鸟儿们到树林中采些野果回来。
最小的楚勇平抿着嘴里的粥,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楚老爷子,小心翼翼开口道:“爷爷,我爹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他们了......”
林二娘给福宝喂饭的动作猛地一滞,下意识地紧紧抿住嘴唇,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楚老爷子低垂着眼,夹了块肉放到楚勇平的碗里:“快了。”
“哦。”
厨房内弥漫着悲凉的气息,只能听见筷子触碰碗碟发出的声响。
福宝看着双眼泛红的林二娘,开口道:“凉,你吃饭,福宝寄几吃。”
说着,她便右手抓起筷子,将脸凑到碗边巴拉着喝粥,发出“咻咻”的声音。
林二娘不由一愣,随即脸上浮出一抹温柔笑,拿起自己的碗,时不时给福宝夹一筷子菜。
天渐渐变暗,到傍晚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声。
“我们回来了——”
楚天启反应快,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跑出屋,便看到站在门口的一脸胡子的男人。
他重重喘了两口气激动地冲了上去。
“爹!”

男人笑着一把接住楚天启,洪亮的笑声传进院内。
林二娘听到声响,走出来一看,便看到门口站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
“大勇!”
楚大勇一抬头,便撞进林二娘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眸中。他心急如焚,忙不迭放下怀中的楚天启,大步流星地奔向林二娘,紧接着,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害你担心了。”
林二娘将下巴枕在楚大勇的肩上,红着鼻头口中冒着白气:“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听到动静的人陆陆续续走出屋,看到楚大勇后兴奋不已。
“爷爷!爹回来啦!”
楚老爷子激动地杵着拐杖走出来,只看到楚大勇一人,焦急地问道:“二勇他们呢?”
楚大勇松开手转过身,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爹,他们在后面。”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有劲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来了来了。”
陈旧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形单薄却穿得臃肿的女人,而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男人,面无表情背着一麻袋东西进了家门。
“爹!娘!”楚勇平一阵风似的冲上前扑到女人怀里。
楚勇安看到爹娘回来了,高兴地跑过去却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吃屎,也顾不得喊疼,立马龇着牙爬起来。
云丽儿走上前拍着楚勇平身上的灰,顺带帮他擦了擦鼻涕,念叨着:“怎么这么大了也不看路,摔疼没?”
“嘿嘿不疼,娘,我好想你和爹。”
云丽儿宠溺的笑道:“那你快去看看你爹,他受伤了。”
“什么!”两个儿子立马跑到楚二勇的身前。
楚二勇正靠在门上休息,被飞过来的楚勇安猛地一撞,左臂传来一阵疼痛,闷哼一声:“啧,你这兔崽子。”
福宝抓着楚老爷子的裤脚站在一旁扬着头笑嘻嘻道:“爷爷,不担心了吧。”
楚老爷子红着眼看着归来的三人,搓了把脸又揉了揉福宝的脑袋。
一家人坐在屋内听着楚大勇说起近几日发生的事。
原来,他们出去卖兽皮回来的路上,见情况不妙便一直躲在一间破旧的庙里,连续几日也没见突发情况,于是便出发回村,却不料偏偏好死不死发生了雪崩,就在几人以为必死无疑,在绝望之际,雪崩却奇迹般的避开他们,仿佛有什么在冥冥之中保护他们一般,而楚二勇的伤也是在这个时候救云丽儿留下的。
楚二勇活动了下手腕表情冷冷的:“没事,只是扭了下而已。”
云丽儿伸手用力摁了下楚二勇发紫的地方,听到对方“嘶”的一声,冷哼道:“让你逞强,等会儿回屋我用药给你按一会儿。”
“嗯。”
林二娘扯着衣角感到有些后怕:“没想到会碰到雪崩。”
楚大勇点点头感叹道:“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啊,而且我当时听到鸟叫,还以为是幻觉,嘶你们听到没?”
楚二勇听闻云丽儿的话皱起眉:“雪崩时没注意,但是捡到野果的时候,确实有鸟叫。”
“野果?”
几个孩子听到果子,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哪呢哪呢?”
楚二勇轻笑一声,拿起身后的麻袋摊开给众人看,只见里面有一堆大大小小的野果,红的绿的眼花缭乱。
林二娘拿过麻袋往里看了看,疑惑道:“这么冷的天,上哪找到的这么多野果?”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楚大勇挠着头解释道:“说来也是奇怪,这全是我们捡的。”
“捡的?”林二娘惊讶地看向麻袋中的野果。
“是啊,我们赶回来的路上,果子就莫名其妙砸到我们头上,这都是我们一路捡的。”
楚二勇点点头补上:“而且一路上都能听到鸟叫,我寻思,可能是......”
林二娘瞪圆了眼睛,颠了颠麻袋里的野果又看向楚老爷子。
“这......”
这听上去,像是他们一家被天上飞的禽兽施舍的一样,但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
楚老爷子双手杵着拐杖坐在中间,因为年老塌下的眼皮盖住眼睛的一半,看不清情绪,良久才开口道:“我有件事情要跟大家伙说。”
众人闻言立马坐直身子,拘谨地看向楚老爷子。
只见楚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拐杖,将一旁的福宝到怀中,顺手整理了下福宝的穿着,严肃地说道:“你们能回来,全靠福宝保佑。”
屋内短暂的安静后,几人眨巴着眼,后知后觉地发出疑问:“诶?这是为何?”
楚老爷子将昨晚福宝的事说了出来,几人沉默地听完,半信半疑。
“这么说来,自从福宝开口叫人后,确实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林二娘慢悠悠抬起头解释道:“我明明记得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了,昨日去看的时候竟多出了半缸,我伸手捞了下,上面那一层还是新的。”
楚天启闻言连忙点头:“还有,昨日我本与二弟要到山脚拾柴火,刚出门,便捡到两只蹲在门口的野鸡。”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众人思考着事情的可信性,但是桩桩事情摆在眼前,无论是雪崩绕过他们,或是鸟儿追着他们丢果子,还是家里多出来的半杠米和守株待兔的野鸡,怎么看都像是被上天眷顾着。
福宝看着大人们怀疑人生的脸,还有小孩们围着野果掉口水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几人如大梦初醒般看向福宝,只见她露出一排小牙齿,头顶两个小揪揪,透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们。
“果子。”
楚天启先反应过来,拿起一个野果在身上擦了又擦,刚递到福宝面前,就被林二娘拉回来训斥道:“把野果拿出去洗了再给福宝,算了天太冷,还是我去洗吧。”
说着,林二娘拎起地上的麻袋就往外走去,楚天启嚷嚷着“娘我去洗”,一同出了屋。
一番思索后,楚大勇率先打破沉默。
他搓了搓手掌挺直腰杆,率先表态:“既然如此,我们全家都承了福宝的恩泽,往后定会悉心照料她,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其余几人没有意见,赞同地点点头,毕竟发生这种事,要不是老天保佑还能是什么?
楚老爷子看向怀中单纯懵懂的福宝,拧紧眉头叮嘱道:“关于福宝是福星这件事要对所有人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不能依赖福宝,消耗她的福运,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众人纷纷应下。
这时,楚大勇才疑惑地问道:“话说回来,为何半天没见老三一家人?他们人呢?”
洗好野果刚走到门口的林二娘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走进去:“果子洗好了。”她挑了个最大最红的递给福宝,让孩子们挑完果子后又分给其余人,最后才坐回楚大勇的身旁。
林二娘洗净野果,正迈步朝门口走来,恰好听见这话,她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才跨进门内,扬声说道:“果子洗好了。”
说着,她挑出一颗最大最红的递给福宝,待孩子们纷纷挑完果子,她又将剩余的果子一一分给其他人,这才回到楚大勇身旁,安稳落座。
楚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且满是疲惫,有气无力地说道:“分家了,他们拿了地契,就这么走了。”

“什么!”
楚大勇满脸震惊地望向楚老爷子,旋即又将目光转向林二娘。瞧见林二娘紧抿着唇,微微点头示意,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云丽儿也有些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巴,看向楚二勇两人眼神对视了会儿,出声问道:“爹,这几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眼见楚老爷子许久都未吭声,气氛有些凝重。林二娘朝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楚天启心领神会,随即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从楚老爷子怀里抱过福宝朝着门外走去。其他几个小孩儿见状,也纷纷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离开了屋子,只留下屋内的大人。
楚老爷子缓缓伸出手拿起那杆旱烟,就着烛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他面前袅袅升腾。好一会儿,他才微微眯起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楚大勇听罢,怒不可遏,“啪”地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双目圆睁,满脸涨红。
“这楚三徐这个混账!”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先暂且不说我们安然无恙,倘若我们真的遭遇不测,这个家必然得靠他来支撑。没想到他不仅不肯出一份力,居然还提出分家这种绝情的事!我现在就去找他好好理论理论,看他到底安得什么心!”说罢,他便作势要迈步冲出去。
被林二娘赶紧拉住:“大勇,你这是作甚!”
“把楚三徐找回来!”
楚二勇赶紧上前拦住,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大哥,你冷静一些。”
楚大勇正在气头上,谈何而来的冷静,他掰开林二娘的手刚跨出一步再次被楚二勇紧紧拉住。
“二勇放手!”
楚二勇手上的力没有减弱,他盯着楚大勇的眼睛,嘴唇紧紧抿着,半响才开口道:“大哥,你别管楚三徐了行不。”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楚大勇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楚三徐是他弟弟,放任不管他做不到。
林二娘看这阵势像是要去打架,手忙脚乱着急地看向楚老爷子:“爹,你说句话劝劝啊。”
楚二勇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楚三徐,他不姓楚。”
楚大勇手上的力气瞬间一松,差点没站稳,他诧异地转回头问:“这话什么意思?他不行楚难道姓徐?”
“楚三徐是爹捡来的,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话音刚落,林二娘和云丽儿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偏头看向楚老爷子,只见老爷子垂着眼一口一口继续抽着烟,不做任何表达。
楚大勇震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难以置信地问:“爹,二勇说的可当真?”
屋内静谧得仿佛连一根针掉落地也能清晰听见,令人压抑的寂静持续了许久,楚老爷子才从喉间挤出一声轻轻的“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楚大勇顿时泄气般站在原地,红着眼不知作何。
如果说楚三徐是他亲弟弟,他还能作为亲哥哥有理将人领回来揍一顿。但若是这般,如今对方选择分家,连老爷子也同意了,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去找人。
几个孩子原本就在庭院里打闹,听到屋内的动静也不敢进去看。
福宝猜是因为楚三徐的事,但这件事她也帮不上忙,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看到几个哥哥脸上浮出担忧的神色,她伸出圆乎乎的小手,摸向楚天启的脸。
楚天启愣了愣转回头,随即笑嘻嘻地问道:“福宝乖,哥哥们带你去山脚玩。”
没想到福宝却用稚嫩的声音安慰道:“福宝不怕,福宝会,保付你们哒。”
楚天启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几个弟弟可能还不懂事,但他听明白了今日爷爷说的那些话,福宝是他们的福星。
楚天启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心中的忧郁瞬间一扫而空。几个弟弟或许还年幼懵懂,尚不谙世事,但他却敏锐地领会了今日爷爷话语中的深意。
福宝绝非平凡之人,而是他们一家的福星。
几个哥哥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福宝你还小着呢,要说保护,那也是我们保护你。”
“就是就是,你只需要长大就行。”
福宝眉眼弯弯,满是欢喜地瞧着眼前这几个哥哥,眼神中透着纯真与亲昵,打心底觉得幸福。
三人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
平日里关系好的村民纷纷上门关心,听闻他们回来晚,恰好避开了那场雪崩,还出言感叹他们运气好,隔壁村有几人就在那场雪崩没能回来,至今尸首也没能找到。
楚大勇口头上应着“是啊是啊”,实则心底也在感叹,还好有福宝的庇护。
楚三徐自然也听到了楚大勇他们回来的消息,吓得一整日没敢出门,就怕楚大勇和楚二勇来揍他。
李氏撇了眼躲在家里不争气的楚三徐,没好气道:“没出息的家伙,谣传而已,还能把你吓成这样。”
听到自己的妻子骂他,楚三徐也没敢发火,只能替自己辩解:“你不知道我那两个哥哥力气有多大,之前我被大哥打过一次,脑袋隔了三日还是晕乎的,万一他们真回来了,知道我逼着爹分家,还拿走了地契,我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二虎子不懂他爹为何今日不敢出门,一个劲嚷嚷着要吃野果。
李氏轻声哄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二虎乖,这几天天气太冷,等过些时日暖和一点,就让你爹出去给你采。”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天气暖和也不一定能找到野果,但楚三徐敢怒不敢言。他躲在家里整整一天,也没见两个大哥找上门,许真的只是谣传,不由庆幸松了口气。
李氏见他这副模样越发来气,走上前一耳光打在楚三徐的后脑勺上:“闲得没事做就去把晚饭做了。”
“哦。”
楚三徐摸了摸被打的后脑勺走出了屋。
李氏生气的坐在桌前,狠狠拍了下桌面:“真是的,我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娘,别生气,喝口水压压火。”
楚浅浅将水杯放到桌上,李氏看她笑了笑,抬手轻轻捋了下楚浅浅额前的碎发,柔声道:“娘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丈夫,必不会让你过这种苦日子。”
楚浅浅笑着抱在李氏怀里撒娇道:“娘,浅浅还小,只要能跟你们在一起,日子就不苦。”
二虎没在意两人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玩着李氏给他买的桃木剑。
“娘,厨房里的柴火快没了,女儿现在去山脚拾些柴火来。”
李氏欣慰的揉了揉楚浅浅的头:“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楚浅浅点点头,穿上厚厚的棉衣,背起箩筐便了出门。
但她并未往山脚方向走。
她要到楚家亲眼看看,楚大勇二人是否真的回来了。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庭院里的一阵清脆的欢声笑语,还有云丽儿的训斥声。
楚浅浅脚步一顿。
没想到云丽儿回来了,真是福大命大。
楚浅浅推开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之间院内的人纷纷回头,看到是她,几个孩子脸上有些惊讶。
云丽儿微微挑起眉:“浅浅怎么来了?”
楚浅浅拘谨着走上前打招呼:“二伯母,我听村里的人说你们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你们还好吗?”
楚勇平挺着胸脯不满地嚷嚷道:“这跟你家有什么关系?”
云丽儿轻轻拍了下楚勇平的后脑勺:“啧,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这时,楚二勇挠着头从屋里走了出来:“丽儿,昨日带回来的那把镰刀你看到放哪了吗?”他抬头便看到站在庭院里的楚浅浅。
楚浅浅扬起笑脸甜甜喊了声:“二伯。”
楚二勇点点头,走向云丽儿指的角落。
云丽儿看向身体单薄的楚浅浅,才三岁的女孩就已经帮家里做事了,从小便安分懂事,大人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放到一个小孩身上。
“我们都相安无事回来了,你......你家不用担心。”
楚浅浅有些拘谨的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楚大勇抱着福宝从厨房走了出来。
福宝咯咯地笑着,嘴里吐字不清地嚷嚷着:“爹爹好,爹爹壮。”
看到楚大勇的一瞬间,楚浅浅下意识地握紧了肩上背篓的绳子。
楚浅浅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大勇,乖巧地喊了声:“大伯。”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楚大勇还在逗福宝的喜悦心情。
他看向院中背着背篓的楚浅浅,淡淡“嗯”了声。
不是他故意冷淡,是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三徐一家。
福宝转过头,那张粉雕细琢的小脸上,除了额头处还有块青紫色的瘀血以外,全身上下看不出任何问题。特别是那双眼睛,宛如小鹿一般灵动。
楚浅浅这才相信楚大勇三人真的回来了,而福宝非但没死,并且现在还能开口讲话,真是医学奇迹。
感觉到自己在这不受欢迎,楚浅浅尴尬地笑了笑,便告别离开。
临走前还被云丽儿塞了一个果子在手里。
福宝看着楚浅浅离开的背影,视线从她身上收回,伸出双手朝云丽儿撒娇道:“丽凉,要抱。”
......
楚浅浅走到山脚,见四处没人,立即掏出云丽儿给的野果,狠狠扔到远处,脸上满是憎恶。
“可恶,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楚浅浅听着自己充满不甘的回音,心中越发烦躁。
为什么小说剧情突然变了?
原文中,明明写了楚大勇三人会死在雪崩中,还有福宝,明明应该是楚老爷子会倾家荡产找人替福宝看病,最后没治好不说,在这贫困的情况下更是分文不剩,最后落到一个全家饿死的下场。
所以她才拼了命地劝楚三徐分家,莫非她看的是盗版文?
可前几年都如书中写的剧情那般照常进行,偏偏在这段剧情上发生转变。
楚浅浅咬着大拇指焦急地来回走动,一阵寒风从树木从中吹来,楚浅浅回头望向林中深处,打了一个寒战。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手脚匆忙地去捡地上的枯枝往背篓里丢,嘴中碎碎骂着:“什么破地方。”
冷不丁,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阵“滋滋滋”的声响。
楚浅浅手上的动作一顿,似乎猜到了什么激动的瞳孔放大,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滋——夺运系统33号为您服务。」
她难以置信地颤抖的手抚上脸颊,脸上呈现出兴奋和激动的红晕。
终于!
自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在等这一刻,穿书女的金手指,既然有穿书,那就一定有系统!
楚浅浅语气中透露着得意,装作很淡定的模样道:“说吧,你这个系统的作用是什么?”
「可以帮宿主夺走他人的气运,提升自己的运势,从而变得强大。」
“什么意思?”楚浅浅双手环抱在胸前想了会儿,表情变得有些嫌弃:“难道你的作用,就是让我的运气能变得好一些?”
「是的。」
楚浅浅脸上写满失望:“在这个破地方,运气好有什么用?”
思索片刻后,又觉得有总比没有好,起码证明了她这个穿越女肯定是小说里的女主。
之前她提前预知书中的剧情,提醒初三徐和李氏囤好粮食,顺利避过了几次饥荒。
再加上她是胎穿,从小就聪明过人,说自己有预知梦的能力,李氏对此深信不疑,认定了自己的女儿是天选之女。
如今再金手指在手,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迟早会让所有人拜服在自己脚下。
想到这,楚浅浅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回去前还特意把自己衣角弄脏一块,弄出一副狼狈辛苦的模样。
毕竟要扮演落魄人家吃苦上进的女主,这种人设她熟。
......
而楚家那边,在楚浅浅刚出门的时候,云丽儿就揪着楚勇平的耳朵训了一顿。
“平日里娘是怎么跟你说的,对着来客大呼小叫是跟鹅学的吗?那你以后喊它娘的了。”
楚勇平捂着揪红了的耳朵,可怜巴巴地看向云丽儿:“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云丽儿冷哼一声甩手离开,楚勇平紧跟在屁股后面。
“娘,下次去集市卖东西时带上我呗。”
“不带你,因为你不乖,惹娘生气了。”
楚勇平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云丽儿身后喋喋不休:“我晓得错了,我一定改!”
福宝觉得好玩,便有模有样地学着楚勇平跟在他后面,云丽儿像甩着条长长的尾巴。
楚大勇见状乐呵道:“哟,丽娘带着两个孩子玩老鹰抓小鸡呢?”
“哪有。”楚二勇磨着手中的镰刀嘴角勾起:“老三在追着他娘下次带他去集市。”
“为何,他觉得集市有意思好玩?”
“也不是,可能是觉得丽娘卖货跟别人谈价有意思吧。”
楚大勇乐了:“他想学做生意啊?可以啊二勇,你儿子真有出息。”
云丽儿实在被两个小孩烦得不行,只能认命:“行知道了,你现在带着福宝到一边玩去,别来这烦我。”
于是楚勇平开心地拽着福宝跑去烦他爹。
“爹你听到没?娘说下次去集市要带我去。”
楚二勇侧头看了眼一脸得意的楚勇平,轻笑一声:“你娘每次都带我去,不用求。”
楚勇平:......
原以为能灭一灭楚勇平的嘚瑟劲,不料他突然开口道:“爹,是不是你打我娘了,娘害怕才带你。”
这话把楚二勇问懵了:“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你娘了?”
明明只有他挨打的份!
楚勇平一脸认真:“就前天晚上,我起夜上茅房,听到你们屋里娘在叫......”
话还没说话,便被楚二勇扑上去一把捂住。
“兔崽子,你瞎说什么呢!以后这些话对谁也不准说!”
“啧啧啧。”
楚大勇一手抱起福宝嫌弃地看了眼会“打”妻子的人,骂了句“不害臊”便逃离现场。
走到门口,楚二勇还能听到福宝问,“二爹爹会打丽凉吗”。

楚三徐在得知楚大勇他们确实回来后,却没找自己麻烦,松了一口气。
但不知为何,心里竟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
分家这件事,造成的伤感也没有持续多久。
毕竟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福宝就宛如一个行走的“幸运磁场”,她身上自带的好运能够悄然影响身旁之人。
林二娘隔三差五去捞米缸时,总是会被吓一跳。
“诶?这米怎么比昨天又多出一截。”她伸手捞了捞底部没有发现问题。
“这莫不是,大米成精了?大米生小米?”
林二娘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好歹是个好事,就装作没发现让好事一直延续下去吧!
这日,老大老二跑去山脚捡柴火的工夫,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大哥,你有没有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我们啊?”楚天岳不安地一直往身后看。
楚天启握着背篓的手不禁紧了几分,强装镇定道:“你别自己吓自己,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东西?”
“可是......”
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孩子拾柴的动作一顿纷纷看向林中,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丝恐慌。
楚天启慢慢直起身,正准备喊弟弟离开。
忽然,几个黑影从他们头顶快速飞过,紧接着被什么东西砸到头上,两个孩子吓得抱着头蹲下。
“哥!这是什么啊!”楚天岳害怕地嚷嚷着。
楚天启睁开眼一看,只见他们的脚边掉了几个野果,他捡起来一看,发现果子上有个小孔,似乎是被鸟啄的。
于是两人被鸟追着扔野果,一路捡着回来。
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楚大勇和楚二勇进山狩猎。
山路才走了没多远,便听到附近似乎埋伏着什么动物,两人背靠着背拿着猎叉警惕地环顾四周。
“二勇,听出来是什么动物没?”
“体积很大,但才这么点山路,这附近应该只有山鸡野兔。”
在两人交流之际,一头野猪竟毫无征兆地从林中窜出。
楚大勇惊呼一声:“小心!”
下一刻,野猪慌不择路间,径直一头撞上树桩,当场气绝。那场面实在太过突然,兄弟俩被惊得呆立原地,面面相觑。
“大哥,这......”楚二勇指着断气的野猪不知如何是好。
楚大勇挠了挠头:“......先带回去吧,送到嘴边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回到家中,兄弟俩一说起这事儿,众人听了皆是哭笑不得,直叹世事奇妙。
相反,楚三徐一家人过得就并没有这么舒坦了。
分来的几只母鸡不怎么争气,隔一天才下一个蛋,家里四张嘴要吃饭,唯一的“腥”只能靠这几只母鸡。
之前二虎嚷嚷着要吃野果,楚三徐到山里去转了两圈,别说野果了,野菜根的影都没见着,空手回去之后还挨了李氏一顿骂。
楚三徐感到十分诧异,他几次无意间看到楚家几个孩子,背篓里满是红红绿绿的野果,自己去了那么几次却什么也没捞到,莫不是被他们家全薅走了吧!
不服气的楚三徐决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他刚到走到门口时,便听到院内几个孩子的嬉闹声。
“哇,这次小红和小绿一晚上就下了七个蛋诶,老四你那边怎么样?”
“哥,如花下了五个蛋。”
“天呐,不愧是如花,今天咱们的鸡蛋羹敲六个蛋吧,六六大顺!”
楚三徐听到这些话冷笑一声,小孩子玩过家家还是在做梦呢,怎么可能有母鸡一天能下那么多蛋?
他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楚天岳手里拿着的篮筐里估摸着有十几个鸡蛋。
什么情况,他家每天能一个蛋都求天拜地,楚家的母鸡是开过光吗这么能下?
这么一对比,嫉妒顺着他的心口爬到了脸上。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院中,在楚三徐出现之后顿时陷入冷场。
福宝的小胖手紧紧抓着楚天启的衣服,其余的几个孩手足无措地站在哥哥的身后。
楚三徐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箩筐前,很自然地拿起一个果子往身上随便擦两下,就吃了起来。
“你......”
楚三徐嘴里“咔哧咔哧”地吃着,还不忘往自己臃肿的衣服兜里揣,将“连吃带拿”表现得淋漓尽致。
楚勇安用力吸了下挂在嘴边的鼻涕,立马转身冲进屋大喊:“娘!”
“又怎么了?”
屋内传来云丽儿的声音,她被小儿子拖拉着往门口拽,抬眼便看到站在院中许久不见的楚三徐,她微皱起眉声音冷若冰霜:“你来做什么?”
“二嫂......”楚三徐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出生讨好:“我这不是挂念你们,特意来探望探望。”
“赶紧走。”云丽儿的性子不像楚大勇那般老好人,直来直往,不吃讨好这一套。
这态度让楚三徐有些恼怒,但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又耐着性子笑嘻嘻。
“我却是还有事找爹,听闻大哥他们加入了村里的猎户,想必往后定是吃肉不愁。”
到这,楚三徐突然微眯起倒三角的眼,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我寻思既然如此,希望你们能定期分我家一部分肉,毕竟多了你们也吃不完是吧!”
福宝却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圆乎乎的小胖手指向楚三徐:“表脸,强盗。”
楚三徐闻言脸色一变:“奥?你这个小傻子居然没死啊?”
一句话瞬间点燃众人的怒火。
云丽儿立即严声警告道:“楚三徐,别狗嘴里一句人话不说。”
“三叔,福宝不傻,她能说话也听得懂,你这样说她会伤心的。”说着,楚天启生怕福宝听到会难过,晃动身体颠了两下。
“是么?”楚三徐这才开始打量起福宝。
只见福宝红扑扑圆润的脸上,那双透彻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他似乎还能从中看出一丝鄙夷。
这么一看,小娃娃确实与之前大为不同。
楚三徐不知怎么想地咧嘴一笑:“福宝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那你还得谢谢二虎,要不是被我儿子这么一推,一碰,指定还好不了。”
云丽儿向来脾气急躁,这番话瞬间点燃了她的怒火,双眼圆睁,死死瞪着说话之人。
“这福给你要不要?之前李氏用粪瓢打你,倒也没见你变聪明啊,是不是打坏一个粪瓢不够的两个才管用?”
“你!”
楚三徐反击的话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突然感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掉进嘴里,连忙吐口水呸出来。
“呸呸呸,什么东西掉老子嘴里......”
楚勇安一眼看清吐到地上的东西后,立即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三叔嘴里多了坨鸟屎。”
其余几个孩子也跟着笑出声,声音宛如海浪一道比一道大。
楚三徐当即觉得口中火辣辣的,连带着整个人也暴躁起来,恼羞成怒地吼道:“什么破地方净是一些畜生玩意。”
云丽儿也不给他面子,直言道:“那你就赶紧滚啊,我们家不欢迎你这种连畜生都讨厌的家伙。”

两人的对话渐渐变得尖锐起来。
楚三徐求人的心态也一点点被磨灭,他收起讨好的笑容不耐烦道:“爹呢,我找他有事,我要见他。”
云丽儿倒是笑了:“哟,不装了?当初不是你提的要分家吗,这才分出去没多久就混不下去了?”
楚三徐皱着眉,鼻子里冷哼一声,嘲讽道:“嘿,这家里什么时候成你一个娘们儿说了算的地儿了?”
好巧不巧,这番恶言刚好让狩猎回来的楚二勇听到。
楚二勇两道粗眉一竖,将手中抓着的野兔和野鸡往地上一扔,厉声道:“我们楚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
楚三徐猛地回头,看到楚二勇正怒气冲冲地看向自己,立马像一只泄了气的狗,没了之前的嚣张劲,诺诺地喊了声“二哥”。
而楚大勇慢了一步,并没有听到刚才的那些对话。才迈进院子,目光一扫,便察觉到几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诡异氛围。
“这是怎么了?”
几个孩子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顿时有了底气,纷纷开始控诉起来,将楚三徐刚才的恶言与举动通通说了一遍。
福宝在楚天启的背上,挥动着肉嘟嘟的小拳头嘟囔着小嘴,宣誓着自己的不满,激动得小脸通红。
楚大勇这才注意到楚三徐的存在,他微微眯起眼,视线冷冷扫过去,恰好对上楚三徐因心虚而飘忽不定的目光,一时间气氛陡然凝固。
“......大哥。”
楚大勇声音淡淡道:“我不是你大哥,无论你今天是出于什么原因来这,我们都不欢迎你,你走吧。”
两个哥哥一来,楚三徐心中便没底了,但是他今天来这是有目的的,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铁定要被李氏骂个狗血淋头。
楚三徐耷拉着脑袋,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态,语气满含愧疚。
“二嫂,刚才的那番话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气往心里去,我在这给你道个歉。”
“呵。”
云丽儿不屑的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别整这有的没的,赶紧滚出我们家。”
见楚三徐站在原地没有动,楚二勇二话不说拽起他的衣服就往外走。
楚三徐急了,伸着脖子嚷嚷着:“大哥,分家这事儿,我也是万般无奈才提的!那时家中危如累卵,你们一行外出生死未卜,我满心忧虑,实在无法不为我的妻儿做打算,一家人的生计、往后的日子,都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我也是非不得已吶!”
这话不提还不要紧,一想到在他们不在的时候,这个蠢蛋是怎么逼上家门,嚷嚷着分家时,楚大勇心中压抑的怒火立即被点燃。
“懦夫!二勇把人扔出去!”
正当二勇使劲将人拖到门口时,楚老爷子的声音赫然响起。
“吵什吵,还让不让人安生?”
众人纷纷回转目光,看到楚老爷子站在房屋门口。他一手拄着拐杖,支撑着他略显佝偻的身躯,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脸微微垮下,目光沉沉,眼神里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楚大勇忐忑不安地看向楚老爷子:“爹,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赶快进屋吧。”说着,朝楚三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在这里搞事情。
可楚三徐哪管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甩开楚二勇的拽着的手,三步并两步走上前:“爹,我来看你了。”
楚老爷子缓缓抬起眼皮,一双灰色的眼眸看向许久未见的楚三徐,见他满脸堆着刻意讨好的笑,神情中透着几分谄媚。
“你来做什么?”
楚三徐搓着手走上前,伸手就去扶楚老爷子。
“儿子来看您,那还需要什么理由吶,就是挂念您身体最近好点没。”说着,就拉着老爷子往屋里走。
没想到楚老爷子虽已年迈,实际力气惊人,楚三徐双手拽着老爷子的手臂,反复用力拖拽,老爷子却稳如泰山,身上那股子劲儿,让楚三徐的拉扯全然落了空。
“进屋就不必了,只要你别来我眼前晃悠,说不定老头子我还能混个长命百岁,哼。”
楚老爷子语气平淡,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回。
“呵呵......”楚三徐背对着众人感到有些汗流浃背,心里暗骂:这老东西没点眼力见。
他此番前来,确实有事,至少要讨点好处不能空手而归。
“爹,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这么生疏多伤人心呐。”
“伤人心?”
楚老爷子提高音量斜了他一眼,握紧手中的拐杖用力点了点地:“要论伤人心,谁能比你有能耐?”
楚大勇担心老爷子又想到分家那档伤心事,连忙插话:“楚三徐,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别在爹面前晃悠。”
“啧。”
楚三徐见状也不装了,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撇撇嘴:“既然大哥开了口,那我也就不兜圈子直说了。上次分家的时候,分肉没我家的份儿,这事儿我琢磨着过去了,也没跟你们多计较。可眼下实在是没办法,近来日子艰难,二虎昨天夜里突然发起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听村里人讲,这几日你们出去捕猎,收获颇丰,拿回了不少肉。我也是走投无路,才特意上门,想讨要本就该属于我家的那份肉,好歹救救孩子。”
此话一出,气得众人牙痒痒。
楚大勇捏紧拳头,额头上因为怒气而暴起青筋,咬牙说道:“楚三徐,你别给脸不要脸,当初分家是你提的,既然分家,就有分家的样子,没道理分家的时候你拿一份,没了再回来拿,你把我们楚家当成什么了!”
“要不是当时我们几个不在,你以为分家能拿走地契?”
“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你不但不出力,还逼着爹拿走仅剩的钱,真是白眼狼!”
楚三徐面对众人的怒气,紧张得小腿像是筛糠一般。他强撑着面子,慌张地翻找着那些站不住脚的理由。
“我是楚家人,那地契就得有我的一份,是爹愧对于我才给的,你们只不过是想独吞所有钱罢了!”
楚三徐的话刚说完,耳边只听到一阵细微的风声,随之而来的是后背一阵剧痛。
“啊——”
突如其来的疼痛击中楚三徐,他条件反射般地惊呼出声,声音尖锐且带着几分颤抖。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猛地扭过头,入目的便是老爷子举着拐杖,那因盛怒而涨得通红的脸,
“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