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小说 其他类型 玄学美人通阴阳,疯批权臣撑腰宠 番外
玄学美人通阴阳,疯批权臣撑腰宠 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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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华夜

    男女主角分别是明舒傅直浔的其他类型小说《玄学美人通阴阳,疯批权臣撑腰宠 番外》,由网络作家“沐华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半晌,傅言善才道:“我不善理家,这些收来的古董玩物,都是你们二伯母收拾登记的。要查古董入府的时间,只有她最清楚,可......”他叹气道,“提起这些陈年旧事,等于又在她心窝子里戳刀。”明舒想了想,如实照说:“从二伯母的面相看,她的命格本应很好,此生有五个子女。但因一场意外,命格受损,若不化解,五个子女都留不住。”傅言善惊愕不已。明舒:“二伯父,我知揭伤疤是桩痛苦之事,可为了二小姐、大山和小树,这疤只能揭。”傅言善沉默许久,点了点头:“好,我同你们二伯母去说。”屋子里只剩下傅直浔和明舒、木樨。傅直浔开口:“昨日你去找云夏问了二房的事?”“嗯。”“为什么不问赵伯?”明舒一愣,赵伯能跟她说?出口却是:“云夏在侯府时间久,这些事她最清楚。”...

章节试读

半晌,傅言善才道:“我不善理家,这些收来的古董玩物,都是你们二伯母收拾登记的。要查古董入府的时间,只有她最清楚,可......”
他叹气道,“提起这些陈年旧事,等于又在她心窝子里戳刀。”
明舒想了想,如实照说:“从二伯母的面相看,她的命格本应很好,此生有五个子女。但因一场意外,命格受损,若不化解,五个子女都留不住。”
傅言善惊愕不已。
明舒:“二伯父,我知揭伤疤是桩痛苦之事,可为了二小姐、大山和小树,这疤只能揭。”
傅言善沉默许久,点了点头:“好,我同你们二伯母去说。”
屋子里只剩下傅直浔和明舒、木樨。
傅直浔开口:“昨日你去找云夏问了二房的事?”
“嗯。”
“为什么不问赵伯?”
明舒一愣,赵伯能跟她说?
出口却是:“云夏在侯府时间久,这些事她最清楚。”
傅直浔却仿佛看穿了她似的,微微勾了勾唇:“府里的事,赵伯会告诉你。”
行吧。明舒“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细看那些时间久远的古董。
傅直浔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开目光,眉眼间漏出些几不可见的笑意。
啧,说不给他添麻烦,记得还挺牢。
傅言善很快带着程氏来了。
程氏的脸色差至极点,一见明舒就指着一堆古董问:“就是这里面的脏东西,才让我失去了两个孩子,还会继续害湘儿、大山和小树?”
明舒点了点头。
程氏猛然转头,死死盯着傅言善。
傅言善垂着头,突然狠狠抽了自己的一巴掌:“只要毁去尸气,我立马把这些东西全都扔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碰古玩!夫人,是我对不住你!”
程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头,生生逼下那些泪,红着眼把一个本子递给明舒:“老爷收的每一件东西,我都记在上面了,你查。”
明舒接过,又听程氏问:“只要找到尸气源头,你便能毁去,湘儿、大山和小树便会没事,是不是?”
明舒正色回:“是。”
“好,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问我。”程氏在圈椅里坐下,双手紧握成拳,神情悲恸。
明舒迅速翻了一遍册子,直接找到二十五年前的记录。
这些记录又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程氏入府前收的古玩,只寥寥几件,大概是按着傅言善回忆,程氏记上去的,只写了物件和注解。
第二部分,是程氏入府后,记录便十分详细了,有时间、出处、物件以及说明。
明舒的注意力落在三件古董上:
第一件,五六百年前的帛画;
第二件,七八百年前的石塑佛像;
第三件,大概有千年历史的青铜方尊。
这三件古董,册子里只写了从何处收得,但按明舒的经验,十成十都来自地下。
她让人将这三件东西放在一处,戴上手套,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帛画。
日出扶桑,龙行于天,寓意“引魂升天”。
她排空杂念,魂魄试与帛画合二为一。
一股无形之气涌入她四肢百骸,游走之间,将血脉与五脏之中的污秽一一清除。
明舒心中一喜,这大概是某位修仙的方士之物。
于是全神贯注,继续让帛画里残留的清气,荡涤肉躯,凝聚精气。
直至清气全被她吸收。
再睁开眼,浑身都透着一股慵懒的舒爽。
“帛画没问题。”
明舒继续去探佛像,却只感受到浓重的檀香气息。
想来此物是主人生前供奉,死后带入地下。但因主人是普通人,佛像也只是普通佛像,故而并无特别之处——没有清气,也没了尸气与秽气。
明舒走到最后的青铜方尊面前,手触兽面纹,刚清空杂念入定,便觉一股浊气滚滚而来。
明舒的魂魄走在浊气里,天地之间暗黑无涯,是死一般的沉寂,让人几欲窒息。
又似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明舒如芒在背。
她强忍难受抬起头,却只看到能吞噬魂魄的沉沉黑洞......
明舒睁开眼睛,掌心用力按住印堂,稳住自己的魂魄,大口喘息不止。
屋中几人面色皆是一变。
木樨急忙扶明舒坐下。
程氏唤人送参汤。
“尸气就在青铜方尊里?”傅直浔待明舒气息平缓些后,问道。
明舒皱眉:“我感受不到尸气,但这个青铜方尊......很古怪。”
又问傅言善:“二伯父,册子上只写方尊来自‘品古轩’,你还记得当时是如何入手的吗?”
傅言善连连点头:“记得。‘品古轩’是帝京数一数二的古玩交易处,若得了古物,想换些钱,便会把东西寄存在‘品古轩’售卖。”
“‘品古轩’有专门的鉴古师,又能帮着推介,所以大家都很认同‘品古轩’的名号。”
“唯一不足之处,是‘品古轩’抽成高,要从买家和卖家两方各拿走两成。”
“所以,不少卖家会蹲守在‘品古轩’附近,兜售古玩。若是双方达成交易,也各免了抽成费用,皆大欢喜。”
“这尊青铜方尊,我便是在‘品古轩’隔壁街上,从一个老农手里低价购得。”
“按‘品古轩’的价,这青铜方尊至少得上千两银子,我只给了老农二百两,他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二百两!二百两就要了我两个孩子的命!傅言善,你可真是做了一笔好买卖!”程氏气得又红了眼。
傅言善缩了缩脖子,愧疚得不敢再说。
明舒轻叹一声。
看来二伯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品古轩”收这么高的抽成,除了鉴宝费,还有一笔改风水的费用。
古物沾染了历代主人、所处之地、所经之事的气息,有像帛画能助人修行的清气,也有像方尊里的诡异之气。
但凡正经的古玩铺子,都会养高明的风水师祛除这些气息,以免害了买主,坏了招牌。
这事一般人并不清楚,毕竟让人知道古物有污秽之气,这东西谁还敢买?
而她知道,是因为她的师父就是古玩铺聘的风水师。
明舒不吱声,程氏的火力明显没在傅言善那里得到释放,盯着她:“既然找到了尸气源头,你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得挑个好日子?赶紧清理啊!”

明舒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等以后有了钱,我再把它赎回来呀。走,瞧瞧其他几间屋子去。”
剩下四间房,比正房还干净。
一间是简单的洗漱间,一间只搭了锅灶,可以做饭,剩下两间只有四面墙。
明舒想起方才赵伯的措辞是“有事找他”,也就是说他不会主动过来。
还得添一些米面肉菜,再买些炭。
也不知道镯子换的钱够不够......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子搞钱。
明舒细细琢磨起来。
*
天黑下来,明舒和木樨对付了晚饭,早早睡下了。
半夜,明舒蓦然惊醒。
自从杀了那两个军汉,她每晚都做噩梦。
总觉得有人压得她喘不上气,想要对她不轨。
万籁俱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身边木樨微重的呼吸声。
可出于风水师的敏锐,明舒却察觉到了冰冷空气里的杀机。
她一把按住了枕头边的剪刀——这是她唯一能买得起的防身之物。
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木樨,外面传来极轻的声音:
“主子......”
“我让你杀她了吗?”
明舒的心猛一颤,是傅直浔的声音!
“东宫的人盯上侯府了,主子,她不能留!”
“白日赐婚,晚上死人,从明日开始我为她守孝一年,你倒是安排得挺明白?”
“属下不敢......”
“有这闲工夫,滚去盯死东宫的人!”
傅直浔和他的手下走了。
明舒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浑身僵硬。
她还是太年轻,能做权臣的人怎么会简单?
他的属下都觉得她得死,他更清楚她碍了他的路。
他今日不杀她,那下个月、下下个月?
要保命,只有两条路走:
一条,杀了傅直浔;
另一条,攻略傅直浔,让他消除杀意,甚至保护她。
很明显,两条路的难度系数都很高。
但相比之下,第二条似乎稍稍低一点点。
毕竟,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还是有着绝世容颜的女人。
后半夜,明舒把历史上和小说里红颜祸水的故事都想了一遍。
得出结论:投其所好。
那么问题来了,傅直浔缺什么呢?
一大清早,她顶着黑眼圈很认真地问木樨。
木樨也很认真地回:“从侯府的一贫如洗来看,他缺钱。”
明舒干笑:好的,她没钱。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进来一个身形魁梧的嬷嬷。
明舒看了看她的面相,心里咯噔一声:绝非善类。
“我是老夫人院里的汤嬷嬷,老夫人怕三少夫人不认路,特地让我来带三少夫人过去。”
明舒一愣才反应过来,按古代的规矩,新婚第二日是要给公婆敬茶,认认家中亲眷的。
终归寄人篱下,多少要给主人些面子,明舒只能应下:“有劳汤嬷嬷带路。”
经过傅直浔院落时,明舒不由放慢了些脚步。
官员成亲有十日婚假,天还没亮透,他大概是在屋里的。
可等到她慢悠悠地走出院落,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看来是要她一人面对老太太了。
*
可谁知,明舒连面对的机会都没有。
汤嬷嬷说:“老夫人还睡着,三少夫人且等一等。”
竟是连屋都没让她进,就站在院里等。
天阴沉沉的,没多久就飘起了细细的雪子,冷风一阵接着一阵,明舒一路走来的热气很快散没了。
腿沉甸甸的又酸又痛,手脚冻得冰冷。
嗓子干痒,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汤嬷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板着一张死人脸:“别扰了老夫人休息。”
明舒懂了,今日不是来敬茶认亲眷的,而是来罚站的。
打量四周,正思忖怎么全身而退时,院门口探出两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是两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四五岁大,瞧着一模一样的脸,应该是对孪生子。
“她是被祖母罚站吗?”
“是啊,谁让她害咱们侯府!”
“她是坏女人?”
“你没听娘说吗?她是个囚犯,本来要被关起来的,可她死乞白赖地非要嫁给三哥,皇帝心软答应了,我们侯府就倒大霉了!”
“我们倒什么大霉啊?”
“娘说,三哥是我们侯府的希望,她嫁给三哥,三哥就完蛋了,我们侯府也要嗝屁了......你就知道吃,娘的话你都不听的吗?”
“娘每天说那么多话,要听哪一句啊?”
“哎呀笨死你算了!”
男孩抓起地上的石子,用力朝明舒扔过去:“坏女人!”
木樨护着明舒,躲开了石子。
忍了大半日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她指着小男孩:“你再扔一颗,我就揍得你爹娘都不认得你!”
明舒扯住她,凉凉道:“别跟这么大还尿床的小孩一般见识。”
男孩大吼:“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
另一个小孩不高兴了:“我不尿床,就你尿床......四哥,她怎么知道你昨晚尿床了?”
男孩张牙舞爪:“她瞎说的啊!”
明舒挑衅一笑:“你不但尿床,你今天还要吃狗屎、被叉起来当风筝!”
男孩气得冲过来用脑袋撞她,木樨急忙拉着明舒闪开,男孩止不住,脚被台阶一绊,扑倒在地。
“哇——”还没哭出声,嘴里就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哇——四哥你吃狗屎。”另一个小孩瞪大了眼睛。
木樨也瞠目结舌,她都没注意角落里有狗屎。
“吵吵闹闹做什么?”汤嬷嬷骂骂咧咧地过来,瞧见两个孩子,眉头一皱。
“四哥,快跑!”小孩用力拉起哥哥,拔腿冲出了院落。
“哇——狗屎......好恶心......”
风中传来男孩后知后觉的哭声。
汤嬷嬷一双三角眼凉飕飕地看着明舒:“三少夫人,只不过让你等一等,你就非得闹得老夫人不得安宁?”
明舒却盯着地上还剩一半的狗屎:“嬷嬷看见老夫人养的狗去哪里了吗?”
“下人带去遛了......你别跟我扯这个——”
“狗快死了,往西北边去找,来得及的话,还能救下一条命。”
“雪团好好的,你竟敢咒它?”汤嬷嬷吊梢眉一拧,整张脸凶巴巴的。
明舒站直身子:“那当我没说,嬷嬷你接着训。”
又装着随口一说,“反正这院里的风水也不好,活物都留不住,草木会死,猫狗会死,至于人......”
汤嬷嬷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明舒笑了笑:“没什么。”
汤嬷嬷拔高声音:“三少夫人,你要记住自己如今的身份,话说出口之前,先想想能不能说!”
气冲冲地走了。
木樨搓着明舒冻得跟冰块一样的手:“她什么身份?怎么不想想自己能不能说!跟吃了火药桶似的!”
明舒冷笑一声:“兴许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木樨一愣,试探着问:“公主,您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朱砂,黄纸,雄黄,去老夫人院里拿,快些!”
明舒说罢,又朝奶嬷嬷伸出手:“把衣服给我。”
奶嬷嬷怔怔瞧着面前仙气飘飘的女子,毫无意识地把衣服递了过去。
明舒蹲下身子,手指轻触小树的眉心。
程氏正要阻拦,可一直哭闹不休的小树,突然止了哭,泪眼汪汪地看着明舒。
明舒稳住孩子魂魄后,迅速给替他穿上衣服,又用衣袖擦去眼泪鼻涕,对奶嬷嬷说:“先带孩子进屋吃点东西,哭闹这么久,肯定饿了。”
程氏瞪着乖乖跟奶嬷嬷进屋的小树,惊愕又狐疑地看了看明舒,当即吩咐下人去老夫人院里拿东西。
“再去瞧瞧......大山?”明舒有点纳闷,这侯府的少爷,取名这么随便的?
傅大山?傅小树?
程氏“哼”了一声,走进西边的厢房,见到满脸潮红的孩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
明舒则是心下暗惊。
不出她所料,大山脸上的尸气比小树浓,症状也更重。
要是再这么烧下去,肯定熬不过今日。
孩子若出事,傅直浔会不会觉得她是惹祸精,闹得侯府家宅不宁,又起杀心呢?
寄人篱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明舒一边稳住孩子魂魄,一边问程氏:“找大夫了吗?退热药用了吗?”
“我又不是傻子,能不给孩子看大夫吃药?就是大夫没用才想到是你搞的鬼!”程氏气又上来了。
明舒见程氏一副不骂死她不休的架势,火也有些压不住:“要真是我搞的鬼,现在这满屋子都是死人了!”
“再退一步讲,我刚进侯府,你们谁是谁我都没搞清楚,我为什么要害你们?”
程氏叉腰正要对骂,明舒一句话让她闭嘴:“你再跟我耗下去,两个孩子真没命了!”
“老老实实坐着,孩子我来救!”
明舒略一想,吩咐木樨:“去找三少爷,说四少爷烧退不下去,命在旦夕。”
赵伯应该把话带到了,傅直浔不会坐视不理。
果不其然,她画完一半的符,傅直浔便带着赵伯过来了。
明舒抬头:“孩子出事的时候,我还昏迷着。”不关我的事。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解决大山小树的问题。”侯府的事就是我的事!
傅直浔觑了她一眼,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自打你来,侯府事情就特别多。
明舒无语,院里的尸气与她何干?这要换从前,事主这个态度,她早走人了。
一点都不尊重玄学大师!
不过,傅直浔嫌弃归嫌弃,事是做的,当即示意赵伯给孩子治病。
又问明舒:“说说,这回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二伯母、大山和小树沾染了尸气。孩子魂魄不稳,才会发烧和啼哭不止。”
明舒的目光落在吃惊的程氏脸上,“二伯母的症状轻些,但应该也有反应,比如心烦意乱、恶心吃不下饭、胸闷气短之类。”
程氏原本想骂明舒瞎扯乱讲,但一听这话,神情惊愕,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明舒画符动作未停:“当务之急,一是尽快让大山退烧,二是找到尸气源头彻底毁去,大山、小树和二伯母才能没事。”
傅直浔剑眉微微一挑,目光不由落在明舒下笔如飞的手上。
她两只手上都还包裹着纱布,是上回净化云清怨灵时割的。赵伯说,伤口极深,得养半月才能彻底愈合,除疤还得用特别的膏药。
顺着她的手往上,是一张雪白的小脸,眉眼漆黑,唇瓣粉嫩,没了数日前鬼气森森的惨白,这张脸倒真透着股仙气飘飘的倾国倾城。
难怪太子对她不依不饶,盯着侯府妄图把人换走。
“如何找到尸气源头?”
明舒画完最后一笔:“每张黄符代表一个方位,哪个方位的黄符燃烧,便意味着那是尸气凝聚之处,即尸气源头。”
她走到院子里,按五行八卦,依次将对应的黄符放在相应的位置。
寒风簌簌,吹动黄符,突然一道道赤焰燃起,所有的黄符于瞬间化为了灰烬。
程氏和下人们吃惊不已。
明舒更是愣住了。
“这个意思,是院子里到处都是尸气,这院子就是尸气的源头?”傅直浔开口,语气带着几丝嘲讽。
“不对劲。”明舒摇头,用目光指了指几个下人,“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身上定也有尸气。可沾染尸气的只有二伯母、大山和小树,这不合常理。”
傅直浔神色凝重起来,他知道明舒看得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如何才会沾染尸气?”他问。
“尸气,顾名思义,乃尸体上的秽气,一般只有死人和跟死人放在一起的东西才会有......”明舒如醍醐灌顶,“这里有没有与死人相关的东西?”
话音一落,她就有点后悔。这话问的,二伯母又得发飙吧?
谁知程氏却一声不吭,不仅是她,连傅直浔的表情也颇为复杂。
明舒心念一动,从西院古色古香的布置上来看,大抵真有不少古董。
而古董这个东西,不少是陪葬之物,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明舒迟疑了下,试探着问傅直浔:“我看看这院里的古物?”
傅直浔似笑非笑:“这是二伯父和二伯母的住处。”
明舒无语,我知道啊,可我开口,二伯母能同意?男人,真是指望不上一点。
这时,一道乐呵呵的声音传来:“三贤侄,今儿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明舒循声望去,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挺着个小肚子,迈着外八字走进院来。
明舒盯着他的脸。
他白净的脸上,布满了浓郁的尸气,竟是程氏和两个孩子数倍之多!
“二伯父——”
傅直浔还没唤完,中年男子就一把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杵在院子里做什么?进屋一起瞧瞧二伯父新得的宝贝!我跟你说啊,这回我可真是捡了个大漏!”
身后,两个小厮各抱着个木箱,走得小心翼翼。
“瞧什么瞧!你还有心思管你这些破烂货,大山小树出事了!”程氏气道。
傅言善停下脚步:“出什么事了?”
“她说孩子沾染了尸气,快没命了!”程氏指着明舒。
“尸什么气?江湖骗子唬人的话,你怎能信......她是谁啊?”
傅言善看清明舒的样子,声音不自禁地低了下来,实在是觉得长成这样,没有必要当骗子骗钱。
“你三侄媳妇。”
傅言善似吓了一跳,转头问傅直浔:“就、就那谁谁谁?”
傅直浔平静地“嗯”了一声:“南宁国梵音公主。”
傅言善面色微微一沉,前几日老夫人院里发生的事,他也得知了一些。
这位亡国公主......的确有几分诡异。
“我先去瞧瞧大山和小树。”傅言善直直冲进屋去,程氏紧跟其后。
明舒略一想,走到傅直浔身边,低声道:“二伯父身上的尸气,比二伯母和两个孩子还要重,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四人都碰过某件古董或明器,其中又以二伯父沾得最多。”
傅直浔瞥了她一眼:“二伯父他们碰过的东西,下人不可能没碰过。若是碰过就会沾,那下人为何会没事?”
明舒被问住了。
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就像她的黄符找不到尸气源头一样。

明舒略一想,换了个问题:“这院里住过的人,五年里有去世的吗?”
老夫人撇撇嘴:“下人的事,我哪记得......三儿,你是担心祖母院子里有鬼魂作祟吗?不会的,清虚道长摆的风水阵,鬼魂进不来!”
明舒腹诽:刚把她当鬼的也不知道是谁?
傅直浔扫了一眼明舒:“我不担心,担心这里有鬼的是她。”
老夫人怒道:“有你这么做孙媳妇的吗?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我告诉你,我院里干干净净的,妖没有,鬼更没有!”
明舒对付这样的老太太可太有经验了。
她也不恼,气定神闲一笑:“老夫人近来晚上都睡不踏实吧?要么做噩梦,要么流鼻血。对了,梦里是不是看到穿一黑一白衣服的两人了?”
老夫人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瞎说!”
明舒继续:“这里的鬼魂已化怨灵,吸噬院里活物的阳气。它早缠上您了!您相不相信,搬不搬出去,都无济于事。”
“您不停做噩梦流鼻血,就是阳气越来越弱的征兆,而梦见鬼差,则是魂魄与肉躯松动的迹象。”
老夫人脸白了。
明舒知道她怕了——毕竟,像她这种子孙满堂的老太太,最惜命了,怕死得很!
老夫人指指明舒,嗫嚅着:“三儿,她诅咒我短命......”
不再是方才的颐指气使,倒跟小孩子受委屈告状似的。
傅直浔仍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愁的神情:“那您就让她还您长命百岁。”
明舒:“......”老太太原来的元寿就七十七,长命百岁不了,谢谢。
“这院里住过的人,五年里有去世的吗?”
明舒不跟老太太扯淡了,拉回正题。
老夫人自然不知。
汤嬷嬷不说话,直到傅直浔冷眼扫来,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打发过几个做事不合老夫人心意的下人,有没有死不清楚。可以找大少夫人问一问,府里是她掌事。”
明舒眉头微拧,什么都不知道,撇得可真干净。
傅直浔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明舒:“要不要请大少夫人过来问一问?”
明舒心里没好气,问什么问,老夫人院子里的事,大少夫人能比汤嬷嬷更清楚?
犹如醍醐灌顶,她忽然就明白傅直浔的目的了!
参汤、探井,他毫不犹豫地帮她。
但涉及如何查院子里的事,他就置之度外了。
他在试探她——更准确地说,试探她的能力。
汤嬷嬷说,没用的东西要被舍弃的。
如果她没用,那么她就是一枚弃子,他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明舒陡生一股硬气:那就让你瞧瞧百万人都出不了一个的玄学大师的实力!
“不必,带云夏过来便成。”
明舒在石桌边坐下,取出三枚铜钱,卜了一卦。
坎为水,下下卦。
象曰: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明月照水中,一场空......这人叫“清”。
沉思片刻后,她闭上眼,回忆刚在水井里瞧见的所有细节。
再睁开时,双眸亮如星子,神情从容坚定。
云夏哭肿着脸,一瘸一拐地回来了,瑟瑟缩缩地,显然是被打怕了。
明舒问她:“你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多久了?”
云夏讷讷:“奴婢十一岁进的侯府,十三岁来老夫人院里,如今是第六年。”
明舒:“那你认识一个名字里有‘清’,‘清白’的清的丫鬟吗?二十岁上下,头发很浓密,发间......有簪花,也许是芙蓉花,也许是芍药花。”
云夏抬头,一脸吃惊:“你找云清姐姐啊?她早就离开侯府嫁人了呀!”
明舒迅速扫向老夫人和汤嬷嬷。
老夫人眉头微皱,眼睛看向左上方——这是回忆的下意识动作。
而汤嬷嬷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明舒收回目光,问云夏:“你跟云清很熟啊?”
云夏用力点头:“奴婢刚来老夫人院里的时候,是云清姐姐带奴婢。她又耐心又温柔,还教我们认字,奴婢们都很喜欢她。”
“有一回,奴婢不小心把她最喜欢的铜镜掉井里去了,她都没责备奴婢......”
明舒眉心狠狠一跳,原来如此。
云夏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她指指花架和井:“以前这里是葡萄架。夏天葡萄熟了,云清姐姐就带着奴婢们摘葡萄,打井水浸瓜果。”
“到了晚上,她就在葡萄架下给奴婢们讲故事,她肚子里有好多有趣的故事......”
云夏的表情慢慢落寞下来,“不过一年后,云清姐姐离开了侯府。奴婢再也没见着她,不知她去了哪里,她也没给奴婢们捎信......”
明舒问了一句:“那你怎么知道云清嫁人了?”
云夏脱口而出:“汤嬷嬷说的......”
立刻噤声,不敢多语。
老夫人似想起了什么:“云清这个丫头我记得,细心又能干,就是不洁身自好......突然提她做什么?”
明舒真的服了老太太,怎么就这么憨?
“云清要离开侯府,就必须拿走卖身契。这卖身契是您给她的吗?”
“自然!她虽然做出了不知廉耻的事,可木已成舟,难不成让她去死?看在她勤勤恳恳照顾我这么多年的分上,我就放她走了。”
明舒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看向傅直浔:“我把事情捋一捋,若中间有人跳出来反驳,能不能先让她闭嘴?”
傅直浔言简意赅:“好。”
明舒放心讲了:“五年前,汤嬷嬷告诉老夫人,云清有孕,劝老夫人成全她......”
汤嬷嬷大喊:“你知道个什么......”
明舒挑眉,示意傅直浔,后者又只一个眼神让汤嬷嬷闭了嘴——但汤嬷嬷阴森森地剐了明舒一眼。
明舒当没看见:“老夫人心善,让汤嬷嬷给她卖身契,放她离府。所以,云夏、老夫人都以为云清嫁人去了。”
“但这不是事实,云清死了,而她的魂魄就在葡萄架下的井里!”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皆是一惊——傅直浔除外。
明舒继续说:“鬼魂化怨灵,一般有两个原因:其一,死前必有极大的怨气;其二,有阴邪之物相助。所以——
“净化此处阴气,也就是让怨灵变回普通的鬼魂,送她入阴间,必须毁掉阴邪之物,找出怨气来源,了结因果。”
老夫人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亏得身边的丫鬟反应快。
她虽然自私任性又不爱动脑子,但不是真的老糊涂。
明舒都说准了,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三儿媳妇,你能把云清的鬼魂送走吗?”
明舒点头:“能。”
老夫人莫名觉得眼前这张鬼一样的白脸,也没那么讨厌了。
明舒先对傅直浔说:“还得再下一次井,把淤泥里的铜镜捞上来。铜镜锁住了云清的魂魄,将她困在镜中。日积月累,鬼魂、怨恨和镜三者合一,才生出这么强大的怨气。”
傅直浔看了眼傅天:“照做。”
明舒的目光落在了汤嬷嬷身上,泛着寒气:“至于化解云清的怨气,那得先问问汤嬷嬷,当初是怎么杀了云清的?”

明舒点头:“真的。你仔细看院子里的花木,矮小又稀疏。可木门上的漆都掉了,石桌石椅也有了年头,说明老夫人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按理花木应该很高大茂密才是。”
木樨一点即通:“花木都是新种的!”
“对。原来的花木枯死了,便只能换新的。”
木樨不解:“可怎么会都死呢?松、竹这些很好养活。”
明舒压低声音:“这院子里有一股极厉害的阴气,日夜不休地吞噬着周围的阳气。”
木樨一惊,正要细问,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
“雪团,你在哪呢?雪团——”丫鬟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眼都红了。
木樨更吃惊了:“雪团......狗真不见了啊!”
明舒迅速算了一卦,当机立断:“木樨,一起去找狗,不然真死了。”
“我们不是要等老夫人醒吗——”
“瞧这情形,狗是老夫人的宝贝,要是出事,我怕是得给她侍疾。”
木樨一听,赶紧扶着明舒走出院子。
见那丫鬟还跟无头苍蝇似的,明舒喊了她一声:“快跟上,我知道狗在哪里!”
一路往西北找去。
那个叫云夏的丫鬟六神无主,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奴婢早上带雪团遛弯,遇到年嬷嬷,她拉着奴婢说三少爷夫人的事,奴婢要遛狗呢,本想说两句就走,可嬷嬷一直说。
“后来雪团就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整个侯府......雪团很乖的,从不乱跑。早知道雪团会不见,打死奴婢也不跟年嬷嬷唠嗑......”
明舒在心里默默:就你这什么话都往外倒的性子,打死你,你也得飘回来跟年嬷嬷唠嗑。
不过,这狗的事确实蹊跷。
卦象显示的是“飞来横祸”。
它会像老夫人院子里的花草一样,慢慢枯死,而不是横死。
三人在侯府西北角的荒地上停下。
在这里,明舒感受到了狗微弱的生气。
“以前这儿是堆放杂物的院子,后来走了水,还闹鬼,渐渐就没人来了,奴婢也从不带雪团来这里的......”
明舒眉头微微一蹙,闹鬼?这儿的阴气还没老夫人院里重呢。
但此时没空探究。
“仔细找找,雪团一定在这里。”
三人分头行动,偌大的地方都找遍了,并没有雪团的踪迹。
察觉那股生气快消失了,明舒心一横,问云夏:“你身上有雪团平常用的东西吗?”
云夏摸了摸荷包,掏出一个小布球来。
“烧了。”
“啊?”云夏一脸蒙。
“狗快死了,烧!”明舒语气严厉。
云夏又赶紧掏出火折子。
在布球被点燃时,明舒十指翻飞,口中低低念着咒符。
木樨和云夏一脸惊讶,目光渐渐从明舒身上移至布球燃烧后的烟雾上。
原本四散的烟雾,仿佛被无形的手聚拢成一团,笔直飘向东南方。
“跟着烟指的方向找!”
明舒脸色惨白,身子本就虚弱,此刻施展师门法术,简直跟抽她的精魄无异!
云夏还愣着,木樨已经找去了。
烟雾的尽头是一堵倒塌的墙,乱七八糟堆着的砖头里,有个一尺宽的小洞。
木樨心念一动,想起了那堆狗屎。
细细的,小小的。
雪团是只小狗!
她跪在地上,一边扒碎石,一边大喊:“云夏,过来帮忙!”
待两人扒开石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露了出来。
“雪团!”云夏惊呼出声。
一支短箭射进了它的身体,雪白的毛被血染红了大半。
木樨小心翼翼抱起小狗,探了探:“还有气呢,快去找兽医!”
云夏接过雪团,拔腿就跑。
木樨一转头,就看见明舒身子晃了晃,重重摔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公主!”
木樨心中一慌,急忙背起陷入昏迷的明舒,想了想,只能去找赵伯。
可到了东院,喊了半天都没人。
木樨不敢把明舒一个人放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能又背着她去找老夫人。
谁知却在院门口被汤嬷嬷拦住了:“让三少夫人给老夫人请安,她竟然跑了!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公主晕倒了,需要看大夫——”
汤嬷嬷冷笑着打断:“装晕吧?后宅这些手段我瞧得多了,别想糊弄我!来人,把三少夫人押到祠堂,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你——”木樨怒不可遏。
此时,一个背药箱的男子疾步行来,木樨猜他是来给雪团治伤的大夫,不知道能不能救人,但此时也顾不上了,大喊:“求求你,先给公主——”看看病。
话音未落,两个壮实的仆妇就架住了她,将她和明舒拖了出去。
那大夫奇怪地扭头,汤嬷嬷却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看狗!”
黑沉沉的祠堂,又阴又冷。
木樨抱着明舒,不停搓着她没有热气的身子:“公主,醒醒啊......公主——”
呜咽着,眼泪落了下来。
“木樨......”怀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木樨破涕而笑:“公主,您醒了!”
“别哭,我没事,就是没力气了,缓一缓就好......”
明舒没有睁开眼睛,她按着师门秘法调节气息,渐渐陷入虚空状态。
“嗯,我抱着公主。”
主仆两人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木樨心中凄凉,只觉得侯府像座巨大的监牢,她们要么被拖出去斩首,要么困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灰沉的光里走进来。
木樨愣愣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开口。
傅直浔的目光却落在明舒脸上,看到额头干涸的血迹,剑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下:“带她回去。”
木樨心中悲恸又茫然,低低回了一句:“回哪里去?公主没有家了......”
傅直浔沉默了下,开口:“要是想冻死在这里,那就继续待着吧。”
木樨终于回过神,抱着明舒就要起来。
可她跪坐太久腿麻了,不但自己起不来,还把明舒摔在了地上:“公主——”
明舒身子一疼,从虚空之中抽离,不由睁开了眼睛。
下一瞬间,茫然的眼渐渐睁得浑圆。
她看到傅直浔单膝跪地,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穿过她的膝下,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傅直浔亦看着她,眼神跟这祠堂一样冷,红唇动了下:“能活?”
似没头没脑的两字,明舒却听懂了,虚弱却坚定:“能。”
傅直浔抱着明舒走出了祠堂。
路上看到丫鬟和仆妇,不是匆匆忙忙,就是慌里慌张。
明舒知道缘由。
心里反复掂量,话最终出了口:“雪团救不活,是吗?”
傅直浔微微一怔。
明舒却直直看着他:“我能找到雪团,也能救活它,你信吗?”
傅直浔剑眉一挑,眼中的清冷散了些,显出几丝饶有趣味来:“要是成了,我信。”
明舒暗自深吸一口气:“好,你找根人参来,我让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