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尖酸刻薄的嘲讽之音，一道婀娜多姿的声音走进院里。
转头一瞧。
刘家两兄弟齐刷刷地露出了痴迷目光。
白莲香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冲二人抛媚眼。
“莲香，你怎么来了？”
刘安好似忘了伤痛，色眯眯盯着白莲香的波澜起伏。
“你叫得那么大声，我不想听到都难。”
白莲香轻启朱唇，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眼神古怪地看向李卫民。
蔫人出老虎，怂人出豹子。
这话说的真没错。
农村地方，越老实的人越容易被欺负。
可有的时候，老实人又是最可怕的。
轻易不发火。
可一旦发起火来，说不得就要见人命。
“这是我家的事情，小妖精，你给我滚！”
瞧着二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李兰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拐棍敲到刘安的腿上。
大骂白莲香是狐狸精，丧门星转世。
克死自己的男人，又开始和其他男人不清不白。
“老太婆，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再敢胡咧咧，小心我去村长那里告你。”
“贱货！谁不知道村长家大小子是你的姘头，也只有李卫民这个煞X蒙在鼓里，惦记李卫民家里的肉就直说，少在老娘面前装什么好人！”
白莲香突然出来，李兰芝不用猜都知道为了什么。
肯定是听到了刚才的吵闹，想要过来分一杯羹。
全村都知道白莲香不是正经女人。
也就是李卫民傻了吧唧地往上贴。
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
家里不多的东西，都快被他搬空了。
白莲香狠狠瞪了李兰芝一眼。
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
“卫民，你可真爷们，自己的东西凭什么分给别人，嫂子给你做主，咱们去找村长评理。”
白莲香频频向李卫民使眼色。
用刀砍人这件事情，必然会被刘家大肆声张。
想要安全过关，唯有得到村长的庇护。
至于怎么让村长帮忙。
就要看李卫民会不会做人了。
“都说完了吗？”
李卫民用眼神安抚母亲和大妹，自己没有发疯。
随即。
李卫民拨开二人的手里，拎着猎刀来到院子中间。
白莲香娇滴滴道：“说完了，卫民，走，嫂子带你去找村长主持公道。”
“既然都说完了，那就麻烦你们全都滚出我家。”
此话一出。
白莲香脸上的媚笑一下子凝固了。
“你让我滚？”
“不单是你，还有他们几个。”
李卫民手持猎刀指向李兰芝一家人。
“全都给我听好了，我爹走了，老子还活着，我们李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这群牛鬼蛇神做主。”
“钱翠兰，你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走出家门那一刻，就不再是这家人，既然这样，你婆婆又算什么东西。”
听到这句话，钱翠兰呆住了。
这还是那个窝囊废李卫民吗？
不但性格变得蛮横，嘴巴更是刁难。
以往。
李卫民是全村人眼中的烂泥。
放着寡母幼妹不管，天天和白莲香腻歪在一起。
不但白给人家干活。
有了好东西，保准第一时间送过去。
孝敬白莲香。
比孝敬自己的亲娘老子还勤快。
李卫民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性格变得也太大了。
不但敢砍人，甚至连白莲香的面子都不给。
“老不死的，我最后警告你们一句，马上滚蛋！不然，下一个砍的就是你！”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句话属于当下农村人际关系最为明显的写照。
李卫民表现得六亲不认，不只因为刘家欺人太甚。
更是要杀鸡儆猴。
告别那些想要占便宜，还当李家是好欺负的其他人。
打从今个开始，李家有顶梁柱了。
谁敢过来欺负人。
先问问李卫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耳听李卫民一口一句老不死的，李兰芝咬牙切齿的叫骂道：“小畜生，反了你了，我就站在这里，看你能怎么动我。”
“老不死的，这可是你说的！到了下面，别忘给我爷爷奶奶带好。”
说时迟那时快，李卫民扬起手就要挥刀。
“哎哟！”
面对持刀过来的李卫民，李兰芝彻底慌了。
转头要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李卫民，我踏马和你拼了！！”
刘安不知哪来的勇气，捡起地上的洗衣板，对着李卫民脑袋用力砸去。
贪婪白寡妇美色的男人数之不尽。
李卫民是裙下之臣，刘安同样对白莲香有想法。
要不是李兰芝看得紧。
刘安早就和白莲香勾搭在了一起。
如今，李卫民像是疯狗一样乱咬人。
正是自己表现爷们气魄的时候。
“你这种货色也配和我动手！”
李卫民侧身避开刘安的偷袭，一脚踹向对方膝盖关节。
一击扑空的刘安跌跌撞撞往前冲。
膝盖吃痛之下，刘安“扑通”跪在了李卫民面前。
又是一脚，刘安直接被踢飞出去。
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龇牙咧嘴地趴在地上大声惨叫。
李卫民目光冰冷地环顾四周，说道：“刘平，老刘头，不怕死你们就过来。”
被李卫民点到名字的刘全有和刘平不进反退。
紧张兮兮地退到大门口。
脸上除了震惊和恐惧，再看不到其他的表情。
众人对于李卫民的固有认知，轰然倒塌。
不知何时。
院子外聚集了大量看热闹的村民。
其中有着村长李有才的身影。
“乡亲们既然都来了，有几句话我想和大家说说。”
“我们李家虽然穷，但穷有穷的骨气，不该我拿的东西，金山银山我都不动心，可要是有人惦记我家的东西，觉得我家人都好欺负。”
“那就可要说道说道了。”
“有的人有家有业，有儿有孙，我李卫民可是光棍一个......”
李卫民环顾四周。
表情玩味地将目光停到刘平的日子狗子身上。
钱翠兰身子一抖，连忙将儿子护在后面。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大家都散了吧。”
李卫民说道。
“村长，李卫民这个小畜......”
“娘，我们先回去吧！”
钱翠兰赶忙拉住想要找村长告状的李兰芝。
人都有软肋，钱翠兰的软肋是她儿子。
万一彻底激怒李卫民，他对狗子下黑手怎么办？
转眼工夫。
看热闹的乡亲们走得干干净净。
不是他们不想打听是非，实在是李卫民太吓人。
当着众人的面，找来石头磨刀。
脸上那股狠劲，任谁看了都心惊。
“大妹，你去把野猪胆给我装好，我下午有大用。”
闹剧落幕，李卫民头脑变得格外清醒。
也许今天。
就能把购买猎枪的手续办好。
21世纪，钱是男人胆。
而在当下。
手里有枪，才能心里不慌！

大黑狗来势汹汹，两名食堂大师傅吓得拔腿就跑。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
一时间，徐海涛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凶恶的大黑狗应声倒地。
徐海涛惊魂未定地看向身后。
李卫民双手平端步枪，关切道：“徐主任，您没事吧？”
56式半自动步枪使用7.62毫米的中间威力子弹。
不但精度高，近距离杀伤力也很强。
距离越近，杀伤威力越大。
别说是一只狗。
就算野猪到了面前，也能一枪放倒。
“哪里打枪？”
“呀！这条狗怎么跑出来了！”
“徐主任，您怎么样，没有伤到吧？”
听到枪声，一大群人冲进食堂。
围过来嘘寒问暖。
徐海涛擦了一把头上吓出来的冷汗。
眼前这条大黑狗太凶了。
吓得徐海涛双腿灌铅，差点就成了这条狗的口中餐。
如果李卫民及时开枪，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哪来的野狗！你们是怎么看的公社大门？”
徐海涛没好气地将火气发泄到工作人员身上。
这里是公社大院食堂，怎么会出现野狗？
“徐主任，它不是野狗，是我们没收的商品物资。”
“商品物资？”
徐海涛皱起眉头道：“搞什么名堂，公社治保队的责任是维持治安，打击投机倒把活动，什么时候变成了打狗队？”
马上有人开口解释。
今天早晨，公社治保队巡逻过程中，发现一名乡下老人当街卖狗。
除了这条大狗，还有三条小狗。
小狗三块，大狗十块。
由于是明码标价的出售商品，俨然属于投机倒把行为。
众人将四条狗全部没收，记下老人的名字和所在的村庄，就把他打发走了。
之所以大黑狗出现在食堂。
众人是打算将这条狗宰了打牙祭。
因此暂时将它捆在后厨等着下锅。
没想到这只狗这么凶。
不但挣开绳子跑出后厨，谁都不咬，直奔徐海涛而来。
听完事情经过，徐海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命人将死狗抬走。
“李卫民，没想到你的枪法这么好，刚才真是好险，要不是你及时开枪，我肯定会被这条恶狗狠狠地咬上一口。”
“这踏马要是得了狂犬病，哭都没地方哭去。”
徐海涛感慨道。
“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其实不是我救您，是您自己救了自己。”
李卫民谦虚地说道：“您想想看，要不是您将半自动步枪交给我，我想帮您都帮不了。”
“你嗯，真是个机灵鬼。”
徐海涛笑呵呵地说道，伸手点了点李卫民。
与此同时。
徐海涛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李卫民仿佛是自己的福星。
先是送来治疗癫痫病的野猪胆。
徐海涛出于笼络李卫民，得到牛黄的想法，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半自动步枪交给李卫民当猎枪。
岂料。
这把枪立刻派上用场。
“徐主任，这条死狗应该怎么处理呀？是扔了，还是？”
“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听到询问怎么处理被打死的大黑狗，徐海涛差点气出一口老血。
这年头能够吃上肉，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扔了？
这些人脑子是不是全都进水了？
“除了这条狗，剩余三条小狗，也一块炖了......”
“既然是小狗，肯定没有多少肉，就算是全炖了也不够塞牙缝，徐主任，能不能将它们卖给我？”
李卫民突然说道。
徐海涛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你想要，就别说什么卖不卖了，你救了我，三条小狗就算是给你的谢礼。”
凭经验判断，李卫民确定扑向徐海涛的大黑狗，绝对是一条成年猎狗。
猎狗嗅觉灵敏。
之所以扑向徐海涛，十有八。九因为徐海涛兜里装着野猪胆。
野猪在散发的腥味儿。
导致猎狗将徐海涛当成了猎物。
不一会，三只小奶狗被公社工作人员牵了出来。
最大的一条约有三十多厘米长。
剩下两条二十多厘米。
三只小狗汪汪汪叫着。
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卫民，你是准备将它们养大，当成猎狗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建议你养一条就可以了，同时养三条猎狗，会影响到你们一家人的生活。”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徐海涛对李卫民好感大增。
出于好意，建议李卫民牵走个头最大的小狗。
剩下的两只狗，可以拿回去打牙祭。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说的是十几岁的孩子，一顿饭比大人还要能吃。
放在动物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三条小狗一天天地长大，食量也会逐步增加。
现如今。
人吃饱肚子都是奢望，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养狗。
“谢谢徐主任的提醒，我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看看是全都养大，还是只养一条。”
看了看李卫民，徐海涛让一名大师傅将食堂买菜的背篓拿出来。
李卫民一会肯定要去供销社买东西。
用背篓将三条狗装起来。
行动可以方便一些。
二十分钟后，李卫民走出公社大院，感觉看什么都是格外的顺眼。
肩膀背着56半自动步枪衣服，兜里放着两个弹桥。
身后背篓装着三条汪汪叫的小奶狗。
绝对是收获满满，不虚此行。
票证制度诞生不久。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凭票购买。
身上装了太多东西，即使想要大肆采购，李卫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鉴于此。
李卫民仅是在供销社买了一袋白面和十几斤大粒盐。
“娘，你快出来呀！大哥......大哥他......”
“你大哥怎么了！”
李家小院，杜贵芳盘腿坐在炕上忙得针线活。
“大哥带了一支枪回来！”
“枪？！”
杜贵芳大惊失色。
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冲到院里。
定睛一看，丁杜贵整个人都傻了。
出门的时候，李卫民扛着一麻袋的野猪肉。
回到家，李卫民身上多了一把枪。
地上三只小奶狗奔跑打闹，小女儿李月正和它们玩得不亦乐乎。
除了这些，地上还有一袋面粉。
看清楚上面的一号粉几个字，杜贵芳倒吸一口凉气。
供销社销售的面粉一共有四个等级。
一号面粉是最好的白面，又被称为精面。
一斤的价格跟肉一样贵。
“不对不对！！”
杜贵芳摇了摇头。
自己怎么还有心关心面粉贵不贵。
李卫民身上的枪，是从哪弄来的？

“卫民，你有多大的把握搞到牛黄？”
当了多年治保主任，徐海涛什么人都见过。
唯独没见李卫民这么聪明的乡下年轻人。
每句话都带着言外之意。
徐海涛的孩子无病无灾，身体健健康康。
反倒是县里新来的大领导儿子，常年被癫痫病困扰。
由于身患癫痫。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至今还在打光棍。
“我听说有地方能搞到牛黄，具体有几成把握，恐怕要试试才知道。”
两世为人，李卫民不但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更知道如何将先知先觉优势，转化成实际利益。
领导的事再小，对下面人来说也是大事。
县里一把手的儿子被癫痫病折磨，谁能帮忙治好癫痫。
必会得到上级重视和提拔。
有需求。
自然也就有了合作的机会。
“既然这样，牛黄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徐海涛和颜悦色拍了拍李卫民的肩膀。
李卫民说道：“徐伯伯，卖肉的事情？”
“你先等一下。”
通过简单接触，徐海涛认定李卫民不是简单的乡下年轻人。
试问哪个乡下年轻人，能想到这种面面俱到的送礼方式？
面子里子，全都照顾到了。
借口用东西还钱。
也避免了被人说闲话的可能。
与此同时。
李卫民多次讲出癫痫病，证明知道县领导家的儿子患有这种病。
提到有办法搞到牛黄，进一步说明李卫民这小子可以帮上忙。
之所以没有给明确答复，一定是抱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念头。
“我没回来之前，你哪都不要去。”
交代了几句，徐海涛拿来报纸，又掏出一盒香烟放在李卫民面前。
待得无聊，就看看报纸，抽抽烟。
随后，徐海涛离开办公室。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卫民，认识这东西吗？”
徐海涛一把步枪放在办公桌上。
李卫民惊愕道：“这是咱们国家自己制造的56式半自动步枪吧？”
“哈哈哈，好眼力。”
听到李卫民不假思索讲出这把枪的名字和来历，徐海涛更加确信，李卫民绝对见过世面。
56半自动步枪是第一款国产制式半自动步枪。
三年前，也就是一九五六年。
56式半自动步枪开始列装部队。
为加强敌方治安，提高民兵训练和战斗力，协助相关部门抓捕散落民间的敌特分子，各地武装部门为民兵配发了一定数量的56半自动步枪。
除了这支56半步枪，徐海涛又从兜里掏出三个装满子弹的弹桥。
每个弹桥容弹量十发。
“李卫民同志。”
见徐海涛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李卫民下意识地挺直腰杆。
心中隐隐猜到，徐海涛为什么要将56半和三个弹桥拿到自己面前。
“为了多产粮食，应对困难时期，各个村大队开始组织人手进行开荒，其间发生了大量野兽伤人事件。”
徐海涛问道：“李卫民同志，你们村应该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吧？”
李卫民听后马上接话道：“报告徐主任，你说得没错，我们村也遇到了野兽伤人事件。”
“为响应国家生产自救的号召，村大队组织大量劳动力上山开荒，由于我们村地处大山深处，野兽数量远比其他村更多。”
“我爹去世以后，我们村就没了专职猎户，虽然我将我爹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可是苦于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对付一些小型野兽。”
“遇到野猪，黑瞎子，只能望风而逃。”
成年野猪皮糙肉厚，又因喜欢在泥塘中打滚，身上有着厚厚的泥浆包裹。
被太阳晒干的泥浆，硬度堪比铠甲。
“出现如此多的野兽伤人事件，我这个公社治安主任难辞其咎，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一会儿我给你开个手续，这支56半和三十发子弹，你暂时拿着当成猎枪使用，保护乡亲们安全地进行开荒工作。”
“至于是否安排你担任专职猎户，这件事情，公社方面还需要研究研究。”
“好好干，不要辜负公社和我对你的期望。”
徐海涛饶有深意地笑了笑。
李卫民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谢谢徐主任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组织上的信任。”
拿起桌子56半，李卫民心里笑开了花。
相比于猎枪，制式步枪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受时代和技术限制，供销社卖的猎枪为老式单管猎枪。
不但威力小，装填弹药的步骤也非常复杂。
一直到七十年代，国内才出现的较为先进的猎枪。
遇到兔子，山鸡，野鹿这类的动物，普通猎枪足够应对。
而一旦和大型野兽撞上，特别是黑瞎子，野猪，老虎这种皮糙肉厚的大猛兽。
火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破不了防。
再好的猎枪也白费。
看透不说破。
李卫民能否一直持有这把枪。
需要看他能不能弄徐海涛需要的牛黄。
牛黄到手，一切都好说。
不但半自动步枪能成为李卫民的专属打猎装备，
子弹什么的，更是可以得到不断补充。
56半不但是民兵和武装部队的制式武器，而且又大量出口到第三世界国家。
前一世，李卫民因生意缘故经常出国。
得知李卫民出身于猎人之家，不少国外合作伙伴经常以打猎招待李卫民。
诸多猎枪中，就有56半的身影。
纵然李卫民没有当过兵，对于56半步枪也是格外熟悉。
“至于你带来的这些肉，一会我让食堂过来称称重量，你就不用拿到外边卖，公社全都收了。”
“谢谢徐伯伯！”
李卫民笑得合不拢嘴。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是塞牙。
一旦吉星高照。
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狗头金绊个跟头。
眼下的收获，大.大超出李卫民的预期。
送上野猪胆，获得合法卖货的权利。
打通关系，请公社帮忙开具证明，合法购买猎枪。
没承想。
问题全都被徐海涛给解决了。
两名大师傅帮着李卫民，将他带来的猪肉抬到厨房。
按照每斤肉六毛七分钱的价格。
收购了李卫民带来的41斤野猪肉。
“汪汪汪！”
突然，意外出现。
一条凶猛的大黑狗，顺着食堂后厨冲了出来。
模样凶狠地扑向站在李卫民身边的徐海涛。

砰！
忽然间，院子的两扇木门轰然倒塌。
在闷响声中，一道身影火速冲了进来。
李卫民早就知道李柔在婆家挨欺负，但亲眼看到这一幕，瞬间压不住满腔怒火，直往天灵盖冲。
“李卫民？”
“你怎么来了？”
刘秀华和张梅花吃了一惊，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李卫民这一路紧赶慢赶，肺都要炸膛了。
连着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我去你祖宗！”
他瞪着张梅花，飞起一脚就踹向了她的肚子。
“啊！”
张梅花从李柔身上跌坐下去，得亏她这两百斤的体重，不然非得栽跟头不可。
“大妹！”
李卫民把李柔和孩子扶了起来：“你没事吧？孩子有没有伤着？”
“哥？”李柔有些错愕，心中闪过了一丝希冀，“哥，我和孩子没事，她们......”
“李卫民，你，你居然敢打我！”
此时从地上爬起来的张梅花，捂着肚子怒声尖叫，“你发的什么疯，想找死吗？”
“我找死？我他妈想要你死！”李卫民骂道，“敢这么欺负我大妹，真以为她娘家没人吗？”
“谁欺负她了！”张梅花声音更尖，“是她手脚不干净，偷吃家里鸡蛋！”
“我身为大姑子，教训教训怎么了？”
李柔气不过：“大姑子说话也得讲良心！”
“我既然嫁到了张家，这个家，就也有我的一份，难道我坐月子连吃半个鸡蛋都不配吗？”
“没错，你还真不配！”
张梅花一脸不屑，“你有什么资格算我们张家人，不过是我们花了十斤棒子面，买回来的奴才！”
“偏偏你个奴才不争气，生了个小奴才，全都是赔钱货！”
“还有你李卫民，当初要没我们家的棒子面，你跟你娘还有你那个小妹，早就饿死了！”
“真不知道哪来的逼脸，上门来叫嚣，还敢打我！”
“告诉你，要不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今天饶不了你们兄妹俩！”
李卫民火气还没消呢！
听到这话，简直怒发冲冠。
拎起张梅花的衣领，大嘴巴子就招呼上去。
啪啪啪啪啪！
连煽了五六个，只打的张梅花哇哇大叫。
“去你妈的，死贱人！”
李卫民厉声骂道，“十斤棒子面就讨了媳妇儿，上哪儿找这么便宜的事儿！”
“不知好歹就算了，还得寸进尺！”
“一家子丧良心的玩意儿！”
当年李卫民家的条件其实还算可以。
他爹李建国有一身打猎的好本事，经常进山，能打些野鸡野兔子，采些野菌野果子回家改善伙食。
不敢说多富余，但比起同村其他人，就是吃的好。
哪曾想李建国有一回进山，碰上了饿疯了的熊瞎子，一下没能跑掉，丧了命。
家里失去了顶梁柱，日子一落千丈。
李卫民少不更事，两个妹妹又都还小，光靠老娘杜贵芳一个人，实在撑不下去。
最后没办法，经人介绍，把大妹李柔以十斤棒子面，嫁给了张家沟的张日明。
也就是李卫民的妹夫！
这家子人在张家沟，风评本来就不好。
蛮狠泼辣不讲理，就知道耍横。
李柔从进门开始，就被当丫鬟使唤。
不仅要去地里干活上工分，还要包揽全家里里外外的家务活。
什么洗衣做饭缝缝补补，全都归她一人。
这次生娃，月子都没坐，就让婆家人催着下床。
大冬天的，到河里洗衣服。
一双手冻得干裂，直淌鲜血，而婆家人呢，视若无睹，就会躺在炕头取暖猫觉。
李卫民隐约记得，上辈子李柔找他诉苦过几次。
奈何，当时的他也是个不顾家的主儿，心都是野的，压根没心思管。
后来更是被白寡妇给迷了眼，就更不当回事了。
现在想想，自己真该死！
大妹在婆家生不如死，他反倒逍遥快活！
“啊......李卫民，我跟你拼了！”
张梅花是家里大姑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就连弟弟张日明都要让着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张牙舞爪的就往李卫民脸上抓。
啪啪啪啪！
“你个死肥猪，除了吃，你还能干点啥？”李卫民二话不说，大嘴巴子又招呼上去，“说我妹生了个赔钱货，难道你自己不是女人？”
“你妈生你下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把你溺死！”
“不过也对，就你这肥头大耳的死肥婆，哪能算人！难怪三十好几了还没嫁出去，当猪卖都没人要！”
“啊......”张梅花最忌讳别人说她胖。
李卫民的话，可谓诛了她的心。
把她给刺激的又吼又叫，跟疯了似的：“李卫民，你个天杀的，我要杀了你！”
“娘，你闺女都要让人弄死，你咋还傻站着！”
“帮忙啊！”
刘秀华刚才被李卫民的气势给惊到了，此时回过神来，大叫着就去打李卫民。
啪！
李卫民抡圆了棒子，一记耳光迎上去。
“老虔婆，别以为你上了年纪，我就不敢打你！”
“要没你个老不死的教唆，你家人敢这么欺负我妹？”
噗通！
刘秀华毕竟上了年纪，不比张梅花肥硕。
被这一巴掌煽的，足足转了两圈，才仰头倒地：“李，李卫民，你......你连长辈都敢打！”
“哎呀，老天爷，不活啦，我不活啦！”
“遇上这么一家子畜生！”
“当年好心给了他们十斤棒子面，养活了他们，李柔也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到头来，落了这么个下场！”
“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欺负我们孤女寡母的......真以为我张家没男人吗？等我儿子和他爹回来，非把你塞茅坑不可！”

吃过午饭。
李卫民扛着十斤野猪肉，先去了一趟高家。
“卫民，你有这份心思比什么都强，这些肉是你用命换来的，叔不能收，赶快拿回去！”
不等李卫民说出来意，高大山连连摇头。
大河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但凡发生点鸡毛蒜皮。
不出一个小时，保证能从村头传到村尾。
村里人都已经知道李卫民独自上山，猎到一头小野猪的事情。
高大山不用猜都知道，李卫民这是来报恩。
“打的野猪只能说是运气，下次未免还能碰到这么大的猎物，马上就要大雪封山了，到时候猎物只会等少，况且你们家多了两张嘴，吃饭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听话，将肉拿回去，过好自己的日子。”
狠狠瞪向直流口水的两个儿子，高大山领了李卫民的心意。
但是东西不能要。
高家算上媳妇，一共有三个半的劳动力。
反观李家，能养家的只有李卫民一个人。
屋里老的老，小的小。
四个女人等着李卫民挣饭钱。
难啊......
“卫民，你还是拿回去吧，等以后你们家日子好起来，再帮衬我们家也来得及。”
高婶眼巴巴望着地上的野猪肉，嘴里却附和丈夫的话。
“高婶，高叔，你们听我把话说完，这些肉可不是白送的，你们家要给我们家干活。”
来之前，李卫民已经想到高家不会要这些东西。
因此想到了全套的说辞。
不等二人开口，李卫民讲起他们必须收的理由。
帮忙保护李家的女眷。
挨了打的刘家不会善罢甘休。
张家沟那群畜生，好可能会在近期过来找麻烦。
李卫民需要经常出去打猎，想办法补贴家用。
万一两伙人趁着李卫民不在家过来闹事。
李卫民就算知道，也是鞭长莫及。
高大山是木匠。
以后李卫民少不了麻烦高家的木工活。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高叔，高婶，你们要是不收，我还好意思请你们帮忙。”
“这......”
高大山夫妇对视一眼。
最后还是高婶拍板。
收！
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证明李卫民真的长大了。
上升到人情往来的角度。
如果继续拒绝，李卫民以后有事，还真不好意思找高家。
“卫民，以后你不在家招呼一声，婶子去你家帮忙盯着。”
高婶拿出悍妇的霸气。
即便是大老爷们，高婶都敢和他们动拳头。
要是有不开眼的长舌妇上门找麻烦。
高婶保证打的这些人哭爹喊娘。
告别高大山一家，李卫民终于可以放心去镇上。
“徐主任，外面有村民找你，说是过来看望您的。”
白河镇，公社办公室。
负责治保工作的徐海涛愣了一下。
见状，进来汇报的公社干事低声道：“这个人拿了不少的东西，我闻着有点像是肉。”
“让他进来！”
下面日子不好过，公社的日子同样也难。
虽说是吃着皇粮，每月领工资，分粮票。
问题是物资短缺。
有钱有票也没地方花。
不一会，扛着麻袋，手里紧着小布包的李卫民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您就是徐主任吧？您好您好，我叫李卫民，家住大河村。”
放下东西，李卫民态度客气地自报家门。
“李卫民同志，我们好像没见过吧？”
徐海涛吸了吸鼻子。
麻袋里冒着刺鼻的血腥味。
只有刚剁好的肉，才会有这种味道。
“您没见过我，但见过我爹，我爹名叫李建国是我们村的猎户，有一年您借了我爹十块钱看病，您高风亮节，做好事不留名，我爹却以及记在心里，临终前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找到恩人。”
“徐伯伯，我终于找到您了！”
说罢，李卫民退后两步，冲着徐海涛弯腰鞠躬。
“李建国......我借过他钱吗？”
徐海涛有些懵。
这年头叫建国，建军，建设的人多如牛毛。
徐海涛认识的人里面，起码有十几个李建国。
可没有一个生活在村里。
更没有人曾经当过猎户。
“徐伯伯，听说您家的孩子患有一种恶疾，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东西，或许能治您孩子的病。”
李卫民打开小布包，拿出一块几厘米大小的东西。
“这是猪胆？！”
徐海涛猛地站了起来。
“是猪胆，不过是野猪胆，听说野猪胆入药效果，远远超过普通的猪胆。”
李卫民将东西放到桌子上。
不动声色讲出野猪胆具有治疗百日咳，癫痫等疾病的神奇能力。
听到这里。
徐海涛隐隐约约命令了李卫民的来意。
遇到过上门送礼的人。
却没见过李卫民这种机灵鬼。
生拉硬套。
编出子虚乌有的报恩理由。
又搞来徐海涛急需的野猪胆。
是个人才。
“当年的事情我都忘了，没想到老李一直记着，可惜他不在了，不然，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他。”
说话间，徐海涛拉开抽屉，将桌面上的野猪肝放进抽屉里。
“家里的日子现在怎么样？”
“唉，一言难尽。”
见徐海涛收了东西，李卫民长叹一口气。
讲出李建国去世。
家里遭遇的各种变故。
“好在老天爷还算有眼，让我打到一头野猪，徐伯伯，您要是不嫌弃，我这里有三斤切好的野猪肉，拿回家给婶子和孩子们尝尝。”
“野猪胆是我替我爹还您的钱，这点肉，是我这个当晚辈的一点心意。”
随后。
李卫民打开麻袋，取出切好的一块肉放在椅子上。
“您别看年纪不大，我爹的打猎本事，我全都学会了。”
“不怕您笑话，要是有一杆猎枪，黑瞎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闻言，徐海涛看了看地上的麻袋。
品出了李卫民的言外之意。
准备来镇上卖肉，希望治保队能够高抬贵手。
其次。
卖肉是要攒钱买猎枪。
按理说买猎枪这种事情，村里出了证明就可以。
这小子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说明他家和村大队关系一般。
甚至是有些矛盾。
担心村大队卡他。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李卫民缓缓道：“徐伯伯，听说牛黄也能治疗癫痫，我这边可以帮忙找找，没准......”
徐海涛眼前一亮。
如果有了牛黄。
自己绝对能够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