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李明亮躺在青石招待所的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想着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难以入睡。

“咚咚咚”

这么晚了，谁还来找自己？李明亮听见有人敲门，赶紧起身开门，屋外站着的赫然是市纪委副书记马慧明。

“明亮同志，这么晚打扰了，我想和你聊聊，可以进来吗？”马慧明客气地说道。

纪委副书记找自己谈话，李明亮当然求之不得，何况自己本来就睡不着，早就想找马慧明谈谈，只是担心领导太忙。

“当然可以，马书记，您请进！”李明亮知道，像马慧明这样的大领导平时都很忙，这么晚来找自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连忙把他请进来。

“谢谢！”马慧明点点头，抬脚步入房间。

马慧明心里明镜似的。

青石县县长徐国豪是本地成长起来的县主要领导，在青石县官场经营多年，青石县很多领导、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全县大大小小的官员平时对徐国豪都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徐国豪在工作上非常强势，在青石县很有话语权，其影响力甚至盖过了县委书记唐启文。

徐国豪平时官架子很大，凡事讲究排场。正所谓上行下效，青石县各单位一把手有样学样，在下级面前个个鼻孔朝天，青石县领导与普通干部之间的等级差异非常明显。

李明亮在政府办待了两年半，在徐国豪眼皮子地下做事。徐国豪脾气大，要求高，稍有不顺心就严厉呵斥，政府办的工作人员很受罪，李明亮这两年也是夹着尾巴做人。

这李明亮虽然是县政府办副主任，但不是徐国豪党的嫡系，有点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

从这几次的接触来看，小伙子嫉恶如仇，充满正义感，是个可造之才。

李明亮别看他在政府办混了两年，但县领导一个个都不待见他，平常接触级别高的领导，机会不多。一来上级领导就被派去打杂打下手，本能地对级别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领导存在敬畏心理，在领导面前总会不自觉地感到紧张、拘束。

李明亮的房间条件一般，里面只有一张椅子。李明亮怕怠慢马慧明，飞快端起身后的椅子放到马慧明面前，恭恭敬敬地请他坐下，然后麻溜地泡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递到他面前。

李明亮侧坐在床沿上，屁股只占了一点点位置，腰背笔直，双手撑在膝盖上，表情严肃，活像一个随时聆听教诲的小学生。

马慧明看了李明亮一眼，心里对这个反应灵敏的小伙子印象不错。

“明亮同志，今晚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你不必这么拘谨！”马慧明微笑着地说道。

马慧明是市纪委副书记，级别与县委书记、县长平级，同为正处级，而且人家还是市里来的领导，但是他和县里的那些领导，很不一样，一点也不摆官架子，和蔼可亲，就像是自己的兄长和长辈，这让李明亮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马慧明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睡衣，说话时和颜悦色，令李明亮感觉非常亲切，不自觉地把屁股往里面挪了挪，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明亮同志，你老家哪里的，参加工作几年了？”马慧明仿佛真的和他闲话家常一般，说话的语气和姿态令李明亮很放松。

“我老家是甘州市云石县的，是省考公务员，在青石县工作了两年，一直在政府办上班，今年6月刚被任命为政府办副主任。”26岁的李明亮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年纪轻轻，身上就有一股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气度。

马慧明点点头，继续说道：“云石县就在青石县隔壁，离家倒是不远。听说你是林江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写得一手好文章，经常在国家、省、市重点报刊杂事发表文章,真是年轻有为！”

“马书记过奖了！”李明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马慧明见客套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逐渐将话题引入主题：“你和刘国栋是老乡，你们又走得很近，他冒着危险把材料交给你，说明对你很信任，你能不能好好想想，平常他还跟你说过什么和粮管所有关的事情？”

“我和他是老乡，我们好几个老乡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刘国栋这个人很不错，我和刘国栋平时的关系很好。他老婆是青石县这边的人，有个三岁的女儿。”李明亮听到这里，大概猜到了马慧明的意图，丝毫不隐瞒地回答道：

“他在送给我材料之前，他请请我后天到他家给他女儿过生日。”

“也就是说刘国栋根本不可能是自杀？”马慧明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明亮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处，十分笃定地回答道：“以我对刘国栋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

马慧明办案经验丰富，慧眼如炬，李明亮说话时语气中肯，眼神坚定，眉宇间自带一股正气。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马慧明觉得李明亮应该是个内心纯净的人。

“你在青石县上班两年，对青石县的情况应该也有一定的了解，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对青石县的领导干部的情况，比如说政府办，还有你们的徐县长，青石县官场党风廉政建设干部收受贿赂情况以及其他违法乱纪行为，想到什么说什么。”

马慧明毕竟是市纪委副书记，在商言商，三句话不离本行，话题很自然地，引到了青石县官场。

“马书记，实不相瞒，青石县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李明亮这两年在政府办可不是白呆的，青石县官场从上到下，问题很多，随便一抓一大把。

“我们青石县政府办的接待费用严重虚高，部分干部利用公务接待中饱私囊，徇私舞弊。”李明亮清了清嗓子说道。

“县里很多领导干部违规办企业、经商，特别是那些正科级以上的领导，利用职务之便在企业拿干股分红利，谋取巨额利益，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李明亮眯了眯眼说道


彼时正在办公的市纪委副书记、专案组组长马慧明，提前15分钟才接到市纪委办公室的电话：

“喂马书记，方书记马上到青石招待所，请知悉！”

马慧明吃了一惊，暗道：

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有事情！

马慧明挂断电话后。

赶紧让综合办公室负责人张石奎通知全体专案组干部：

立即做好准备，迎接市纪委书记方柏城同志的视察。

上午10点30分。

一辆搭载甘州市纪委书记方柏城的奥迪A6车缓缓驶入青石招待所。

马慧明、傅文彬、余大年、张烨等人齐刷刷在青石招待所门口等候。

方柏城下车后，环顾四周，观察了一下青石招待所的环境。

只见青石招待所虽然位于闹市中心，但这里毕竟是由职工疗养院改造而来。

地方宽敞、设施齐全、绿树成荫，环境清幽。

他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方柏城转头看向马慧明等人。

马慧明立即上前，热情地说道：

“方书记好，欢迎您来指导我们专案组的工作！”

“慧明同志，你们辛苦啦！”

方柏城像老朋友一般拍了拍马慧明的肩膀，并热情地与傅文斌、余大年、张烨等人一一握手，亲切地说道：

“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在场的督察组工作人员们立即表示：

“不辛苦！”

随即。

马慧敏引导方柏城到市纪委派出督查组各办公室，转了一圈。

期间，方柏城仔细询问了各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的工作开展情况。

工作人员们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介绍自己负责的工作和进展情况。

随后。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

方柏城听取了马慧明就近段时间的工作汇报。

方柏城与马慧明共事多年，对马慧明的人品和工作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马慧明思路清晰，不需要打草稿，便娓娓道来。

方柏城面带微笑。

频频点头。

并中肯地评价了市纪委派驻青石县粮食贪腐案专案组的工作，且指出了专案组在工作上存在的一些问题，提出了一些意见。

令在座的人没有想到的是。

方柏城环顾了会议室的众人一圈，突然面带微笑地问道：

“哪位是李明亮同志？”

方柏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众人心中十分纳闷：

李明亮！

市纪委书记方柏城同志为什么会问一个与专案组毫无关系的人？

李明亮不过是暂时住在青石招待所的一个小小的青石县政府办副主任。

不寻常！

方柏城一张口，马慧明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他转头小声对办公室负责人张士奎说道：

“去把李明亮叫过来。”

此时。

李明亮正在青石招待所客房里，在笔记本上梳理近期青石县粮食贪腐专案的进展和脉络。

“嘟嘟嘟”

手机响了。

李明亮拿起电话摁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张世奎焦急的声音：

“喂，明亮同志。你马上到会议室来，市纪委书记方书记要见你。”

“啊？好的，我马上来！”

李明亮一头雾水，不知道市纪委书记方柏城找自己做什么。

李明亮立即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李明亮想了一下，又转身把自己的笔记本带上。

两分钟不到，便匆匆赶到会议室。

进门前，李明亮调整了一下呼吸，缓了缓，同时捋了捋身上的衣服和头发。

然后自信从容地走了进去。

方柏城一直在等李明亮。

与马慧明交谈的时候，时不时望向门口。


直接清退？开什么国际玩笑！

徐国豪是正宗的农家子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徐国豪担任正科级以上领导以来，他家的直系、旁系亲戚很多人都被他安排进全县各单位。

徐国豪真没想到这潘文美一倒台，连他的亲戚都要受牵连，徐国豪心里多少有点兔死狐悲的意思。

常务副县长张光美就是徐国豪肚子里的蛔虫，他刚才一直在观察徐国豪的脸色。

他注意到张凯一说要清退潘文美的亲戚和亲信，徐国豪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十分难看。

张光美平时最擅长揣摩徐国豪的心思，他眼珠子转了转，赶紧反对：

“我不同意张书记的意见！”

“哦？张县长为什么不同意？”组织部长冯建春似笑非笑地问道。

张光美仗着背后有徐国豪撑腰，平时根本不把冯建春这个组织部长放在眼里。

眼看冯建春竟敢挑衅自己，张光美眼神不善，振振有词地说道：

“这些人虽然都是以非正规渠道进入体制内，但是清退干部不是儿戏，程序麻烦不说，还不利于我县干部队伍的稳定，极有可能引发群体信访事件！”

面对张光美不善的眼神，冯建春镇定自若地说道：

“张县长多虑了！”

“对于非正规渠道进入体制内的干部，组织上有严格的规定，他们的身份是不合法的。”

冯建春直视着张光美的眼睛，二人眼神交汇。

冯建春心胸坦荡，眼神犀利，直看得张光美不敢直视他，眼神躲闪。

“县委不但要按照相关规定对他们予以清退，还要追究他们学历、年龄、健康证明造假的法律责任！”冯建春有理有据，怼得张光美哑口无言。

宣传部长郑小梅悄悄观察着冯建春与张光美的较量，眼见张光美败下阵来，她决定再添一把火，赶紧帮腔道：

“冯部长说得很有道理！只要清退是合理合法的，我们县委就站得住脚，不怕他们来闹!”

副县长邱正泰眼看冯建春和郑小梅越说越偏，心里暗暗着急，赶紧跳出来反驳：

“冯部长、郑部长，咱们县委对干部还是要宽容些。这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养家人，要是把他们清退了，这不是要逼他们去喝西北风吗？”

统战部长曾广孝很不认同副县长邱正泰的说辞，他皱着眉回怼道：

“邱县长，对干部厚爱的前提是要严管。咱们县委必须先做到对干部严管，再来谈厚爱。对那些靠走关系，身份信息造假进入体制内的干部，我们必须要严管！”

“要是放任这样的干部留在岗位上，不但不利于干部团结，还会寒了埋头做事的干部的心，那才是真正地对党和群众不负责任，是渎职！”曾广孝措辞严厉，这话一说，后面就没人敢反驳了。

会议室椭圆桌旁，唐启文和徐国豪都静静地观察着几人的唇枪舌剑。

同意清退和不同意清退的人组成两个阵营，从目前争论的结果来看，同意清退的人占了上风。

唐启文时不时悄悄瞥一眼徐国豪，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黑的都快要滴出水来。

“大家静一静，今天我们是民主讨论，下面请同意清退的同志举手！”县委书记唐启文说完这句话，率先举起了手。

接下来，县委副书记张凯、组织部长冯建春、宣传部长郑小梅、统战部长曾广孝也立即举起了手。


傅文彬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毫无反应。

傅文彬耳朵贴在房门上，里面悄无声息。

傅文彬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退后一步往前一冲，猛地撞开房门，房间里一片狼藉，空无一人。

“不好，王继红跑了！”

余大年率领另一组工作人员，前往王继红位于青石城郊区的别墅，也扑了个空！

马慧明得到两个小组长的回报后，沉声说道：

“立即通知青石县公安局，对王继红及其他涉案人员实施抓捕。”

王继红畏罪潜逃，新东乡粮管所盗卖粮食案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市纪委专案组进驻青石县以来，马慧明总感觉自己慢了一步。

马慧明想了一下，赶紧向市纪委书记方柏城做了汇报，方柏城则立即联系了市公安局长向睿，向睿立即安排市公安局启动对王继红的边控及通缉程序，并派市刑侦支队第一大队队长张烨，带队支援市纪委专案组，直接接手刘国栋自杀案。

张烨一行人来的速度很快，几小时后，就住进了青石招待所，与市纪委专案组组成联合调查组，立即召开了案情分析会，研究刘国栋自杀及畏罪潜逃的案情。

分析会上，市纪委第一监督监察室主任、专案组副组长傅文彬详细介绍了新东乡粮食盗卖案及刘国栋疑似被谋杀的情况介绍。

市刑侦支队技术处处长陈浩南表示，要立即安排人员到刘国栋死亡案发现场进行勘察，从中寻找刘国栋被谋杀的蛛丝马迹。

市刑侦支队第一大队队长张烨则表示要立即安排人手，到所有进出甘州市的出入口进行布控，同时向省公安厅发送协查通报。

一小时后，省公安厅接到光南省公安厅的通知，疑似王继红的疑犯及车辆被光南省光州市兴水县警方拦截。

马慧明一看，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没错，就是他！”

很快，市刑侦支队技术处长陈浩南向马慧明汇报了刘国栋死亡现场及尸体的勘察结果：

“死者自缢的这根绳索的痕迹与另外一道勒痕完全不匹配，案发现场虽然被严重破坏，但经过仔细勘查，我们还是在角落里找到一根皮带，目前法医正在对尸体进行尸检，皮带也已送到甘州市刑侦支队进行专业检测，相信很快就会查明死因。”

“浩南同志，你们辛苦了，检测结果出来以后，马上告诉我！”

有了市刑侦支队同志的加入，市纪委专案组如有神助，既抓住了王继红，刘国栋的死因调查也有了新进展，马慧明感觉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

上午10点10分。

甘州市刑侦支队第一大队长张烨带队出发前往光南省光州市兴水县公安局，打算将王继红押回青石县招待所。

20分钟前，青石县刑侦大队队长曾建已经提前一步，抄近路前往光南省光州市兴水县公安局，比张烨早30分钟到达，并先一步将王继红带走。

张烨一行人到达光南省光州市兴水县公安局的时候，扑了个空。

“你好，我是汉东省甘州市刑侦支队第一大队队长张烨，今天奉命前来带走青石县粮食盗卖案涉案嫌疑人王继红，这是我的证件，请你们配合，谢谢！”张烨客客气气地对负责看押王继红的光南省光州市兴水县公安局副局长、青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杨虎说道。

“人刚刚已经被你们甘州市青石县警方带走了呀！”杨虎故作诧异地说道。

“什么？带走了！谁通知他们来带人的？”

青石县公安局的人怎么莫名其妙先一步跑来把王继红带走，张烨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张烨眼珠转了转，借故上厕所，然后在卫生间里拨通了马慧明的电话：

“喂马书记，王继红被青石县公安局的人先一步带走了，事情蹊跷，我觉得有问题，你们那边想办法把王继红截住，不要被青石县公安局把人给扣下了。”

“好，我们马上采取行动！”事出紧急，马慧明不敢耽搁，立即安排人去青石县与光南省交界的公路口守株待兔，看到押送王继红的车辆就拦下来。

张烨挂断电话后，立即带人返回青石县，结果在路上接到了警校老同学、青石县公安局副局长彭志强的电话：

“张烨，刚才我们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同事王刚，给我打电话，说那个逃跑的王继红被刑侦大队队长曾建带走了，我怕你不知道，和你说一声！”

“强子，谢谢你，那你猜他们会把人送到哪里去？”张烨赶紧问道。

“应该会把人送到青石县看守所！”青石县看守所长范齐军私底下和曾建那一帮人走得很近，彭志强是知道的。

“好，知道了。”

张烨心中一喜，立刻拨通了马慧明的电话：

“马书记，王继红应该会被送到青石县看守所，您立即安排人去那边看看！”

“好！”

马慧明挂断电话后，怕夜长梦多，亲自带着专案组的人一路狂奔，刚好在青石县看守所门口就看到了一辆警车，后座上赫然坐着王继红！立即上前把警车拦下。

马慧明跳下车，举起胸前的工作证，拦在警车面前，直视前方，大声喊道：“停车！”

曾建手握方向盘，同时猛的踩住离合和刹车，想起胡大海的交代的事情，硬着头皮说道：“对不起马书记，按规定，人应该先关押到看守所，请您让开。”

马慧明眼神坚毅，语气严肃地说道：“王继红是粮食腐败案的嫌疑人，按照相关规定，市纪委专案组有权将人带走调查，请你们配合，立即停车！”

“马书记，王继红是嫌疑人这个没错，关在看守所一样你们可以提审，上级有指令，王继红应该可能存在其他问题，有必要关在看守所……”

没等曾建说完，马慧明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说的上级指的是谁？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

曾建无言以对，他肯定不敢说是胡大海的指令，最后只好败下阵来，就地熄火停车，眼巴巴看着专案组将王继红带走。

人走后，曾建无奈地拨通了胡大海的电话：

“胡局长，刚才市纪委副书记马慧明把强行把王继红带走了！”

胡大海听清楚曾建的话后，忍不住音量拔高：

“什么？他们强行把人带走了？他妈的，在老子的地盘上也太嚣张了吧！”


......

谢大孝早上闪了腰，120将其送到青石县人民医院紧急救治。接诊的医生是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叫方小雅。

巍淑芬一看是个黄毛丫头，顿时对方小雅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方小雅首先查看了谢大孝的情况，见谢大孝表情痛苦，怀疑是腰椎损伤，就开了个单子，要求巍淑芬先带谢大孝去拍个片子。

先拍个片子排除一下病情，是很正常的一个操作。

没想到巍淑芬居然柳眉倒竖，指着方小雅的鼻子就骂：

“你会不会看病？一来就叫我们拍片子，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多做几个检查，好多拿提成吧？”

方小雅虽然看着年轻，但她也是名校南国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在学校品学兼优，有一年的南国医院实习经历，医术了得。

方小雅家庭背景雄厚，从小生活条件优渥。

本来方小雅家里已经安排好，可以让她留在汉东省人民医院工作。

但方小雅偏要先到青石县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县城工作，目的就是为了到地方锻炼锻炼，顺带争取资源改善一下小县城方的医疗条件。

方小雅过硬的医术和高尚的人品，使她在青石县人民医院非常受欢迎，巍淑芬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旁边的小护士徐露露给激怒了，她反驳道：

“这位家属，方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拍片子只是常规操作。”

“关你什么事？要你嘴多？还你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巍淑芬尖着嗓子骂道。

当初巍淑芬给潘文美的大小老婆们伺候月子的时候，可是百依百顺，脾气好得不得了。

可巍淑芬在外面，尤其是在她觉得无权无势的人面前，就是另外一副嘴脸：

尖酸刻薄，嚣张跋扈！

“你这样说就是不相信方医生咯。既然这样，建议你找别的医生帮你老公看看！”徐露露实在气不过，替方小雅打抱不平道。

“好了，露露不要说了！”方小雅对徐露露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位家属，你老公表情痛苦，应该很痛，等不得。我还是建议你先带你老公去拍个片子。”范小雅声音好听，语气冷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医术，我们现在就请医院外科最有经验的老大夫张医生来给你老公看看，你看怎么样？”方小雅非常耐心地建议道。

“我要张医生给我老公看病，你现在就去叫他过来！”巍淑芬趾高气扬地说道。

徐露露真是看不下去，气鼓鼓地转身去请外科主任医生张洞之。

刚走两步，就看到张洞之表情严肃地站在走廊尽头，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全看见了。

“张，张医生，那个病人家属要求您给他们看病。”徐露露很怕平时不苟言笑的张洞之，猜到张洞之看到了自己和病人家属斗嘴，心里有点忐忑。

“嗯，我过去看看。”张洞之表情和语气还是一成不变的样子。

徐露露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变化。

巍淑芬认识张洞之，知道张洞之的老婆是县工会主席廖君如，张洞之的弟弟张栋梁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张家一大家子人在青石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张洞之还没走到巍淑芬身旁，她就已经露出了谄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