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杏姚婷玉的其他类型小说《农门娇妻超旺夫,清冷权臣宠上天姜杏姚婷玉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一粒胖花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风平浪静之后,姜杏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她翻身侧卧看着闭目养神的贺咫,问:“今天祖母说,‘抱得美人归,这回你满意了?’到底什么意思啊?”贺咫本来闭着眼装睡,架不住姜杏的手,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晃着他的肩膀。他掀开眼皮,眯着眼睛看了姜杏一眼,含糊说:“我也不知道啊。”姜杏失笑,“我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想不出哪里怪。”贺咫翻个身,把胳膊搭在她肩头,“这句多普通,一点都不怪,肯定是你想多了。你要是没正事可做,那我......”姜杏一听,热血上脸,连脖子都红了。要不是贺咫答应教她骑马,她不好意思拒绝,断不会大白天纵着他。腻歪了大半天,眼看到了饭点,两人再不出去,怕被长辈们嫌弃,被弟弟妹妹们取笑。他是大哥,不怒自威,弟弟妹妹都怕他。姜杏可没那么厚脸...
她翻身侧卧看着闭目养神的贺咫,问:“今天祖母说,‘抱得美人归,这回你满意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贺咫本来闭着眼装睡,架不住姜杏的手,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晃着他的肩膀。
他掀开眼皮,眯着眼睛看了姜杏一眼,含糊说:“我也不知道啊。”
姜杏失笑,“我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想不出哪里怪。”
贺咫翻个身,把胳膊搭在她肩头,“这句多普通,一点都不怪,肯定是你想多了。你要是没正事可做,那我......”
姜杏一听,热血上脸,连脖子都红了。
要不是贺咫答应教她骑马,她不好意思拒绝,断不会大白天纵着他。
腻歪了大半天,眼看到了饭点,两人再不出去,怕被长辈们嫌弃,被弟弟妹妹们取笑。
他是大哥,不怒自威,弟弟妹妹都怕他。
姜杏可没那么厚脸皮,她一扭身,躲开了。
贺咫慢悠悠坐起来,暗暗松了口气。
他的小妻子只知道,那日他捡了本该属于她的猎物,却不知道,贺咫在暗中跟踪了她大半天。
她一路追着小鹿,走进深山;
她搭弓瞄准,射向猎物;
她没射中,懊恼地跺脚;
她因天色太晚,失望地离开......
贺咫远远地看着她,越看越觉得有趣。
后来猎回了那只鹿,弟弟们张罗着烤鹿肉,他默默把鹿皮剔下来,洗净晾干,收藏了起来。
还有那支刻着她名字的箭,箭杆儿断了,他把箭头取下来,洗净磨光,收藏了起来。
再后来,祖母帮他张罗婚事,相了十来个姑娘,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祖母私下逼问他,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贺咫犹豫再三,便把那日午后的事儿,向祖母和盘托出。
所幸祖母是个开明的长辈,找了几个媒婆,多方打听,终于问出了结果。
她叫姜杏,住在梨花寨,寡母孤女相依为命。
年芳十九,尚未婚配。
天知道贺咫知道这些信息后,心情多么激动。
他央求祖母马上去相亲,确认是姜杏之后,当场便定下婚事。
当然,中间也出了一点点意外。
姜杏提出,要看看贺咫长什么样子,才决定答不答应婚事。
贺咫心情忐忑,随着王媒婆到了梨花寨。
在她家里等了好半天,直到天快黑时,才把人等回来。
他站在柴火垛旁,望着日思夜想的姑娘,难掩心潮澎湃。
姜杏搭弓瞄准他的时候,明明没有射出一支箭。
他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闪电般一阵钝痛。
他在心里自嘲,贺咫啊贺咫,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会如此莽撞,还学人害起了相思。
所幸把人找到了。
所幸她未嫁他未娶,一切都还来得及。
…
虽然已经立秋,晌午前后依旧燥热得很。
贺家的午饭,从中庭挪到院里的树荫下,依旧摆了两桌。
贺环做饭是一把好手,炖了两条鱼,又炒了几个时令蔬菜,甚至还做了一大锅鱼汤。
米饭也做出了花样,放了白米和糙米两种,饭里还放了新鲜的藕丁和莲心。
隔着很远,都能闻到清香味。
盛饭时,她特意给姜杏的那碗,压得很瓷实。
“这叫玉井饭,现在城里很流行。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喜欢就多吃点。”
姜杏脸一热,摆手推辞,“我不饿,吃不下这么多。”
自从进了贺家门,快有一整日了,她好像都没有做什么正经活儿。
虽说被贺咫缠着,到底不用她出什么力气,心里好像被填得满满当当,也就没觉出饿来。
贺家虽是富户,到底也是乡下人家,吃进嘴里的口粮,大多都是自家种出来的,就连贺娴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浪费一粒米。
姜杏现在还没有改变思想,她始终认为,自己还不算是贺家人,总有一种在别人家做客的感觉。
做客,就要懂规矩,剩饭可不礼貌。
姜杏十分为难,想把自己碗里的饭,分一些出去。
贺环一把拦住她,努了努嘴,小声劝:“你太瘦了,一定得多吃些。等明天回门,亲家妈妈看你养胖了些,才会对我弟弟放心。”
不过两三天而已,怎地就能养胖呢。
不等姜杏再开口,贺环努了努嘴,笑着问贺咫:“阿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贺咫坐在姜杏后边,两人背对着背。
他头也没回,小声道:“吃不了没关系,剩下了我替你吃完。”
这一下,姜杏更没理由推脱了。
贺环笑着把碗塞她手里,催促:“既然有人兜底,那还怕什么。快坐下吃饭,别愣着了。”
本是一个小插曲,可贺权、贺尘两兄弟看得津津有味。
两人相视一笑,冒出了个坏主意。
贺权撞一下贺尘的胳膊,沉着嗓子,学大哥的腔调说:“你剩下了,我替你吃完。”
贺尘则夹起一筷子鱼肉,放到贺权碗里,捏着他的破锣嗓子说:“哥哥这两天辛苦了,多吃些鱼肉补补身子。”
两个人一唱一和,扭捏着学新婚夫妻说话,惹得旁人想笑不敢笑。
贺臣津瞄一眼贺咫的脸色,忙抬手吓唬两个儿子,“让你们皮,再皮不许吃饭。”
贺权笑着辩解:“我们跟大哥开玩笑呢。”
贺尘觊着贺咫的脸色,陪着笑道:“大哥这两天开心,才不会生气呢。”
说着话,讨好地夹了块鱼肉放到贺咫碗里。
“这是我跟老三特意去抓的鱼,大哥多吃点。”
贺环噗嗤一声笑喷了,又怕贺咫脸上挂不住,偷偷打量他一眼。
要是以前,两个弟弟敢这么皮,贺咫少不了教训他们一顿。
可是现在他心情有些舒畅,虽然脸上有点热,好在不是小白脸,即便脸红别人也不太能瞧得出来。
他冷着脸,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冲那两人吐出两个字。
“吃饭。”
双胞胎如蒙大赦,双双松了口气。
贺权:“我就说大哥没生气吧,你们还不信。”
贺尘:“大哥肚量大,能撑船,以后肯定能当大官。”
两人一唱一和,逗得人笑声不断,连贺老太太也跟着笑起来。
姜杏毕竟新婚,局促地两手搭在膝头,生怕别人多瞧她一眼。
贺老太太慈爱地在她手背拍了拍,努努嘴,“老三、老四皮惯了,以后再敢胡说,你就骂他们,拿出大嫂的气势来,千万别客气。”
姜杏面红耳赤,点了点头。
想她姜杏,坦坦荡荡活到如今,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因为揣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像做贼一样心虚。
一想到昨晚两人做过的事儿,她就不由得脸热心跳,连面对人的勇气都没了。
贺咫凝眸望着她,似乎发现了她的担忧和窘迫。
“你在害怕吗?”
“没,没有啊”,嘴上否认,可她紧绷的声线,不经意间的结巴,已经暴露了自己真实的内心。
贺咫:“不怕你抖什么?”
姜杏嘴硬,随口道:“因为......我冷。”
贺咫不动声色,抬手把她额头的发丝拨开。一脑袋细汗,分明在喊着“我热”。
他总是这样,用行动戳破别人的谎言,却又不说半个字。
姜杏有些恼,冷着脸道:“我害怕,不知道如何面对大家,这很好笑吗?”
贺咫摇了摇头,“不好笑,不过你可以明说,我愿意帮你。”
他噌一下坐起来,出其不意,向她展示出自己宽阔结实的后背。
姜杏吓得忙捂眼,小声嗔怪,“你干什么,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贺咫回头,满眼戏谑:“说什么?你是我娘子,以后日日都要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咱们要坦诚相见,你迟早要习惯。”
姜杏:“那你也不能......”
贺咫:“别人家的夫妻都是这样的,日间一个样,晚间一个样,无一例外,家家如此。我们不特殊,不例外,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是啊,每一对夫妻都如此,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有什么害怕的呢。
姜杏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瞬间松了下去。
等她壮起胆子,再看贺咫时,他已经手脚麻利地穿好了衣裳,好整以暇从炕上跳下去,站在地上等她。
说好的坦诚相见,自己没顾上看他,他却等着看自己。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糟糕,好像被他骗了。
姜杏气得咬牙。
这男人,真狡猾。
姜杏心里暗骂,小脸忍不住又冷了下来,“你转过去,不许看。”
贺咫一本正经摇头:“没事,我不害羞。”
姜杏气得一窒,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这个厚脸皮,拽着被角,作势又要把自己藏起来。
贺咫突然道:“我去烧水洗脸,你慢慢起吧。”
话音未落,他已经拉开门栓,开门走了出去。
跨出屋门时,清冷矜贵的男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余姜杏的呼吸声。
她松了口气,匆忙坐起来,把散落四处的衣裳拢到一起,飞快地穿上。
穿好衣裳,顺手叠起被褥,目光落在那个银白色的绸质单子上。
层叠的褶皱,彰显了过于激烈的战况。
一抹殷红,在层叠褶皱之间,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分外夺目。
她正愣神,冷不丁有人撩帘走了进来。
贺咫抬眼,就见自己的小妻子匆忙把一个东西藏在身后。
他心下了然,胸口怦怦猛跳了几下,假装没发现,转身往外走。
“你等等。”姜杏的声音,因羞怯而微微发抖。
“什么事儿?”贺咫假装不知情,转身看了过来。
姜杏难堪地别过头去,固执地伸出胳膊,两指捏着单子一角。
她什么也没说。
贺咫便没问,接过来,把单子放在炕上抻平,板板正正叠了起来。
姜杏一脸诧异,压着嗓子说:“你看过之后,该还给我。”
“你既给我了,那便是我的了。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他把叠好的单子,直接放进了炕边的箱笼里。
贺咫不迂腐,他打过八年仗,生死边缘走过太多遭,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身子已经得到,她的心可以徐徐图之。
至于其他的,不一定非要证明,他能感受得到。
可她既已经证明,那便是最珍贵的东西。
只有好好珍藏起来,才不辜负她这份坦诚。
姜杏有些难为情,嘟囔着:“单子脏了,要洗洗的。”
她上来去抢,被贺咫拦下。
“以后再说。我烧好了热水,你先过来洗脸吧。”
他目光坚定,姜杏不好坚持,迟疑着从炕沿上蹦下来,双脚落地那一刻,她暗道不妙。
昨夜比打猎采药都要辛苦,以前从未腿软的她,第一次生出无力感,差点跪在地上。
幸亏贺咫眼疾手快胳膊长,弯腰把她捞住,方才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她囧得小脸通红,手忙脚乱推开他,试图证明自己只是一时失误。
她说:“你家的炕比梨花寨的木床要高,我有些不习惯。”
贺咫面无表情纠正,“咱们家的。”
姜杏哦了声。
贺咫:“新婚期间不宜动土,你忍几天,回头我再想办法。”
姜杏忙摇头,“不用刨炕,回头我习惯一下,应该就行了。”
贺咫:“那好吧,辛苦你了。”
姜杏苦着脸陪他演戏,“不辛苦,不辛苦。”
贺咫扶着她往外走。
姜杏被他半抱着走了好几步,直到感受到他胸口隐忍的震动,才发觉这个坏人一直在憋笑。
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小鹿一般跨过门槛,逃也似的去了南屋。
洗漱干净,姜杏坐在桌旁擦粉。
她以前采药打猎,都是素面朝天,现在是新嫁娘,姚婷玉叮嘱她,务必每天收拾打扮一下。
“女人打扮得越精致,男人越有面子。男人有面子,才会对老婆越好。”
姚婷玉的叮嘱,姜杏不敢苟同,却又不得不听。
她和贺咫,明明做了最亲密的事儿,却还只是最亲近的陌生人。
姜杏坐在镜子前,顶着一张惊艳绝绝的脸,一丝不苟,做着锦上添花、精雕细琢的活儿。
擦了粉,抹了胭脂,匀了口脂,姜杏打量镜中的自己,才发现忘了画眉。
贺咫倒了洗脸水,收拾妥当,撩帘进来的时候,就见他的新媳妇正手握眉笔,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画。
大概不常做,她有些生疏。
“用我帮忙吗?”贺咫一本正经地问。
姜杏手一抖,画歪了。
见他站在身后,瞧着镜中的自己,少不了脸又红了。
“你别老盯着我。”姜杏求饶。
贺咫后退几步,坐到炕沿,很有耐心地说:“你慢慢画,不着急。”
好在她天然两道浓黑细长的眉毛,稍加修饰便可以了。
姜杏收拾好梳妆台,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全新的红色收腰交领裙换上。
她小声询问贺咫是否合适。
贺咫假装拧眉,绕着她转了一圈,贴到她耳朵边,小声说:“给外人看,自然是合适的。可我还是觉得你昨晚......”
姜杏反应快,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面红耳赤警告:“你正经些。”
贺咫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想起昨晚,他忍不住心头雀跃,想要一亲芳泽。
可小妻子貌似有些怕他,不停地往后躲。
贺咫深呼吸两下,把邪念赶出脑海,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姜杏忍不住想起了许昶。
之前许夫人或明或暗说过很多贬损姜杏母女的话,姜杏不服气,在许昶跟前抱怨过两次。
许昶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娘不是坏人,虽然嘴碎些,可心眼并不坏。
还说,就算他娘说错了话,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已经很不容易,看在这一层上,姜杏应该多体谅。
那时,姜杏已经十八岁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
她心想,纵然许夫人这辈子过得不容易,又不是因为她姜杏造成的,归根结底还不是要怪许昶那个贪图富贵、抛妻弃子的亲爹。
许夫人为了个渣男磋磨了一辈子,凭什么把火气和不甘,撒到另外一个年轻女人身上?
这不公平。
她满心不甘,却没立场说出口。
因为她跟许昶,只是暗生情愫的小男女,连婚约都不曾有过。
许昶还说,人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要为将来谋划。
他铁定是要走科举仕途这条路的,而官场上的升迁,不是只评判才学孰高孰低,还有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门道。
就比如,有一个贞洁烈妇做母亲,能帮助加分不少。如果被人检举不孝,有可能无法通过吏部考核,而被降职。
许昶小小年纪,满肚子官道。
大概从那时起,姜杏开始动摇,渐渐彻底断了嫁给许昶的心思。
她是要找一个共度余生的夫君,不是为了给人做垫脚石的。
大概姚婷玉对她放养惯了,任她采药打猎,靠自己小小的肩膀撑起整个家。
因此在姜杏心里,从不觉得女子应该比男人低一等。
刚才故意试探贺咫,也并不是真的准备跟二婶吵架打架,她只是想知道,在他心里是如何看待妻子和家里长辈的关系。
结果,贺咫想都没想,直接说可以。
意外之余,姜杏又觉得有些小小的得意。
哪怕贺咫只是为了哄她开心,也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憋在心里的火气,就这么轻飘飘地散了。
她叹了口气,把话往回说:“我也不是故意让你为难,只是觉得二婶她有时候实在太过分了。”
“我知道。”贺咫神色淡淡的。
“你不会觉得我这人很难相处吧?”
白生生的小脸微微仰着,盯着贺咫的嘴巴,等着他的回答。
贺咫故作思考状,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姜杏呼吸一紧,“你如果对我不满意,我建议你......谨慎说。”
话锋转的有些突然,贺咫一愣。
姜杏耸耸肩,“我这人心眼小,对于别人的意见,不见得能接受。”
新婚伊始,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很好拿捏。她要露出棱角,展示自己的锋芒。
贺咫噗嗤一声笑了。
姜杏一本正经看着他,“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以为是在开玩笑。”
贺咫边笑边点头。
姜杏:“那你笑什么?”
贺咫收敛笑意,正色道:“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有话直说,不用猜来猜去,也不会生闷气。在外头跟人斗心眼,已经很累了,回到家里就应该简简单单的。”
“你真这么觉得?”
贺咫点头,“我这人也不喜欢藏着掖着,以后高兴不高兴,都会明说。”
两个人的心思出奇一致,这让姜杏十分满意。
她继续收拾衣柜,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贺咫坐在炕沿,幽幽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以前二婶欺负大姐,我都挺生气的。好几次想替大姐出头,都被她拦下了。”
贺环心里有负担。
寡居在娘家,生怕别人看不起,就想着靠多干活,来抵消这些担心。
可她越是这样,马佩芳越是看轻她,不光使唤她多干活,还常在言语上贬损。
死了丈夫,无儿无女,也没有婆家人可以依靠。
就算如此,就该低人一等吗?
贺咫始终认为,就算大姐以后一辈子留在贺家,他也能养得起,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爹娘去世得突然,贺咫好长时间走不出来。那会儿大姐刚刚新婚,为了照顾弟弟妹妹,常回来看他们。
贺咫依稀从大姐身上,能看到母亲的影子。
这也是他身在边疆,孤寂苦闷时,最大的惦念。
这些话,他从没在旁人面前提起过,今日不知怎地,就想跟姜杏唠一唠。
大概心里也存了一些担心,怕她和大姐有隔阂,以后相处不来。
姜杏这人简单,谁对她好,她便百倍报答;谁要对她不好,她也绝不会一味忍让。
姚婷玉以前常开玩笑,说女儿心里简单的只有黑白两色。还担心她性子太过直接,以后嫁人之后受磋磨。
贺咫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姜杏能理解他的心情,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提议道:“以后我们对大姐好一些,如果她有了心上人,我们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如果她看不上臭男人,我们就把她留在家里,永远做一家人。”
贺咫心念一动,却没表现出来,假装若无其事捏着她的手,慢悠悠问她:“我是臭男人吗?”
姜杏抿唇,不理他。
指尖在她掌心一下一下地挠着,大有她若不回答,他便不罢休的意思。
姜杏敷衍道:“你是香男人,行了吧。”
贺咫偏头看她,“你闻了吗?”
姜杏:“......”
无语翻了个白眼,心道,香男人也只是哄他高兴撒的谎,她本来想说狗男人的。
实话断然不能说的,说了他肯定会发疯,到夜里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笑了笑,凑上去假装闻了闻。
不等她开口,贺咫幽幽道:“你说的是香男人,还是想男人?”
这人太坏了,一步步把她往沟里带。
姜杏脸一沉,推他一把,起身继续收拾屋子。
贺咫大马金刀坐在炕沿,理直气壮地问:“你既然冤枉了我,就没有点补偿?”
“什么补偿?”
姜杏懵懂看他,愣了会儿,才懂他的意思。
白生生的小脸,腾一下红到了耳朵尖。
食髓知味这种事儿,再矜持的男人都逃不过。
可像他这样,表面清冷,却暗戳戳调情的人,也实在让姜杏受不了。
她瞪着一双杏核眼警告:“上午刚刚......你就不能......克制一下?”
贺咫一脸赖皮,耸了耸肩,“新婚燕尔,天经地义,克制不了一点。”
他又过来闹人,姜杏真是求助无门。
她正无奈之际,院里响起贺娴稚嫩的声音。
“大哥在忙吗?”
贺咫笑看着姜杏,挑了挑眉,“你有什么证据?”
姜杏:“我没证据,可那天我也在月老峰,而且我射中了它,却被它跑了。”
那天她进山采药,不知不觉走远,等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月老峰。
月老峰地势陡峭,又是深山,她怕危险,便赶紧往回走。
谁知,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只小鹿。
猎人的本能驱使,她跟了小鹿一盏茶的工夫。其间一共射了三箭,只有一箭射中。
受惊的小鹿撩开四蹄狂奔,她跟丢了。见天色不早,只好怏怏往回走。
听她说完,贺咫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箭头。
姜杏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东西。
她一把夺过来,指着上面刻的字,满眼兴奋。
“这个箭头可以证明,你看,这上边还刻着我的名字呢。杏,牛奶奶当初特意找铁匠,给我锻造的箭头,一共有二十支。那天猎鹿时,有一支射在它身上,丢了。”
失而复得,又能证明这小鹿本该是自己的,姜杏笑得眉眼弯弯。
贺咫看着,不由自主跟着她笑起来。
“你射伤了它,却没逮住。我捡了便宜,也记着你的功劳,算咱俩合作。我吃了肉,这鹿皮就留给你吧,等闲下来,找个裁缝给你做件衣裳。”
他说得这么痛快,倒让姜杏心里起了疑。
“你以前就认识我了?”她突然发问。
贺咫笑着收皮子,却没说话。
姜杏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错觉,小脸一沉,背过身去。
贺咫知道自己今天不说清楚,这丫头肯定会胡思乱想。
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强迫把人转过来。
他爽快承认,“那天你追着这只鹿的时候,我看到了。”
姜杏惊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难道你......”
贺咫举手发誓:“我绝不是为了跟你抢猎物,故意等你走了,才捡现成的。那天,我只看到你的背影,连你叫什么,是哪个村的,都不知道。”
姜杏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如果他早就盯上自己,那会让她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恐惧。
没人喜欢被窥探,因为窥探意味着被算计。
就像猎物,悠哉闲适地在树林里散步,却不知道暗处有一支箭,正瞄准自己。
那感觉很不好。
贺咫:“刚才吃饭的时候,听你说差点猎到一只鹿,我还想着不可能那么巧,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俯身盯着姜杏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看来,咱们俩做夫妻,还真是天意。”
天意不天意的,现在还不好说。
姜杏现在觉得,贺咫不简单。
他总给人一种,对什么事儿都运筹帷幄的淡定感。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样的人有本事,却也薄情,如今他身在乡下,对她百依百顺,以后要是平步青云,心里还有没有她,可就难说了。
姜杏的反应,很快让贺咫发现,他的小妻子误会了。
他顾左右而言他,问道:“你知道,你那天没成功猎住这只鹿,是因为什么吗?”
姜杏茫然摇头。
贺咫:“因为你没骑马。平常猎野鸡、野兔这些小东西,你的脚程勉强跟得上,鹿可是出了名跑得快,你单靠两条腿,肯定追不上它。”
姜杏脸一热,“我不会骑马。”
贺咫:“我教你啊。家里有一匹马,三匹骡子,你可以随便学。学会了回梨花寨也方便,赶车将近半个时辰,骑马只需要一刻钟。”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姜杏有点动心了,却还在犹豫。
她问:“可以随便学吗?祖母会不会反对?你虽是大哥,可二弟妹比我先进门,我要是坏了规矩,怕......”
贺咫:“你要是想学,就点头。其他的不用你管,我自然会去跟祖母说。至于二弟妹,她要是想学,让贺凌教她。咱们学咱们的,管她做什么。”
所有问题到他嘴里,好像都变得很简单。
姜杏原来还有点内耗,怕东怕西,束手束脚。
经他一开导,心胸也就放开了。
她用力点了点头,神情郑重答应,“我学”。
穷乡僻壤,有骡马的人家并不多,而且骑骡马这件事儿,好像只有男人才配做。
总之,姜杏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女子骑马,一次都没见过。
贺咫要教她骑马?
以后学会了,她要是回娘家,就可以自己骑着回梨花寨?
想一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贺咫去了中庭,不大会儿便回来了。
姜杏等得心焦,既盼着祖母能答应,又怕真的答应了,她学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当众出丑。
心悬到嗓子眼,贺咫一进门,她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祖母答应了吗?”一双杏眼殷切地望着男人。
贺咫皱了皱眉,没说话。
姜杏叹了口气,尽管很失望,却不想贺咫为难,假装不在意道:“祖母不答应也没关系,女人骑马,之前没特例,总不能因为我坏了规矩。”
见她强装笑脸反过来安慰,贺咫噗嗤一声笑了。
姜杏一愣:“你笑什么?”
贺咫舒了口气,“祖母答应了,只是有个条件。”
姜杏觉得浑身热血一下子冲到了脑袋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条件?”她声音微微颤抖。
贺咫:“骑马毕竟危险,祖母让我务必保护好你。另外,明天回门,为了不让岳母担心,等咱们从梨花寨回来,我再教你。毕竟......”
他笑看着姜杏,卖了个关子。
“毕竟什么?”姜杏一脸纳闷。
“毕竟我答应过岳母,要保护好你。”
姜杏脸腾一下红了,侧身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喃喃说:“我能保护自己。”
说完,她心虚地瞄了眼贺咫。
因为从小的经历,她总是下意识逞强,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
可贺咫自始至终,从没对她表现出一丝恶意。
起码短暂相处的这一日,他表现的都很好。
姜杏怕他误会,偏头冲他笑了笑。
不曾熄灭的野火,彻底燃了起来。
贺咫弯腰,轻轻松松把人扛了起来,在她压抑又撩人的惊呼中,把人放到炕上。
…
所有事果真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骑马,也不例外。
还没开始,便要收学费了。
贺妍把肉夹回大盘子里,嫌弃地撇了撇嘴,“我不吃,腻死了。”
马佩芳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在她腰上轻轻拧了一把,咬着牙骂。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肉吃还嫌腻。你知道山里日子多苦,整天吃糠咽菜,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
她把那块肉又夹给女儿,越想越不解恨,又夹了两块。
贺妍的碗里堆满了。
“烦死了,不吃了。”
胖妞气哼哼站起来要走。
贺臣津和马佩芳,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个女儿,从小惯得不行。
贺凌是个暴脾气,粗门大嗓骂道:“不吃准是她不饿,都那么胖了,少吃一顿死不了。”
贺妍一听,气得眼里存了泪,一屁股坐回去,赌气道:“你们想让我走,我偏不走。我还就赖上了,我看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贺凌自己是块滚刀肉,亲妹妹也好不到哪去。
针尖对麦芒,他也是没辙,于是气哼哼埋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贺权、贺尘互看一眼,摇摇头,两人都有些无语。
这是姜杏嫁进贺家,一家人吃的第一次团圆饭。
二房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只有韩仪乔,稳稳当当坐着,不声不响地吃饭。
她穿着一件水红的短衫,八分袖,白的发光的腕子上,戴着贺老太太送她的那只玉镯子。
贺凌偷看她两眼,没有得到回应,假模假样咳嗽了两声。
韩仪乔像是没听见。
贺凌有些失落,低头扒拉几口饭,吃完匆匆起身走了。
韩仪乔这才扭脸看过来。
清冷视线从他身上略过,落在贺咫的脸上。
只一瞬,她忙收回视线,掩下慌乱的心跳,低头吃饭。
贺老太太把一切看在眼里,叹了口气。
贺环听到动静,抬头看向祖母。两人视线一碰,贺环便笑了起来。
她给贺老太太夹菜,催促道:“祖母这两天因为阿弟的事儿都累瘦了,多吃些。”
转头又照顾姜杏,“别理他们,你也多吃点。”
姜杏嗯了一声,却只是夹土豆茄子这些素菜。
贺环没话找话,“听说你还会打猎?”
姜杏点头,“牛奶奶家是猎户,她老人家以前教会我射箭,常带我进山打猎。”
贺环:“你都猎到过什么?”
姜杏想了想,“野鸡、野兔,一年总要猎二三十只。有一次遇见一只小鹿,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最后让它给跑了。”
贺环赶趟似的又问:“那些猎物,你都怎么处理的?”
姜杏:“秋冬时候好存放,就拿去集市卖钱。夏天热,怕放坏了,就拿来烤了吃。我娘腌肉烤肉一绝,以后有机会了,让你们尝尝。”
贺环夹了块肉,准备放姜杏碗里。
姜杏端着碗躲开了,“我吃腻了,现在爱吃素。”
贺环也没强求,把那块肉塞进自己嘴里。
抬眼看见马佩芳偷瞄她们,笑着催道:“二婶别愣着了,快吃饭呀。我记得你爱吃肉,多吃点,一大盘子呢。”
马佩芳那张脸,胀成了紫茄子。
贺娴太小,瞧不出其中的门道。
她放下筷子拍手:“大嫂好厉害,我也想进山打猎,可大哥总说我太小,不愿意带我。”
姜杏笑了笑,“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
贺娴:“好啊好啊,咱们说定了,可不许变卦。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两岁时爹娘就都死了。
马佩芳再恶毒,终归还有点良心,没有太过为难她。
因此小姑娘眼神纯真,笑容坦荡,很是大方。
姜杏揉了揉她细软发黄的头发,点头说好。
一家人又沉默着吃饭。
贺权、贺尘两兄弟现在都长大了,能看得出是非对错,对马佩芳故意刁难大房子女的做法,也很有意见。
但是,那是他们的娘,就算做错了,也不能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因此,两兄弟轮流跟贺咫说话,讨好大哥,也算替他们的娘挽回些面子。
这顿饭,除了马佩芳和贺妍两个人吃得不痛快,其他人还好。
吃完饭,贺妍起身走了,马佩芳叫着她的名字,跟着也走了。
贺环熟练地收拾残局,姜杏想帮忙,被贺环给拦住。
“你是新媳妇,三天之内你最大,快歇着去吧。”
为什么新媳妇三天之内最大,姜杏不知道典故,既然用不上她,也不好死皮赖脸地留下帮忙,便坦然回了东跨院。
她刚进门没多久,贺咫便回来了。
姜杏本来坐在炕沿角落里,听见动静,迅速往中间挪了挪。
猎人都知道的道理,把猎物堵到角落,断了退路,才能捕猎成功。
她现在就好比是一只猎物,无辜可怜弱小,被贺咫那个足智多谋、身手矫健的猎人围追堵截。
明知道自己逃不脱,却不甘心一下子就被他捕获。
姜杏骨子里存了几分傲气,即便在这个以男人为天的时代,也不想落于俗流。
她盘算着,如果贺咫进来坐到她的左边,她便往右逃;反之也有退路。
计划很好,却没想到,贺咫并不按常理出招。
他撩帘进来,见他的小新娘端端正正坐在炕沿的正中央,无声勾了勾唇角。
他往右边走了几步,姜杏的身子下意识往左边扯。
他往左边走了几步,她又暗暗往右边挪。
贺咫出其不意,一手拎着椅背,把一张椅子直接放到姜杏正前方。
长腿一撩,大马金刀直接坐到姜杏的对面。
姜杏秀目圆睁,没想到贺咫稍稍探身,两臂撑在炕沿,把她圈住了。
如果不想跟他正面相对,只有脱鞋上炕一条路可走。
昨夜的种种历历在目,姜杏脑海里卷起风暴。
小脸涨红,狠狠瞪了贺咫一眼。
贺咫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我有样东西给你。”
他把姜杏拉起来,牵着她出了卧房,走到堂屋的书柜边,踮脚在顶上的柜子里摩挲了几下,拿出一张鹿皮。
姜杏惊得瞪大眼,“你猎的?”
贺咫骄傲地嗯了声。
姜杏:“什么时候猎的?”
贺咫:“春二月,初八那日。”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姜杏摇了摇头,暗道不可能那么巧。
贺咫又道:“那天我到月老峰打猎,大半天一无所获,天快黑的时候,遇见这个小玩意。它受了伤,跑不快,我一箭击中。”
姜杏倒吸了口凉气,眼神却变得越加明亮。
贺咫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得意地勾着唇,扬起了个坏笑。
姜杏心一横,理直气壮道:“这小东西,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