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和平沐春生的其他类型小说《闺蜜穿七零:当富婆,你富我也富!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金重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燕子高兴不到两秒,沐春生就一瓢冷水泼了过来:“一张72年的伍角钱能卖到500块,那是因为存世量只有十万张。”“你要大批地换过去,价格铁定会被打下来不说,搞不好小阳还会被人注意到,那就得不偿失了。”这条路肯定是不能长久的,搞点启动资金就不错了,不能搞路径依赖。江燕子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以前看小说,女主们动不动就在山上挖到几棵野山参,可咱这南边儿,山上它不长人参啊......”想到了什么,江燕子眼睛刷地又亮了起来:“对了,我记得书里说,她们还经常在废品收购站寻到宝物!我们也去试试!”废品收购站里真能寻到宝?沐春生觉得不靠谱,不过江燕子既然想,正好老弟又把20张大团结传回来了,手里有钱,那就去看下试试吧。结果这一回,是试试就逝世。两个人...
“你要大批地换过去,价格铁定会被打下来不说,搞不好小阳还会被人注意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条路肯定是不能长久的,搞点启动资金就不错了,不能搞路径依赖。
江燕子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以前看小说,女主们动不动就在山上挖到几棵野山参,可咱这南边儿,山上它不长人参啊......”
想到了什么,江燕子眼睛刷地又亮了起来:“对了,我记得书里说,她们还经常在废品收购站寻到宝物!我们也去试试!”
废品收购站里真能寻到宝?
沐春生觉得不靠谱,不过江燕子既然想,正好老弟又把20张大团结传回来了,手里有钱,那就去看下试试吧。
结果这一回,是试试就逝世。
两个人折腾得灰头土脸的,除了些废旧报纸书籍和破铜烂铁,屁都没找着。
好歹沐春生还记着四年后高考会重启的事,翻了两套老三届的高中书籍出来,花了三毛八分钱买了,也算是强行挽尊。
从废品收购站出来,江燕子一边擦着头发上的蜘蛛网,一边忿忿念叨。
“什么嘛,这些小说尽是骗人的!我就说收购站守门那老头子看我们那是什么眼神儿,敢情人家是把我们当猴儿看呢!”
沐春生哈哈笑:“这年代的人大多数只是穷,又不是傻,有好东西谁不知道藏着?”
“人家作者不也在开篇就提醒你,不要带脑子看了嘛,你还真信了。”
江燕子哼哼:“那我们去找找黑市?上次还有块手表没换出去呢。”
年代文里女主们必去的黑市哎,一去就能找到不少大机缘!江燕子想想就摩拳擦掌。
沐春生不赞同:“黑市还是算了吧,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我觉得不靠谱,有小阳给我们送东西,钱不缺,粮不缺的,我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反正今天来的主要任务,一是换钱,二是给我们的物资过个明路,都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时间,我们去邮局看看有什么邮票值得传回去,再一起去医院做个体检,有病治病,没病预防,然后在县城里好好逛逛,碰到合适的人说不定就能把手表换了。”
“行吧,”江燕子妥协,“你脑子灵,就是个马头,我跟着你走准没错儿。”
沐春生嫌弃地看她:“九漏鱼,什么叫就是个马头,‘唯马首是瞻’你不会说吗?”
两个人正说说笑笑,旁边的小巷子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从两人身边飞跑而过的时候,江燕子的背篓蓦然一轻。
江燕子立马反应过来:“王八蛋!抢到老娘头上了!把东西给老娘放下!”
被抢走的,是那个细麻布袋子装的两块腊肉。
江燕子从地上捡起半块破砖头,一砖头就砸了过去,正中对方背心,砸了他一个趔趄。
沐春生趁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脚踹在那人膝窝。
那人本来重心就不稳,挨了这一脚,直接就被踹趴下了。
沐春生赶紧一个膝跪,压在对方腰上,抓着他头发迫使他脑袋后仰,另一只手狠劈了对方七八个大耳括子:“王八蛋!敢抢东西?老娘让你抢!让你抢!”
一切发生也只在电光火石间。
从另一条巷子追出来想帮忙的陈瑞都没来得及动作,整个人就石化了。
见江燕子赶上来揍人了,沐春生自觉退开,补踢了几脚,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麻布袋子,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沐、沐同志......”
陈瑞只喊出个称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左右扫了扫,把手里的板砖扔掉,拍拍灰把手揣进了兜里,免得显得他的手没地方放。
啊?竟然又碰上这人了......沐春生一怔,很快神情自若地把鬓角掉下来的发须须拢到耳朵后面:“这么巧啊,又碰面了。”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见陈瑞脸色古怪,沐春生想了想,捂着嘴虚弱地咳了两声,很诚恳地给了一个解释:“两块腊肉很贵的,我也是一时情急就爆发了,爆发力,你懂的。”
陈瑞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他不懂。
他只知道,早上在车上吐着血眼瞅着要噶了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在两个多小时以后,生龙活虎地劈出带着风的大耳括子,也绝对不可能中气十足地又骂又踹!
所以,那个沐春生愤而自杀自证清白,把坏分子朱癞子送进大牢的瓜,其实里面另有蹊跷?
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果然大家套路都深啊,到底是他太年轻,见识太少了......
见沐春生一双杏眼黑凌凌地一直看着自己,陈瑞揣在兜里的手握了握还没吃的那只水煮鸡蛋,违心开口:“嗯,我懂。”
江燕子已经打完收工,走回来用想杀人灭口的目光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沐春生拉了江燕子一把,把那只装着两块腊肉的细麻布袋子塞给陈瑞:“刚刚你是过来想帮忙吧?谢谢你了,这两块腊肉你拿着。”
陈瑞不肯要:“我叫陈瑞,耳东陈,瑞雪兆丰年的瑞,是白云茶场的知青。”
沐春生瞪圆了眼:“陈瑞?哦,就是你啊,就是你才来白云大队的时候,把油桐树上的结的果子当作苹果吃!”
回想起那满嘴洗都难洗掉的涩味,陈瑞脸色都扭曲了下。
能不能别再提那段黑历史了?
油桐果跟青苹果真的长得很像,他哪知道,湘省这边根本就不长苹果树,那玩意儿是用来榨桐油的......
陈瑞强行扭转话题:“你们放心,刚刚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腊肉就不用了。”
那个朱癞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在白云大队这边也偷摸过东西、调戏过女知青。
陈瑞觉得甭管是不是冤枉的,这种祸害进去了就好。
陈瑞不肯要,江燕子还偏要给,强势地拿过麻布袋子塞到陈瑞怀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陈瑞恍然,原来这两块腊肉,就是封口费的意思了,低着头收下了,想了想从身上翻找出一把票据。
“腊肉是硬货,我也不让你们吃太多亏,我这里还有些票,你们看看需要什么?”
想到有袁爷爷在,最迟明年就有吃饱饭的希望,沐春生和江燕子两个人的精神立即振作了起来,催促着沐秋阳把米面油肉什么的传过来。
挎包不大,一次也就能传个三四斤,沐春生和江燕子两个人跟蚂蚁搬家似的,把两家的米面油坛子给囤满了。
瞧着天色有些发暗,沐春生估摸着时间不早了,赶紧垫着板凳把挂在火炕上方熏的那大半块腊肉取下来。
这是原身自家养的猪,大肥肉都让人换走了,剩下的这块是五瘦三肥的五花肉。
正宗喂猪草、米糠和红薯藤长大的土猪,被冬日烧的枞树枝刨火炭的烟气熏了一冬,刷洗掉外层的黑渍,上锅一煮,香气立即就飘了出来。
沐春生把腊肉捞出来切成薄片,肥的部分晶莹剔透,瘦的部分肉质艳红,馋得她直接拈了两片塞自己和江燕子嘴里。
正好大白米也有了,这腊肉焖饭,今天必须得安排上!
等江山红和江山秀背着背篓回家时,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腊肉香和米饭香,而且越往家里走,这香气就越浓。
得亏这半山坡就住了她们和江燕子两家,不然这会儿屋外头得围满孩子。
江山红把背篓一放,一眼就看到火炕上熏的那大半块腊肉已经不见了。
这块肉她姐一直舍不得吃,就是过年,也才割那么一小截下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总不能一顿都造了吧?
江山红还在疑惑,江山秀按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已经嘴快问了出来:“大姐,是不是朱癞子那边判出来了?”
所以家里才做腊肉庆祝庆祝?
“还没呢,”沐春生从背篓里挑出一根大冬笋开剥,“是你燕子姐遇上了好事儿。”
“她今天去麻坪那边赶集,救了一小孩,小孩家里有钱,塞给她三百块钱当感谢费。”
“你燕子姐说,要不是为了卖我纳的那几副鞋底子,她也撞不着这事儿,所以买回来的东西死活要分我一半。”
“我做了腊肉焖饭,一会儿再做个冬笋炒腊肉,我们吃顿好的!”
江山秀立即小小欢呼了一声,狗腿地从沐春生手里抢过冬笋:“大姐,我来剥笋!”
江山红则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直到看过家里的米面坛子、油罐子,目光落到吊在灶台上方的两个竹篮子里。
一个竹篮子里装了满满一篮子肉和排骨,另外一个装的一大板白花花的猪板油。
她家里,什么时候这么豪阔过?
沐春生见她看那两个篮子,无奈地笑:“你燕子姐也是高兴狠了,买了老多东西回来呢。”
“光那板油,就给我们家分了二十斤。等明天,你和山秀两个把油靠了。”
她和江燕子两个人对了口供,考虑到现实情况,最高也只能说三百块钱,不然就编得太不像话了。
为了这些东西,也只好给江燕子安一个“穷人乍富”的表现了。
江山红和江山秀两姐妹果然没话说,饭菜熟了以后,沐春生让都拿一半过去给江燕子,两个人拿着东西就千恩万谢地送过去了,搞得江燕子都不好意思了。
等回到家,姐妹仨立马端起碗开动。
刚从山上挖出来的冬笋,那股鲜美和鲜嫩劲儿被腊肉的油香气一激,好吃得差点让人把舌头吞进去。
还有那锅柴火灶煮出来的腊肉焖饭,白米饭沾了油,一粒粒仿佛在发光。
腊肉虽然只是薄薄的几片,但是肉香都沁进了饭里,每一口饭都吃得人心里无比满足。
更别说浸了油的锅巴了,带着点咸鲜的香,咔嚓咔嚓,嚼得让人停不下来。
江山秀撑得在板凳上坐不住,只能站着围着火炕溜达。
可肚子饱了,嘴巴还馋:“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一顿就好了。”
江山红也松了裤腰带:“那你会胖成大肥猪。”
“胖成大肥猪我也愿意,反正我又不怕被宰。”江山秀嘎嘎地笑,很快就憧憬起明天的伙食了,“明天我们挖笋回来,就把板油靠了,还可以吃好几天油渣子!”
“还有一篮子肉和排骨呢,我们把肉腌了留着后面几天吃,可以拿排骨炖冬笋......”
不能说了,哪怕肚子还撑着,口水也忍不住要流出来了。
姐妹俩正说笑,沐春生把牙膏牙刷香皂和搪瓷脸盆什么的拿了出来:“来,你俩分一分,牙膏牙刷香皂一人一套,脸盆以后也各用各的。”
“洗菜盆另外有了,别跟自己的洗脸盆混用了。对了,还有雪花膏,你们现在也都成大姑娘了,早晚洗完脸记得搽上。”
江山红和江山秀眼睛都亮了,接过各自的雪花膏,迫不及待地打开先闻了闻。
姑娘大了都爱美,以前家里买的都是蛤蜊油,一人一个小蚌壳,还要省着用,手就不说了,脸上都经常干巴巴的。
突然有了这么一大罐雪花膏,俩姑娘都美了。
“姐,这香气真好闻!”
灌装雪花膏其实是LA MER家的奇迹云绒霜,跟雪花膏的香型有区别,沐春生先打预防针:“你燕子姐买的时候,那人说是沪城那边出的新款,可好用呢。”
“对了,你燕子姐还买了大肉包子回来,我拿布罩在箪箩里,明天早上我们热了吃。”
“大肉包子!”江山秀幸福得像掉进米缸的老鼠,马上就把雪花膏摞开到一边,先跑去看大肉包子了,“二姐!二姐!你快看这个包子的白面好白啊,肯定是用特特级精白面做的!”
“谁家卖肉包子舍得用这种精白面啊,这也太......”
江山红比妹妹想得远:“精白面贵,做的大肉包子卖出来肯定就更贵!燕子姐手上的钱肯定都用得差不多了。”
“姐,明天我和山秀吃完饭先去新农场抓猪崽再去挖笋,今年早点把猪养起来。”
沐春生正在用美白香皂洗脸,听到抓猪崽,整个人都是拒绝的:“不!今年不养猪!”
家里的猪圈跟旱厕是一个棚子下面,一边挖了坑当旱厕,另外一边则是围了木栏当猪圈。
沐春生今天战战兢兢站上旱厕上搭的那两块木板的时候,都生怕木板断了,自己跌粪坑里去。
翻翻原身的记忆,猪嘴是能通过木栏间隙拱到人屁股上的,那更是要她命的事!
更别说煮猪草喂猪、清理猪圈什么的,那都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又累又臭的,洗秃噜皮都洗不掉那味儿。
养猪?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养猪的。
搽着云绒霜的她不配!
1973年的竹塘大队部。
大队支书朱和平正组织还在家的大队干部开个小会。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窗外突然传来的一声凄厉大喊吓得朱和平手一抖,手里刚卷好喇叭筒草烟一下子掉到地上。
朱和平弯腰捡起那支草烟,吹了吹灰尘,板着脸站起身:“外面吼什么!”
妇女主任魏冬梅倒是听出了江燕子的声音,赶紧拉开门:“燕子,出什么事——”
那个“了”字还没问出口,魏冬梅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哎哟”一声忙不迭地跑过去:“春生啊,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想不开的?”
大队部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一根枝干上,齐齐挂上了三根麻绳,沐春生手里的那根已经打好了结,正踮脚要往脖子上套。
江山红和江山秀姐妹俩也一人抓着一根麻绳,正在打结:“大姐!你等等我们,我们一起走!”
跟着走出门的几个大队干部都惊住了,朱和平叼在嘴里的那支草烟也“吧嗒”一声掉在泥地里,这回是彻底没法捡了。
村里哪家婆娘闹矛盾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是常事,朱和平还能冷着脸骂一顿。
可是沐春生一家仅剩的三个女娃齐齐要到大队部门口上吊,这就属实吓人了。
别说在场的大队干部了,就是朱和平这个大队支书,搞不好帽子都戴不稳。
朱和平顿时头皮发紧,一边让魏冬梅赶紧拦人,一边忙开口:
“春生,你一个大姑娘学那些婆娘搞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干什么?
有什么事你说事,我们在这儿又不是不能给你做主!”
沐春生死死抓着麻绳不放,眼泪水哗哗地当尿流,声音哽咽:“做主?”
见她哭得伤心,魏冬梅瞧着都心酸:“春生啊,你先别哭了,有什么你说出来,我们大家能帮的一定帮!”
沐春生心里苦,她也不想这么哭,可是第一次干这事没经验,手帕上的洋葱汁抹多了,她控制不住泪腺啊!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被江燕子那一嗓子喊过来的村民们都跟着心酸起来。
“春生这姑娘肯定是真遇到什么难处了。”
“可不是,她爹娘已经走了四年了,她一个人拉扯着山红山秀两个妹妹长大,一次都没拖过大队后腿的......”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把人家三个女娃儿都逼得要上吊啊?”
沐春生吸着鼻子,悲愤喊了出来:“年底我才分到手的钱,刚刚被朱癞子偷走了!”
朱和平额头青筋直跳,脸一下子黑了一层。
朱癞子正是朱和平的亲侄子。
他本名朱庆国,打小就不学好,加上头上长了黄癣总是治不好,这名儿就叫开了。
朱癞子年青的时候就一天天地游手好闲,没姑娘愿意嫁他,现在混到了三十岁,还是光棍儿一条,一天天地在大队混日子。
朱和平大哥和大嫂先后因病过世了,死之前,都千叮咛万嘱咐朱和平照看好朱癞子。
所以,有朱和平罩着,朱癞子在大队里小偷小摸地讨人嫌,大队里也不管。
大家也只好背地里骂几句,也没那精力和胆气正经去跟他计较。
见沐春生三姐妹都闹着要上吊了,大家心里都是一个咯噔,连忙追问:“春生啊,你这是被他偷了多少钱啊?”
“35块!”沐春生用力抹着眼泪,“我撵上去抓住了人,可朱癞子一手就把我掀到一边,鞋底抹油跑了。
那30多块钱,是山红和山秀马上要交的学费,还有我们一家子一年的嚼用啊......”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35块钱!我记得年前算工分的时候,春生也就是分到30多块钱吧?”
“辛辛苦苦整整累了一年才分到的钱,就这么被朱癞子偷了!难怪春生不想活了,换我我也想干脆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春生家就她们三个女娃,朱癞子这是柿子专捡软的捏!丧良心啊......”
沐春生是跟妈姓,江山红和江山秀是跟爸姓。
可奶奶赵大妮嫌弃她们三个都是孙女,不管姓什么,都是绝了江有贵的后,在江有贵俩口子死后,一直就没理会这姐妹仨。
原身是个要强的,愣是没跟奶奶家那边再吭过一声,自己扛起了家里的担子。
大队里男人上满工一天是10工分,女人是8工分。
原身这四年当爹又当妈,什么脏活累活儿都抢着干,硬是年年都上满工,自己还每年都养两头猪、六只鸡。
鸡蛋攒着换个油盐钱,两头猪一头交任务算工分,一头自留。
到年底杀猪的时候,原身自家吃点猪下水,拿出大部分肉跟公社供销社和知青们换物资、票据,这就么一点点地把家撑起来,从没跟大队伸过手,耍过赖。
村里人就喜欢勤快能干的姑娘,所以沐春生在大队里群众基础还是很不错的。
大家都跟着声讨起朱癞子来。
“朱癞子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没这么欺负孤儿家家的!”
朱和平一看群情激奋这势头,心里一沉,看着沐春生刻意放缓了语气。
“春生,这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是不是后面撵上去的时候看错了人?”
沐春生顿时情绪激动:“朱支书,我家的三张十块钱,右上角我都点了一个红点!”
这就是有物证!
朱和平心里咯噔了一下,想敷衍过去:“这大过年的求喜庆,总不能你在钱上点了红点,别人就不能点吧?”
江燕子赶紧抹着眼睛挤上前:“当时我在旁边,天杀的朱癞子推了人跑得飞快,春生还是我扶起来的。”
居然还有人证?
朱和平用眼角夹了江燕子一眼:“平贵家的,你和春生一向关系好,你说的话不作数!”
江燕子瞪大了眼:“天地良心啊,朱支书,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乱扯谎的!”
“钱也不作数,人也不作数,朱癞子有人撑腰,我惹不起,我们姐妹仨还是死了算了......”
沐春生凄笑出声,甩开魏冬梅的手,转头就去扯麻绳。
沐春生这一动,两个妹妹也跟着跟着动起来。
“大姐,我们跟你一块儿走!”
江山秀是个莽的,照着沐春生已经结好的那个绳结,一个用力就把自己脖子挂了上去。
魏冬梅赶紧抱住江山秀的腰往上顶:“秀儿,可不能啊!”
一个想把人取下来,一个硬是要把自己脖子挂进去,大冬天的,两个人都折腾出了一身汗。
“山秀!”沐春生哭着扑过去,这才把江山秀给撞了下来,“让大姐走你前头,先帮你们去下面探路!”
不扑不行啊,这便宜三妹秀得太实在,那是真要踢脚吊上去!
江燕子急忙上前帮忙扶住了江山秀,由心地喊了一声:“秀儿啊!”
演戏而已,秀儿同志,你快坐下啊!
陈瑞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下周一我过来的时候,学猫叫总行了吧!我先走了,你们慢慢逛!”
陈瑞转身就要拔脚,生怕自己再走慢一步,沐春生又会说出关于猫叫的什么话来。
沐春生没有再开口,倒是江燕子说了一句:“猫叫?也是,春天要到了,又到了猫儿叫春的时候了。”
这两个姑娘,真是啥都敢说,一点都没有姑娘家的矜持!
陈瑞露在大衣领子外面的耳朵刷得一下通红,听到身后传来沐春生和江燕子毫不掩饰的放肆笑声,赶紧加快了步伐,结果平地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
他也不敢耽误,刷刷爬起来就跑了。
沐春生和江燕子面面相觑:“这人,也太不经逗了吧?”
“吼吼,谁让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样儿,被她们言语上刺刮几句是就是自找的!
闺蜜俩瞬间心安理得。
见四周都没了人,沐春生拿着两张酒票,凑到嘴边一顿猛亲:“一斤的酒票耶,我的好乖乖!”
见江燕子一脸便秘,沐春生哈哈笑了一声,拉着她就往公交车站走:“走,燕子,我们继续发财去!”
江燕子摆明了不信:“两张酒票就能发财?你驴我呢!”
沐春生“啧”了一声:“你脑子里除了设计图那些五彩斑斓的黑,还装一点点历史知识好不好?”
然后无论江燕子怎么追问,沐春生就是憋着不说,拉着她坐了两路公交车,到百货商店下了车,进商店后直奔酒水柜台。
“同志,麻烦给我拿两瓶茅台酒。”
柜台服务员正在织毛衣,撩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要票的。”
“呐,我有票!”沐春生昂首挺胸把两张一斤的酒票拍出来。
这两个乡里妹还真有票!柜台服务员心里嘀咕了一句,放下毛衣针,不耐烦地拿起笔哗哗开了票,咚地盖了个戳:“还要14块钱!”
沐春生把钱也拿了出来,换回了两瓶茅台,挑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两瓶酒连着那张销售票据一起揣进了挎包里。
两瓶酒很快就被沐秋阳取走了,几乎不到一分钟,沐秋阳的小纸条儿就传了过来。
“亲姐,我最最最最亲爱的老姐,你就是我的光,你就是我的神!”
“我会让这两瓶73年还带销售小票的茅台,去它们该去的地方发光发热,发挥它们酒生最大的价值!”
江燕子后知后觉:“对哦,73年的茅台,放现代很值钱吧?”
沐春生神色淡然地装杯:“一般般啦,上回我看到有人拍到一瓶,大概也就8万多块钱吧。”
“一瓶8万多?!!”江燕子捂紧嘴从胸腔里发出土拨鼠的尖叫,“也就?姐们儿,你飘了啊!”
“这两瓶酒倒过去,可以抵我家家族之光两年的工资加津补贴呢!”
江燕子家的家族之光,是她的小堂妹,一毕业就考上了编制,是她叔婶每回家族聚会必然拿出来炫耀的谈资。
沐春生一脸无语:“一年才8万,就是你家家族之光?”
“才参加工作没多久嘛,一年拿到手可不就是这个数?”
江燕子摇头,“但是人家端的是铁饭碗,有编制,可给我叔婶长脸哩!”
“反正像我们在个体私营企业做的,在我叔婶眼里那就是无业游民。”
沐春生撇嘴:“我再无业游民,一年也能挣到5、60个,你小堂妹一个月的工资紧巴巴地花用,能有我用自个儿的钱潇洒?”
“但是人家稳定呀。”
江燕子一句话就掐住了沐春生的命脉,让她噎了好半天,才悻悻然开口。
“哼,要不是我穿到这儿来了,老板家那傻儿子高低得哭着求我回去!”
老板退二线,想培养下一代。
结果二代把自己当太子爷,一进公司就搞新君拥立那一套,被销售部一个小白莲给哄得找不着北。
为了给小白莲空位置,把她这个销冠给开了。
嘁,就小白莲那点三瓜两枣的本事,还是跟在她屁股后头捡剩下学的,能把公司的销售部撑得起来,她立马表演倒立拉翔!
江燕子跟着同仇敌忾:“对,我表演倒立吃翔!”
话一说完,沐春生就给江燕子竖了个大拇指:“燕子,你是这个!这话接得,逻辑自洽,一点毛病都没有!”
江燕子嘎嘎笑了两声才反应过来,追着沐春生打:“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原来内里大大的坏!”
闺蜜俩笑闹了一阵,沐春生的挎包就陡然一重。
沐秋阳给俩人送了两杯奶茶过来,还写了小纸条:“姐,我刚进你家了,没人,你和燕子姐的手机就搁你们那小餐桌上。”
也就是说,在那边的时空,她俩是凭空消失了......
沐春生和江燕子又赶紧把自己手机的开机密码和银行密码传了过去:“把我们账上的钱分批次转你账上,到时候好给我们买东西传过来。”
“我那房子你先住着,卫生搞好点,别糟践了,那可是我攒了好几年才拿下的......”
沐春生回了信,啜着奶茶的吸管满心怅然:“拼死拼活这么些年,钱都换成了个大平层,结果自己没能住几天,这无语的人生啊~~”
江燕子吸着奶茶,倒是斗志满满:“其实,要是咱俩能混到城里来,在这年代过日子说不定还能过得更好。”
沐春生咬着一颗啵啵,赶紧又给沐秋阳写信:“我叫小阳去翻找老资料了,看看这段时间沅县有哪家工厂招工的,我再催催他。”
两人刚把信和喝空了的奶茶杯放进挎包,江燕子就拉了沐春生一把:“春儿,刚过去的那个,好像是我老公!”
“许平贵?”沐春生有些惊讶,“你不是说他送口信儿回来,又出一趟远差去了吗?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许平贵在公社运输队,以前是给司机师傅当副手,现在据说很快就能出师了,也是三五不时需要出差的。
是刚好出差来了县里,还是借口出差不回家,这事儿的性质可太不同了。
沐春生和江燕子把围脖子的土布围巾往脸上拉了拉,偷偷摸摸跟了上去,见正在抽烟的许平贵突然把烟掐了,飞快往后面一扔,一脸笑容地迎上前。
“明月,这么巧啊,你也来买东西?”
沐春生这身体营养不良,胃也有些毛病。
医生怀疑是胃溃疡,进一步检查还要等明天,今天先办了住院,直接开了两瓶葡萄糖打打底。
水刚吊上,负责县纺织厂家属院那一片的居委会工作人员就带着高小丽和周永年几个人过来了。
沐春生在他们管辖的地盘上被拽和推得连吐两次血,这事儿到底怎么个处理章程,他们得过来过问一下。
当然,居委会是希望如果人没事儿的话,最好能不报到派出所,两边当事人都协调解决好,别把事情闹大。
幸好沐春生趁着吊水前上厕所的时候,抽空补了个妆。
居委会工作人员一进病房,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姑娘面如金纸,一路上打着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腹稿就忘了一大截,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我们过来看看沐同志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有,跟你商量下今天的事怎么解决。”
沐春生吃力地睁开眼,声音微弱:“谢谢几位同志的关心,就是,我现在实在没有精力......”
江燕子适时接话:“春生,后续的事,我来帮你拿主意处理吧!”
沐春生孱弱点头,阖目像是昏睡了过去,瞧着这情况,让人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噶了。
恰好过去找医生问情况的一名工作人员也回来了,跟作主的同事小声说道。
“医生说,现在沐春生同志的情况不好说,一切要等明天做了检查再说。”
“我又找个相熟的护士帮忙迂回问了下,医生还是那个说辞,就多说了一句:让病人多吃点好的。”
没做检查,哪个医生愿意给人先出定论?
至于多说的那句,营养不良,可不是得让病人多吃点好的吗?
医生可不知道现在病床上的沐春生已经“面如金纸”,所以这句“多吃点好的”,听在居委会工作人员和高小丽、周永年耳里,自动就理解成了“真有可能随时会噶”!
居委会那位能做主的工作人员不由责备地瞪了高小丽和周永年一眼。
说好的轻轻拽了一下呢?
说好的是牙齿磕到嘴唇才吐的血水呢?
一个两个的都不老实!
这可是一条人命!
转回头看向江燕子,居委会工作人员立即换了一副和蔼的脸色:“江燕子同志,你看这事儿......”
虽说沐春生原本就有病,但是大家当时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也没到随时要挂了的程度。
这一拽和一推,在里头到底坏事到什么程度,也真不好说,只能趁着人还在医院住着,赶紧把事情先协商好。
不然的话,万一人走了,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亲眼看过沐春生,又亲耳听到工作人员跟医生那里打听来的情况,高小丽和周永年也不敢耍什么赖了。
再加上居委会的人从中说和,好歹平息了江燕子的怒火,没再嚷嚷什么“春生出事,就让他们赔命”之类的话,谈成了经济赔偿。
江爱红家赔偿沐春生80块,周永年因为见死不救罪加一等,赔偿100块。
高小丽倒是很快把钱拿过来了,双方在调解书上签字摁了手印
周永年因为只是来县里培训的,没带那么多钱,就先把自行车抵在了这里,等凑够了钱再过来赎。
此战大捷!
江燕子暗搓搓地乐:“难怪在现代那些碰瓷党老往车底下出溜,还是讹人来钱快啊。”
沐春生嘿了一声:“我们可跟他们不同,我们这是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收回之前对白眼狼的付出,目的是正义的。”
江燕子捧哏:“对对对,我们是正义之光——”
“光”字的音儿还没落,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沐春生立马倒回病床上躺尸,江燕子板正了脸色去开门。
门外是臭着一张脸的周永年。
江燕子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这是找你的明月同志借到钱了?”
周永年恼羞成怒:“江燕子,你胡说什么!宋明月跟我是纯洁的同志——”
江燕子赶苍蝇似地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管你们什么关系,钱呢?”
周永年仿佛一拳落进了棉花里,悻悻冷哼了一声,走了进来:“钱我带来了,我还带了一个见证人,免得以后你们又出尔反尔!”
躺在病床上的沐春生打眼往周永年身后一望,面皮绷了绷: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人啊!
陈瑞看着这会儿躺在病床上面如金纸的沐春生,觉得喉咙里跟哽了块骨头似的。
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难受!
从早到晚,算算沐春生这都吐了几次血了?
陈瑞毫不怀疑,如果这会儿有人抢沐春生的东西,她依旧能生龙活虎地跳起来,手臂带风地抡大耳刮子。
江燕子警告地盯了陈瑞一眼,转头把调解书拍到周永年面前。
“行,有人做个见证正好!免得以后春生嫁人,你这个前未婚夫又蹦哒出来,说你们有婚约!”
“以前的婚约是包办,是封建残余!”周永年胀红着脸,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呵!沐春生以为她自个儿是金子打的,大家都争着要吗?
我周永年今天就把话放这儿!我跟她撤销婚约,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抉择!
我是绝对不可能反悔的!以后我就算娶一头猪,我也不会回转来娶她!”
科盲!人和猪有生殖隔离的哈!
沐春生被周永年立的这面Flag呛岔了一口气,咳了好几声才弱弱开口:“那你们以后生的孩子叫什么?猪头人?”
周永年气得紫涨了脸,江燕子笑得捶床。
陈瑞背转身,怕被人看到他忍笑忍到扭曲的脸。
行吧,既然是沐春生惩治没道德没信义的前未婚夫,那他就装着啥也不知道,只当一个见证人就行了。
哦,还有一个身份,周永年的债主,债权20元。
10张大团结收到位,周永年揣着那份双方画押签字的调解书,推着自行车飞快闪人。
走出医院门口,周永年才放松了心里那根弦,小声骂了一句出气:“死婆娘!就你吊着的那口气,有命拿钱也没命花!”
跟在后面的陈瑞没吭声。
他肯定以及十分确定,沐春生不仅有命花,还会花得美滋滋的。
不过,他身为知青,也就是跟周永年打过几次交道,认识是认识,但是谈不上什么交情。
就周永年这品性来看,他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情。
所以,这种事,就留给周永年后面再自个儿怄气去吧。
陈瑞咳了一声:“周永年同志,你这边事情也办完了,那我就先走了。那20块钱......”
周永年有些不太高兴:“你放心,我这两天在县里培训,等我回公社,就把钱还你。”
得,现在欠钱的还一脸大爷样!
陈瑞也没解释他本来就是想说等周永年回公社了再还,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了。
回去早点睡觉,明天赶早起来,还能在搭班车回去之前,去国营大饭店再打上一回牙祭。
不然下回再吃肉,就得等到下周一沐春生答应他的那顿红烧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