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钥匙你换了，钱应该都在你这。

麻烦你帮我付一下出院费。”

程素娥平静地对沈建国说。

沈建国抽回放在苏玉玲胸口的手，把毛巾丢进盆里，开始认真搓洗。

平时在家他连袜子都懒得洗，没想到伺候起苏玉玲倒是格外有模有样。

“你终于肯来求我了？”

沈建国拧干净毛巾，把它随手搭在椅背上，甩了甩手，说：“要我帮你付钱没问题，反正你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明天就去工地把食堂弄起来。”

“工人们现在都急着要食堂开起来，你和李嫂先去张罗一下。

前几天我已经让人临时在工地搭了个帐篷，你一会回去再弄几个煤气罐、铁锅什么的，大锅饭先做起来。”

“让他们吃饱了，有力气干活，工程才能加快进度。”

“素娥，你是我媳妇，等工程顺利结束，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沈建国一边说着，一边语气逐渐柔和。

苏玉玲也在旁边附和着：“对，素娥，建国哥和你是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

虽然我和他没缘分，但现在我们把彼此当兄妹，我绝不会做出什么妨碍你们的事。”

“等我身体养好了，就去工地帮忙，钱一分也不图。

只要你们能给我一口吃的，哪怕在工地上搭个帐篷给我住，我也愿意。”

“玉玲，你现在别想着帮忙的事，先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来，快再喝口热鸡汤，凉了就不好了。

一会儿我去帮素娥办出院手续。”

沈建国以为程素娥默许了他的安排，转身又从暖壶里倒了一碗鸡汤递给苏玉玲。

就在这时，程素娥猛地冲了过去，三两步跨到他们面前，毫不犹豫地一把夺过碗，狠狠地扔在地上，碗顿时摔得粉碎。

接着，她转身将暖壶狠狠一砸，“砰”的一声，热汤四溅。

床上的苏玉玲放声尖叫，程素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沈建国立刻冲过来，指着她骂道：“泼妇，你这个泼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程素娥毫不留情地朝他一脚踢去，踢得他踉跄跌坐在地上。

<第八章“建国哥！”

苏玉玲顾不得脸上的肿痛，立刻扑到沈建国身旁。

她眼泪汪汪地摸着他被踢过的腹部，心疼地说道：“建国哥，都是我不好，让你挨打了。”

随后，她挡在沈建国身前，护住他：“程素娥，
车每天来取货，更能省下一半时间。

程素娥索性把手里的吃食一股脑塞进王君华手中，还说：“不值啥钱，权当给您家老人孩子添点零嘴，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

王君华在后面笑着摇头，“这孩子，跟我年轻时一个样，风风火火的。”

第二十二章这边，程素娥赚到了第一桶金，而另一边，在医院忙到天亮、还没合眼的沈建国，正冲着苏玉玲大发脾气。

“你看看你！

让你做点饭，连菜都煮不熟！

不知道豇豆扁豆没煮熟就给人吃，会吃死人的吗？！”

他不仅得把明天的工程停了，还得赔钱，甚至得接受警局调查。

起初，医务人员以为有人下毒，直到警察介入调查后才发现，原来是苏玉玲压根没把菜煮熟，就急着开饭，导致工人们集体食物中毒。

苏玉玲想委屈地辩解，一群嫂子突然闯进屋。

她们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服，破口大骂：“害人精！

害得我们家男人上吐下泻，还在医院吊水！

耽误挣钱！”

李嫂因为赌气，根本没碰苏玉玲做的饭菜，反倒侥幸躲过一劫。

此刻，她正带头扯乱苏玉玲的头发，狠狠撕破她的衣服。

苏玉玲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肩膀和身上的新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瞬间露出昨夜亲热时留下的青紫痕迹。

“呸！

骚娘们！

连出来卖的都不如，起码她们不会要男人的命！”

李嫂骂道，随即指着沈建国，恶狠狠地放话：“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了！

再让这女人在食堂做饭——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她这番话，竟与当初程素娥离开时说的一模一样。

沈建国这才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没听妻子的。

可惜，后悔又有什么用？

事已成定局，素娥早已离开。

他别无选择，只能耐着性子，挨个向她们道歉，并承诺医药费和误工费都会赔偿。

解释的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才勉强平息这群女人的怒火。

等到沈建国舔着脸，好说歹说才把嫂子们送走，关上门，他转身就是一个耳光甩在苏玉玲脸上，怒吼道：“明明不会做饭，还逞能说会做！

我他妈的真是瞎了眼了！”

苏玉玲被打得懵了一下，随即“啊”地尖叫一声，回过神后，疯了一样抄起屋里的东西就往沈建国身上
，突然停下脚步，转而朝工地临时食堂走去。

他想看看，程素娥有没有把食堂搭起来。

可一路走去，听到的却是工人们连声的抱怨，“建国，这食堂到底什么时候开啊？”

“你每天都说要开，每天都拖着。”

“就是，就是，城里吃饭贵，想吃点好的，买点肉啥的还要票，咱们这点工资全搭进去，都没法往家寄！”

沈建国心里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等他走到临时帐篷，眼前一片冷冷清清，连口灶台都没有搭起来。

按理说程素娥手脚麻利，就算一百多号人的伙食，她也能迅速张罗好。

他心里“咯噔”一下，拔腿跑向旁边的临时屋，推门一看，屋子里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连一丝气息都没有。

“素娥？”

沈建国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很快在夜色中消散。

周围寂静无声，没人回应。

“程素娥？”

沈建国的耐性逐渐耗尽，他以为程素娥还在赌气，扯着嗓子四处喊着她的名字。

“建国，你媳妇都几天没回来了。”

“是啊，建国，你媳妇不是进医院了吗？”

几个和李嫂关系较好的工人跑出来凑热闹。

沈建国正想解释，迎面撞见回家的李嫂。

他忙不迭地问：“李嫂，素娥出院了，怎么不见她人？”

李嫂刚从车站送走程素娥，眼中噙着泪水，听到沈建国的话，冷哼一声，没理他。

“李嫂，人呢？

素娥到底去哪儿了？”

沈建国焦急起来，一再追问。

李嫂擦了擦眼泪，冷冷道：“现在才关心她，晚了！

素娥被你伤透心，回老家去了！”

说完，她没再看沈建国一眼，转身就走。

沈建国的脑袋“轰”一声空了，他这才意识到，程素娥的老家已经没人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回去？

他心急如焚，飞快地朝火车站奔去，头脑中还不断盘旋着：程素娥到底为什么要回去？

到了火车站，他被检票员拦住，焦虑如焚，目光迅速扫过人群。

远远地，他终于发现程素娥的背影。

沈建国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素娥……回来……程素娥！

快回来！”

可女人的身影只微微一顿，很快便跨进车厢。

火车门被重重地关上。

沈建国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火车渐行渐远。

最终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铁轨的尽
压下胸腔里翻滚的情绪，看见她们带着同情又活该的眼神看着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到收费窗口，把钱塞进去，交了医药费。

然后，他快步走出医院大门，手脚发软厉害。

原来，苏玉玲的孩子根本就是外面胡来的！

原来，她是被前夫当场捉奸的！

可他呢？

信了她的眼泪，心甘情愿地把她带回家，为了她，还狠心抛弃了素娥，那个陪他吃苦、伺候瘫痪的爹娘、把自己所有积蓄都给了自己的女人……沈建国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胸口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疼得连站都站不稳。

现在就连医院的护士们都知道了，可他直到现在才发现。

原来，他被苏玉玲耍得团团转！

沈建国疯了一样冲回家，却看到一个油头滑脑的陌生男人正搂着苏玉玲安慰她。

那亲昵的模样，和当初他安慰她时一模一样。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苏玉玲唯一的男人，不过是众多之一。

他还傻傻地为了她，抛弃自己的妻子，还有肚子里那个尚未成形的孩子。

沈建国发狂般冲上前，对着那个男人就是一顿狠揍。

原本他有帮手，可如今，就连李哥都还躺在医院。

男人三两拳把沈建国打倒在地，还对他吐了口痰，“呸，就这么个玩意还想跟我抢女人！”

“走，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他转头对苏玉玲下令。

女人匆忙抓起包袱，“早就准备好了，走吧。”

她急切地想要离开。

沈建国想到她的谎言，想到被男人痛打到丧失尊严，脑海一片空白，他看到地上的水果刀，抄起刀直接刺向苏玉玲的背。

一刀、两刀、三刀……“我让你走，让你走！”

男人像疯了一样，一刀刀捅下去。

小油头大喊：“杀人啦！”

转身就逃跑了。

看着倒下的苏玉玲，沈建国渐渐瘫坐在地上。

李嫂回到家，看见沈建家的大门敞开，探头一看：满地的血迹，苏玉玲已经断气，男人呆坐在地，满手鲜血，低声喃喃。

二十年后沈建国服刑了二十年，临睡前，牢房里播放着新闻。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在耳边响起：“程素娥。”

他愣了一下，镜头中的女人没有一丝衰老，岁月仿佛在她身上未曾留下痕迹。

新闻中，她凭借一手素食手艺创办了连锁企业，成为了女企业家。


砸。

“你个臭男人，跟其他男人一样，睡过就不认账了？！”

她嘶吼着。

受了一整晚的指责和委屈，刚才还被那群臭老娘们欺负得狼狈不堪，而她身边的男人不仅没有帮她说话，反而只会一味指责，甚至还动起手来！

苏玉玲彻底撕下了温柔伪装，像疯了一样，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

最后，实在找不到可砸的东西，她抄起桌上的搪瓷杯，狠狠朝沈建国砸去！

沈建国都没来得及细想她那句“跟其他男人一样”是什么意思，额头就被砸得鲜血直流。

他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脸，心里一阵翻涌，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而让沈建国心心念念后悔的女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她正奋力地骑着车往家赶。

到家后，她先去了趟桂花嫂家，把好消息告诉她。

接着，她想请桂花嫂帮忙找些可靠的帮手。

她手头有她爹留下的三百块钱，加上火车上胖厨师和他徒弟们给的两百块多，共有六百块左右。

程素娥简单地算了一下：要接下王科长的大生意，必须请些人手，还得再买些黄豆——没有黄豆，可做不出素食。

好在现在条件好了，农村家家户户都会存些粮食，就连桂花嫂家里都能匀出十几斤。

她索性打算直接请桂花嫂认识的熟人帮忙，适当开点工资，这样村里的女人们也能赚点收入。

桂花嫂觉得这主意不错，便与她一合计，两人直奔村长家而去。

第二十三章程长根正哼着小曲，喝着白酒，就着桂花嫂送来的素食下酒。

一旁的长根婶摇着头，一边纳鞋底，一边叹道：“我说啊，素娥虽然离婚回来了，可她以后怎么办啊？

总不能守着老宅过一辈子吧？”

“你少管！”

程长根鼻子里哼了一声，“当初就是程老爹管太多，素娥那丫头犟得很，才嫁给了那家白眼狼。

现在闺女回来了，你就别再操心了。

再说了，素娥手艺好着呢，饿不死！”

程长根跟程老爹的关系一向铁得很。

饥荒那阵，要不是程老爹接私活，偷偷给他家送吃的，他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做人啊，不能没良心！

“好好好，我不说了，谁让素娥她爹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呢。”

长根婶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气，连忙哄着说好话。

她正想再嘀咕几句，突然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