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城堡。城堡的墙壁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叔父把大门缓缓打开，他们俩人走了进去。她伸出手使劲敲门，一下子醒了。

醒来后，她把这个梦告诉亲戚们，大家都安慰他说：这是他爱人让她放心，告诉她不要难过，他挺好的。让她能鼓起勇气好好生活，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3、下葬

三年后的腊月二十八，二毛爷爷在卧床几个月后也走了。这还没过二天，女婿就上吊了。村人们说起他家都有点胆战：这家的老人太费女婿了。接连带走了两个女婿。

一个年过的全村人都心里七上八下的，走到二毛家都绕开。

不论是栓柱家还是二毛家，死人都得安顿。于是亲人们商量着先出殡栓柱爹。他毕竟是小丧，放的时间长了不好。年一过，栓柱就开始各地奔丧通知亲人们。

栓柱爹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子。姐姐天生是个瞎子。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就是村里的人也很少见她。偶尔见到她挽着女儿的胳膊进出一下。

初二那天，栓柱爹这个姐姐由姑娘搀扶着来了。当时人们正在吃中午饭，突然听到村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边哭边数落着“我可怜的弟呀，你咋就想不开呢？”小娃娃们都跑去看人家哭。二宝胆子小，不敢近看，只能远远的看。

在农村看哭丧似乎也是娱乐的一部分：有会哭的人，能把这个人平生的好事全给数出来，哭的情真意切，让人们也不由的流下眼泪；有不会哭的只是放开声音大声哭，表达着自己失去亲人的悲痛；还有装样子哭的，既哭不出来也数说不出来，只能装个样了。哪个哭的情真意切看的村人全部一目了然，也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不管如何，总得有人哭。 人们说，没人哭的人下辈子投胎时会转个哑吧。

因为是意外，又遇到过新年，所以栓柱爹还是停在家中，只是卸了扇门板放在了后炕。用一块白布盖着。

瞎子先是摸着栓柱爹的身子哭了半天，然后坐在了炕头上。开始指挥
个山梁上。”声音不是自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满屋子人都愣住了。

“栓柱爹！”铁蛋二妈一听这声音马上说。

“撞客了！”铁蛋二妈说。“撞客”就是鬼魂附体了。撞的客是栓柱爹。

在农村，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尤其是天黑出去或是阴雨天，身体弱的人就会被“撞客”上。铁蛋二爹是经见过的，于是他走上前对女婿说：“栓柱爹，你有想说的就说吧！”

这时女婿突然一把抓住老丈人的手，双眼紧闭说：“老兄弟呀，你知道我有多苦嘛！小的缠我，家里的女人有吃不完的药，就说栓柱姥爷，我伺候了他多少年，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为难我。现在倒好，没人管我，我又冷又饿。你知道吗？”说着又哭开了。

“我知道你难，一会我就让栓柱给你送吃的送穿的。大哥啊，今天你不该来啊！”铁蛋二爹也是泪眼涟涟说。

“是啊！是啊！”女婿还是闭着眼。

有懂得人吩咐众人搀扶着女婿出门。

铁蛋二爹走到家门口烧了五根香，供上事宴吃的，向东面栓柱爹坟的方向拜了拜。返回身用江米在女婿身上来回抽打着。

这时女婿睁开了眼睛，喃喃说：“我走了！”突然他向地上倒去。

众人把女婿扶起来。他愣愣问:“你们做甚了？我咋身子软的这么历害？”

铁蛋二爹和二妈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差人去找栓柱马上给他爹上坟烧纸。

一切又恢复了事宴上的喜庆热闹，甚至有人都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只有女婿像被抽了筋软的动也动不了，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强能下地。

5、遗书

“撞客”事件后，二毛爹有点慌了。他是有文化的人，相信科学。可接连发生在身边的事让他心里一直不踏实。

他特意回了趟老家。一来想了解一下祖坟情况，二来也是和二伯商量下能不能找个风水先生看看。

二毛爹有文
少孩子呀。印象最深的还是二宝妈了。

二宝妈生完二宝后特别想要个闺女。在二宝三岁时又怀上了。当时计划生育很紧，生了儿子的连二胎也不能生，他家已经有二胎了，三胎更不行了。二宝妈怀上后一直把肚子勒的紧紧的，就怕被人们发现。已经六个月了谁也不知道，还是二宝出来说漏嘴了。“我妈给我生妹妹呀”。这下村里都知道了。作为村长的栓柱爹就直接把乡里分管计划生育的副乡长带到二宝家，强行把二宝妈拉上车去做了阴产手术，手术出来的孩子已经成型了，还没断气。等二宝爹从地里回来时，老婆已经躺在炕上，只是哭，肚子瘪瘪的。

这事二宝家也没有责怪栓柱爹。当时的形势谁当村长都得这样，计划生育那是头等大事。乡党委书记的帽子是直接和计划生育挂钩的，栓柱爹更不敢不报。

为了安心，不再做这些奇诡的梦，瞎子于是和二毛妈商量，特意让栓柱找二宝妈和几个女人，让她们去给孩子烧点纸，安慰一下婴灵。

栓柱爹在这一顿操作后按村里的习俗于正月初六下葬了。没有鼓乐队也没有大操办。一是还有个死人在那等着下葬，二是栓柱家没有那大操大办的钱呀！

他属于凶亡，也不能入祖坟。栓柱按瞎子的意思把他爹暂时安葬在他们家的自留地旁边。

栓柱爹下葬后又开始忙着安排栓柱姥爷的后事。栓柱姥爷已经停放在凉房有十天了。按理说，死人最多可以放半个月，否则灵魂会一直游荡在家里。本来栓柱姥爷应是喜丧了，二毛家是准备大办一场的，这下因为栓柱爹的上吊，也只能草草了事，选择在正月十一这天下葬了。虽然是小办，但三个闺女还是给雇了专门办白事宴的、当地最好的乐队，吹吹打打把老人安葬了。由于天寒地冻，祖坟不在当地，又逢家里出这变故，二毛爹也没让老父亲入祖坟，而是另外葬在了本村一个平缓的土坡上。

4办喜事

正月是农村人最清闲的时候，所以也是办喜事的最佳时间。这不，铁蛋二爹家正在热闹的操办着儿子
栓柱操办。

她先是让栓柱把家里的窗户全部打开，口中念念有词，一会说殃煞出去了。可以关窗户了。又让栓柱妈把家里的镜子挡住，年画都取下来，院里家里有红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向着栓柱说“子丑二时落厅堂，你爹的殃在厅堂里，现在我给他批好了。”然后让栓柱给他爹净身，穿寿衣，烧倒头纸。她则说：

“兄弟啊，马给你拉来了，鞍已备好，随身带上盘缠钱，一路西去不犯难！”

“兄弟啊，西南大路在前方，三条大道走中央，此去离别人间地，脚踏莲花上天堂！”

这波操作完后，让栓柱给他爹嘴里含了一枚硬币把倒头饭放在前面的供桌上，点上香。

然后安排把岁头纸挂在门头上，召告村里人及来吊唁的亲人们。然后栓柱的小姑夫去镇里买棺材。

安顿好一切已经是晚上了。栓柱就安排瞎子姑姑睡在自家里。也就是停放栓柱爹的屋子。

睡到半夜，栓柱的瞎眼姑姑突然猛的坐起来了。说是梦到栓柱爹了。梦中栓柱爹正静静地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太阳快要落山了，他的身影在黯淡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孤独。突然，一群骨瘦如柴的孩子不知从何处涌了出来，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孩子衣衫褴褛，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饥饿与渴望。他们的身体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四肢纤细如柴，脸庞凹陷，每一处轮廓都清晰地显现出饥饿的痕迹。有几个孩子紧紧地抓着栓柱爹破旧的衣角；有几个孩子则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微微颤抖着，向着栓柱说“给我们点吃的！”；有的孩子向着栓柱爹哭诉道：“就是你害的我们现在无家可归，你要负责！”

瞎子说。“这真是个奇怪的梦呀！”

第二天，栓柱舅妈也就是二毛妈也做了个梦，大致和瞎子做的梦差不多，只不过他梦的都是村子里有名有姓的人家的孩子，也是冲着栓柱爹要吃的。但这些孩子都是计划生育没有出生就流产掉的。

栓柱妈想了半天。计划生育那几年，每年不得流产多
身边。这里也就是成了他家的祖坟地。

二毛爹听后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自己的老父亲反正也没入祖坟，留在了当地，既然这样就干脆重新安坟吧。于是他就想找这个风水先生给定个地方，当他走到风水先生家门口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爹，你真算见他们家祖坟有问题了？”这是风水先生的儿子。

“我听老人们讲过他们家有个女儿死了的事。我要能算，至于这么穷吗？”风水先生说。

二毛爹返身回家了。再也没提有关坟的事情。

第二天，他和伯父告别，回家了。

当他疲惫的走进家门时，看到姐姐和栓柱都在。姐姐泪眼涟涟，栓柱也是满眼噙泪，手里拿着一张纸。看到舅舅进家，拴柱把手里的纸递给舅舅。二毛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这一辈子过的实在是恓惶，本来一手好牌却打的稀烂。日子过成这样，实在无颜面对信任我的老汉，没有照顾好他的闺女，也无力出钱让他体面的走。我先走了。栓柱照顾好你妈！

原来是栓柱妈早晨打扫家时，在炕席底发现的，这是栓柱爹走时写下的遗书。

狠人做起事来也是决绝。这是二毛爹对姐夫的评价。

第二天这件事就在村里传开了。二毛爹也把在老家风水先生的话给村里人说了。事情就是这样：一件偶然的发生的事，只要你去解读，都会有数个版本。

又是一年的春天。栓柱和他妈在二毛一家的帮助下，开始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