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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绣全文 独步寻花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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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寻花

    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绣沈淮的其他类型小说《折绣全文》,由网络作家“独步寻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淮之有七八日不曾见过林绣,心中想得发紧。他草草擦拭了林绣身上的水珠,都等不及去床上,便抱着人在一旁的榻上先痛快了一回。林绣刚洗过的澡,如今又像被水泡过。犯懒倦怠,似朵风吹雨打的娇花,沈淮之揽着她,一下下吻她的唇。林绣微微发着抖:“冷了些,玉郎给我穿衣服罢。”沈淮之动情之下没有计较这个称呼,抱着林绣去了外面,内室的门关着,屋子里静悄悄,只剩下烛火的噼啪声。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林绣心里舒坦,搂着沈淮之不撒手。年轻夫妻,感情正浓,真是经不住一点儿撩拨,更何况林绣兴许是在青楼受到了太多调教,即便是刻意不去用那些个手段,骨子里也带着媚。他从来抵抗不住林绣的诱惑,失忆前自不必提,如今以为能淡些,可却因为怜惜林绣近日的惶恐不安,这种想要安抚她的冲...

章节试读

沈淮之有七八日不曾见过林绣,心中想得发紧。
他草草擦拭了林绣身上的水珠,都等不及去床上,便抱着人在一旁的榻上先痛快了一回。
林绣刚洗过的澡,如今又像被水泡过。
犯懒倦怠,似朵风吹雨打的娇花,沈淮之揽着她,一下下吻她的唇。
林绣微微发着抖:“冷了些,玉郎给我穿衣服罢。”
沈淮之动情之下没有计较这个称呼,抱着林绣去了外面,内室的门关着,屋子里静悄悄,只剩下烛火的噼啪声。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林绣心里舒坦,搂着沈淮之不撒手。
年轻夫妻,感情正浓,真是经不住一点儿撩拨,更何况林绣兴许是在青楼受到了太多调教,即便是刻意不去用那些个手段,骨子里也带着媚。
他从来抵抗不住林绣的诱惑,失忆前自不必提,如今以为能淡些,可却因为怜惜林绣近日的惶恐不安,这种想要安抚她的冲动更浓。
沈淮之头回觉得,在温陵也不错,最起码外面不会站着满院子的丫鬟仆妇,等着给他们送热水。
他重新俯下身去吻她。
林绣软了身子,沈淮之便很快就不再想些有的没的,专心侍奉他的小妻子。
折腾了不知多久,林绣才听到沈淮之哑着嗓子喊人进来。
她抬眼看过去,沈淮之穿了外袍,隐隐露出肌肉轮廓,不用人伺候便去了里面梳洗。
两个小丫鬟眼观鼻鼻观心,伺候林绣起身,又收拾换上了新的床褥,屋里的气味儿散不出去,让林绣面红耳赤。
她裹着外袍开了条窗缝,才觉得脸上没那么热。
等到沈淮之迅速冲洗出来,林绣便低着头也进去收拾,沈淮之当她是害羞,笑了笑没管,拿着本书翻看,等林绣出来后便歇息。
林绣多洗了会儿,出来时沈淮之已经在揉着眉心犯困,见到她便扔了手中的书。
“怎的洗这么久,身上都泛红了。”
“泡着舒服,多泡了会儿。”林绣靠在他怀里,仰面好奇道:“在看什么书?”
沈淮之揉着她身上被自己弄出来的痕迹,心不在焉道:“没什么,尽是些你不懂也不感兴趣的东西。”
从前在温陵,林绣哪里有钱给他买书,也就是后来沈淮之伤愈,不想她抛头露面操劳,便去县里府衙寻了个差事,银钱多了些,常买书回来看。
他惊才绝艳,没多久就受到了赏识,若不是在县里太招眼,也不会惹来那么多关注,更不会被寻仇的和寻人的找到。
林绣心中叹气,面上不显,柔顺地靠在他怀里:“从前你都会说些县里好玩的事给我,现在却只诓我不懂,哼,你肯定是变心了。”
撒娇的语气,嗔怪的话,沈淮之听了低低地笑,压过去亲了亲。
“今时不同往日,圣上嘱咐的事情,连我母亲都不知道,你操这些心作甚,我的嫣儿只需要侍奉好为夫,像今日这般便好......”
他说了些浑话,和在温陵时一样,谦谦君子皮下也是浸了坏水的骨头,林绣耳朵尖都红了,扭过身子去不理他。
沈淮之愈发喜欢她这副小女儿娇态,熄了灯把人抱进怀里,柔声细语地哄。
天色已经很晚,林绣听着熟悉的话语,心中逐渐平静,翻身眷恋地趴在沈淮之怀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淮之在她发顶轻吻,顺着林绣后背拍了拍。
好嫣儿,再给他些时间。
......
荣华堂。
一早,华阳就收到消息,昨日沈淮之宿在明竹轩,折腾了大半夜。
她早有预料,一时半会儿的,儿子不可能放手,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无名无分的下贱胚子。
只别在正妻过门前,先生出个孩子。
华阳正要让人送碗避子汤去,门帘一掀,蒋梅英走了进来。
“母亲,”华阳起身,亲自扶了蒋梅英,“您怎么过来了,什么事打发人来说一声便是。”
她和蒋梅英婆媳关系尚算不错,主要是府里清净,没有烦心的妯娌和小姑子,也没有姨娘之类。
蒋梅英轻拍华阳手背:“闲着也无事,人上了年纪,多走动反而舒坦。”
她坐在正位,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这避子汤,以子晏的名义送过去,免得那姑娘不懂规矩,起了倔脾气不肯喝。”
华阳蹙眉:“本宫赏她一碗避子汤,自该是感恩戴德地谢恩,哪有不喝的道理。”
蒋梅英失笑:“公主何必将自己与子晏的母子情分置于这般境地,子晏他虽孝顺听话,但一身的反骨,你若压着,必然跟你犯倔。”
“昨晚试探一番,子晏心里对那个女人还有几分情分,不过是少年贪色,第一个女人,总是格外优待些,又是个惯会讨男人欢心的狐媚子。
子晏一时惦记,情有可原,只公主可明白,这世上,向来只有弱者博怜惜,哭一哭,闹一闹,子晏就站在了你我的对立面。”
蒋梅英眼底有鄙夷之色,最是看不惯这等靠着哭和示弱博同情的女子。
“子晏不肯放人,咱们太强硬了,实在伤情分,倒不如换个法子。”
彻底绝了他们的感情,绝了子晏怜香惜玉的心。
蒋梅英笑笑:“子晏身边干净,一朝被那狐媚子诱惑而已,新鲜几天便也罢了,待以后经的人事多些,难不成还会惦记些粗糠?”
华阳心里一动,她千娇百宠长大,没学过这些手段,看不过的打杀了便是,从没想过会得罪谁。
但婆母的话有道理,何必非要和子晏闹得不愉快,她毕竟就这一个儿子。
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娼妓,先留在府里做个给儿子暖床的玩意儿,保不齐三五日,子晏就倦了。
华阳细想过后,决定进宫一趟。
她招来身边丫鬟嘱咐一番,又亲自送了蒋梅英出去,这才重新上妆换了衣服进宫。
此时明竹轩内,林绣刚起不久,浑身酸软得没力气。
早上沈淮安捂住她嘴,轻手轻脚地不让出动静,缠得她烦,等沈淮安放纵完了出门,她才能歇息片刻。
用罢早膳,林绣正准备再睡会儿,问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
“姑娘,世子爷吩咐您将这药喝了。”问月垂着头恭声道。
林绣没注意,皱了下眉:“什么药,我不曾生病。”
剑伤都好了,浅浅的伤口,也不曾伤到根本。
“姑娘,世子爷嘱咐,您现在还不宜有孕,免得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更惹了府里公主和老夫人不悦,为了今后,还请您受些委屈。”

梁如意上下打量她一眼,语调冷淡:“姑娘,该用早膳了。”
林绣有些莫名紧张,跟在后面进去坐好。
梁如意就站在一旁,拉长了脸让人上菜。
林绣不知道吃饭该有什么规矩。
梁如意突然伸手,戒尺拍在她后背:“挺直腰背,双腿并拢,姑娘从前那些小家子气的姿态,看了只会让人嫌恶!”
林绣唬了一跳,立即低声应是。
“大点儿声,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林绣只好大声道:“知道了梁妈妈。”
院子里的小丫鬟在扫雪,都捂着嘴笑,林绣忍着难堪,脸烧了个通红。
梁如意垂眸看林绣小口吃饭,吃相倒还文雅,只是身姿弱柳扶风。
这几日她就发现,林氏这姿势,微塌着肩膀,细长的脖颈无意识略垂着,也许林氏本人没有察觉,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中,毫无礼节和教养。
软踏踏的身子,眉目含情,看人时不敢直视,只抬眼皮,含羞带怯地一扫,实在是狐媚子般勾人。
莫说公主和老夫人看不上,就是寻常农家商户,也不肯娶。
旁人不知,这些亲近伺候的可都知晓,林氏出身青楼,耳濡目染,便养成了这副模样。
梁如意想着刚刚所见,勾得世子魂不守舍,简直不堪入目!
“手往上一点儿!”梁如意一戒尺拍下去,正抽在林绣手背。
林绣手一抖,筷子和碗便跌落在地,她手背生痛,眼里也含了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梁妈妈怎么前后差距这么大。
林绣抬眼看去,梁如意冷哼一声:“姑娘接下来学的,才是咱们公主府,真正的规矩!”
梁如意森然的表情,大白天的让林绣出了一身冷汗。
林绣下意识想咬唇,又被梁如意抽了下手:“动不动就做这小家子气的动作,姑娘请抬起头来看人!”
梁如意唇角向下撇着,冷硬严厉,和林绣对视:“姑娘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一身狐媚气,今日便先学这最基础的。”
林绣想解释自己并没刻意如此,梁如意却毫不留情用戒尺去拍打她的手背和胳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若姑娘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奴婢就去回禀公主,姑娘也好早早离府归家去,咱们世子费了多大的劲才劝了公主松口,姑娘自个儿不珍惜,奴婢能有什么办法!”
林绣强忍委屈,想起沈淮之手上的伤,想他的话,也许是沈淮之在,梁妈妈不敢得罪才收敛脾气,如今沈淮之已走,自然更严厉。
是了,沈淮之嘱咐过,若严厉些,也忍忍。
林绣忍着疼,恭恭敬敬道:“梁妈妈莫生气,我听您的话。”
梁如意这才略满意,向林绣演示坐姿。
林绣端正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不断默念着梁妈妈的话。
正坐当身体挺直,双腿并拢,双手自然握于膝上,女子该端庄娴熟,看人要堂堂正正,目不斜视。
还有侧坐,跪坐,横坐,抱膝坐......
女子要柔美,婉约,优雅,谦卑虔诚又不失活泼......
林绣想哭,想起小时候在青楼,花萼姐姐说,去他娘的三从四德,这什么世道,凭什么只逮着女子一人欺负。
为什么沈淮之能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胡乱想着,一会儿把思绪扯回来背这些规矩,一会儿又飘远了,回到温陵去,大海里,自由自在多好。
乱七八糟的让她头疼,林绣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各种姿势,腰酸背痛了也不敢提。
但凡张嘴,就是戒尺打下来。
林绣的手背又红又肿,胳膊上肯定也青了。
坐完没个停歇,梁如意面无表情道:“咱们女子,站姿也尤为重要......”
林绣早饭没吃几口,又来了月事,小脸煞白,腿都在打颤,但不得不顶着一碗水站在堂屋正中央,身子直得像一棵树。
梁如意戒尺抽下去毫不手软,水洒了一滴,林绣非要挨上几板子。
林绣小腹传来阵痛,只觉得手脚都冰凉,后背的汗带走了全部的温度。
她再坚持不下去,摇摇欲坠的,突然身子一软往下倒去。
梁如意正好抽过来,目标本是她手臂,却直接抽在了林绣脸颊。
“啪”一下,连绿薇身子都是一抖。
她赶紧垂眸,过去接住林绣,绿薇心中都不忍了:“梁妈妈,要不今日先到这,姑娘还来着月事。”
梁如意淡淡一扫:“让姑娘歇息片刻,午后继续站着。”
绿薇手下的肌肤在颤抖,林绣捂着脸,想哭又不敢哭,手背和露出来的腕子,肿得把镯子都快撑满了。
“梁妈妈,不请个府医吗?女子月事腹痛,而且这样打下去,姑娘她......”
“只是寻常伤痛而已,再者,哪个女子不来月事?姑娘若连这都抗不过去,将来如何为世子绵延子嗣?”
林绣捂着脸,浑身就没有不疼的地方,她恨不能立即就有骨气有尊严的回到温陵去,可心里又拉扯着放不下沈淮之。
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不能放弃。
她的玉郎都为了她和母亲争吵,连手都割伤了,自己怎么能连这点儿伤痛都熬不住。
这算什么,比之从前在青楼挨的教训,体面多了。
林绣咬牙站起来,颤颤巍巍重新站好。
梁如意就坐在一旁半眯着眼,林绣但凡动作不标准或是想偷懒,她立即就用那双炯目瞪过来。
戒尺也会毫不犹豫拍打在林绣身上。
打过一次脸,第二次好像就彻底放开了顾忌。
很快林绣的脸也肿了一圈。
东厢房丫鬟们住的屋子里,问月让人死死压着春茗。
“好妹妹,我知道你心疼姑娘,但府里谁学规矩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刚进府的时候,难不成没挨过打?”
春茗被人捂住嘴,发出困兽般的哀鸣。
她比姑娘笨多了,一个动作做十几遍都做不好,可姑娘一次就会。
那老虔婆分明是刁难!
春茗流着泪,想问问姑娘。
什么时候能回家去,天大地大,都好过这四方院子。

避子汤药苦,酸不溜丢的像是放坏了的醋水。
林绣伏在榻上,缓了许久才觉得没那么恶心。
她从没喝过这东西,那时和沈淮之盼着生儿育女。
还曾看过大夫,两人身体也没有问题,怀不上孩子兴许是缘分没到。
林绣在青楼八年,开始接客那日本该就服下一碗绝子汤的,但阴差阳错避开,在林绣心里,一直是件幸事。
她盼着有自己的孩子,在这世上也算有了血脉上的牵挂。
但这碗避子汤,让林绣意识到,前路未卜,莫说孩子,连沈淮之这个人,留不留得住,都是未知。
林绣心慌得乱跳,叫了春茗过来说话。
春茗在这明竹轩里无事可做,也只能陪着林绣说说心事,她听林绣喝了避子汤,脸都气红了。
“姑娘,我觉得玉......世子他变了,从前为了你一直怀不上身孕,到处求医问药,现在可好,倒让你喝上避子汤了。”
林绣苦笑:“我又有什么办法,玉郎他也不容易。”
夹在自己和母亲中间,也难做。
喝便喝罢,玉郎让她有些耐心,那便听话就是。
林绣翻着桌上针线笸箩,觉得成日这样无聊下去也不是个事,她从前在温陵,除了捕鱼便是种菜绣花,拿到镇上能卖不少钱。
在青楼不光学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学针线,诗词歌赋,只不过绣的都是难以入目的男女情爱,吟的,也是那些淫词滥调。
林绣最会绣鸳鸯,她这会儿却不想,比着沈淮之落在这的一件大氅,描摹上面的竹子图样。
倒是多亏了妈妈悉心教导和栽培,林绣画出来也是有模有样,她拿给春茗看:“待我绣些手帕香囊之类,春茗你替我拿去卖了,多少赚点银子。”
不能留在京城,回去也需要盘缠。
春茗痛快答应。
两人有说有笑,时间倒也好打磨。
午膳过后,林绣小睡片刻,再起来时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容貌出众,身段窈窕,但站姿极规矩大方的丫鬟。
说是大家小姐也不为过。
两人手中都端着一个蒙了红布的托盘。
见到她,齐齐行礼:“姑娘安好。”
问月跟林绣相处了几日,觉得这位林姑娘实则是个善良心软的好人,有些话再说出口,就有些不忍心。
但公主吩咐了,哪能抗命。
问月去扶了林绣,小心觑着她发白的脸:“姑娘,宫里太后娘娘赏给您的,说是感念您对世子的救命之恩,赐下两个丫鬟贴身伺候,这都是宫里调教出来的,以后就是您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了,姑娘,您该谢恩才是。”
林绣攥着手指,她又不傻,闻言强自镇定,朝着皇宫方向跪拜:“民女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这两个丫鬟,鹅蛋脸的是琳琅,圆脸的是绿薇,容貌都属上乘,面上一点异样都瞧不出,恭恭敬敬给林绣磕了个头。
绿薇笑着将托盘呈上来,掀了红布,语气亲近:“姑娘,快看看喜不喜欢?”
宫里赏下来的珠宝头面,华光溢彩,精致非凡,林绣只看了一眼便知价值不菲,兴许上面一颗不起眼的小珠子,都能抵上他们十里村多少年的赋税。
林绣敛目,太后娘娘赏赐,当然要说喜欢。
绿薇笑而不语,又掀开另一个,托盘上整整齐齐码着十个金锭子和一叠银票。
一百两黄金,一千两银票。
林绣眼皮颤了颤,又谢了恩,让绿薇把这些都收到里屋去。
琳琅半蹲在林绣身边,带着浅笑给林绣捶腿,林绣略有些不适应,想动却被身后的问月按住。
她懂问月的意思,别露了怯。
林绣尽量放松,随便问了几句,也得出结论,琳琅话不多,柔顺至极的性情,绿薇活泼些,说话极会逗趣。
她感到万分无助,盼着沈淮之回来给她出出主意,又不希望他在这。
两个丫鬟漂亮成这样,一举一动比她端庄又大方,言谈中也能听出,必然是熟读诗书,不知道宫里培养这样的丫鬟所谓何意,难不成就是为了赏下来供贵人收房?
林绣心里很乱,借口回了内室,睁眼躺到日头渐黑。
沈淮之如今在户部任职,听说很忙,林绣也不懂,沈淮之也不愿多说。
只觉得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鸿沟一般无法逾越。
等到有下人来报,说世子爷已经到了正房,正在给公主和老夫人请安,要用过晚膳才过来,林绣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让人端了饭进来,琳琅和绿薇取代了问月的工作,在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给林绣布菜。
林绣几口便吃饱了,琳琅跪在地上举着个精致的漱盂,等她用盐水漱口。
公主府的丫鬟自然也都会做这些,但可没琳琅和绿薇一般,每一步都细致又繁琐,林绣像个提线木偶,任由她们二人服侍。
等到从浴桶里出来,琳琅拿着香膏给她全身都抹上,林绣微红了脸,最终还是忍着没有拒绝。
琳琅又给林绣穿了衣裙,大晚上的,竟然不嫌繁琐,要给林绣梳妆。
林绣抿唇:“倒不必麻烦......”
琳琅柔声一笑,动作没停,给林绣描眉:“姑娘莫担心,待会儿自有奴婢们伺候,不劳您动手,哪称得上麻烦。”
“世子待会儿就回来了,看到您这美若天仙的样子,也更高兴,奴婢们来之前,太后娘娘都吩咐过,您初来京城,不懂伺候人的规矩,奴婢们若不提点着些,您怎么服侍咱们世子爷呢。”
林绣心里一颤,她想说自己不是伺候沈淮之的丫鬟妾室,但“夫妻”二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抬眼看到铜镜里的自己,珠光宝气,艳丽非凡,上了妆是更美,也更妩媚。
林绣静坐在这半晌,烛火啪一声,屋外终于有了动静。
是沈淮之回来了。

最终林绣还是又喝了碗避子汤。
浑浑噩噩至午膳过后,林绣都没能等到沈淮之回来好让她问个清楚。
正烦乱着,就听到外面有个婆子慌乱的声音。
林绣忙起身出去,发现是明竹轩负责守门的那个刘妈妈。
刘妈妈欠了欠身:“姑娘,快去看看吧,春茗这丫头吓坏了贵人,王侍郎家的小公子啼哭不止,公主发了火,要打杀了春茗呢!”
林绣眼前一黑就要跟着去看看,绿薇赶忙拦住:“姑娘这身衣服可不成,若让公主看了您衣着不得体,恐会更生气!”
绿薇扯着林绣去换衣服,林绣着急之下,并没有注意绿薇给她挑了件艳色衣裙。
一路过去,尽是好奇看过来的视线,说起来,林绣入府一月,还没出来走动过,许多人只闻其人,不见其相貌。
如今一见,果然是个漂亮的,这样艳丽,难怪世子爷倾心。
林绣脚步匆匆,待看到园子里围满了人,还能听到小孩哭声时,她突然脚步一停,左右看了看,抓了团冰凉凉的雪在手心。
京中多雪,林绣闲着没事就捏雪球,三下五除二就捏了个雪娃娃出来。
她一边走着,一边思量着话语。
等走近,看清那嚎哭不止的小娃娃,还有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春茗,林绣掐了下手心,走过去给正中央,高贵端庄的妇人行礼。
这般貌美不失威严又众星捧月的气势,必然是长公主。
“民女给长公主请安。”
“见过诸位夫人。”
华阳也是第一次见林绣,倒是比她想象中冷静,就是打扮得,太招摇,这张脸也是媚态横生。
一瞬间便冷了脸色。
“既是你的奴婢,本宫自然要过问你的意见,要打要卖,给本宫一个交代便是。”
林绣努力挺直腰板,其实手都在打哆嗦,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多的贵人,满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在了,全都神情冷漠或是好奇打量。
华阳身边的丫鬟上前一步,讲了始末。
春茗这丫头来园子里给夫人小姐更换手炉,转身碰到了王侍郎家的小公子,王夫人老来得子,宠得他像个宝贝蛋。
五岁的小家伙被撞翻在地,一抬眼见到春茗脸上大片的胎记,嗷一声就哭了。
说是见到了鬼。
林绣听了心中酸楚,世人心中的偏见就是如此,可这也不是说理的地方。
她视线转了一圈,落在那小男孩身上。
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哭得直打嗝。
林绣蹲下去,努力扯出一抹漂亮又温柔的笑,将手心的娃娃给他看:“小公子,你看,喜欢吗?”
她手巧,捏得有模有样,手心冰凉凉一片红,纤细的手指托着那娃娃甚是好看。
王小公子转了转眼珠:“你还会捏什么?”
林绣便又随手将那雪团捏成个小兔子。
王小公子笑了,拍了拍巴掌,不过还是指着春茗道:“那顶多不杀她,打一顿吧!”
林绣压下心中不喜,笑笑:“我的丫鬟不是鬼怪,小公子,你可曾听过一个传说?”
孩童都喜欢讲故事,王小公子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母亲在身后一个劲戳他,但他还是很想听。
林绣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免得公主反应过来不让她讲。
“听闻海边有户人家,家中有一位小姑娘,生来就带着胎记,本是被村民不喜,视作鬼怪。
但有件事可奇了怪了,每逢出海,只要这小姑娘不在,十条船有八条都会翻,可她在,保管回回满载而归。
人们还不当回事,总是欺负这小姑娘,那天,海上起了风浪,船只像树叶似的打着转儿在浪尖上翻滚。
在我们福建,都知道海上有位妈祖娘娘,她神通广大,心地善良,人们纷纷祈求她的保佑,没成想,妈祖娘娘真的出现了,王小公子,你猜她说了什么?”
小公子呆愣愣摇头:“什么呀?你不要卖关子!”
林绣讲得绘声绘色:“妈祖娘娘说,那小姑娘本是她座下仙童,来凡间历练,怕丢了找不到,便在她脸颊上印下胎记,那不是鬼怪的象征,而是代表着勇敢,坚毅和善良,人们不该以容貌为成见才对。”
这故事糊弄小孩足够了。
王小公子果然挠挠头,“原来她是仙童啊,妈祖娘娘为什么不换个好看的印记呢。”
“好看的人太多了,若人人都像小公子一般俊美,那妈祖娘娘岂不是挑花了眼?”
林绣一夸赞,小公子红了脸,埋进母亲怀里不吭声了,也不再嚷嚷着要春茗去死。
华阳重新审视了这个青楼出身,沦为渔女的林绣,能言善辩果然有心计,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
难怪勾得子晏为了她忤逆长辈。
这出戏本也不是她有意为之,只是下边人见风使舵,耍了这丑陋的丫鬟玩,华阳刚刚不过是借机出气而已。
华阳轻笑:“这故事倒是有趣,罢了罢了,既然王小公子喜欢你这故事,便留这丫鬟一条命,只府里有规矩,下人做错事还是要罚,在这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
林绣一听便急了,冰天雪地的,春茗跪上一个时辰,腿都废了!
她赶紧也跪下去磕头:“求公主开恩,春茗她做错事,民女回去自当好好教导......”
华阳厌恶般扫了她一眼:“若你不懂规矩,便一起跪着,本宫做事,岂容你来指点。”
话毕,华阳看都未再看林绣一眼,转身走了。
丫鬟欠身行礼:“雪越下越大,请诸位夫人小姐移步赏梅阁,殿下准备了冰嬉,请诸位一看。”
人群散去,仿佛没人将林绣和春茗放在眼中,只有一位相貌娇俏可爱的女子,走出几步后回头看过来。
隔着鹅毛大雪,刚刚那位明明紧张却故作镇定的林姑娘,正一边擦泪一边安慰自己的丫鬟。
竟是打定主意要陪着一起跪。
秦沛嫣唇角轻扯,未再多看,回过头去。
林绣在这大冷天,出了一身汗,整个人还在发抖,她和春茗跪在一起,紧紧挨着。
“姑娘,你回去吧,半个时辰而已,我能行......”
林绣攥住她手,冰凉一片:“莫说这些,我陪着你。”
春茗也不过是受她连累。
绿薇给两人撑着伞,叹息:“姑娘,您何苦呢,公主没有责罚您的意思,您先回院子去,左不过一个时辰,春茗回去喝完姜汤就没事了。”
一直在这跪着,岂不是和公主较劲?
让人都以为公主责罚世子的救命恩人,公主就能高兴了?
林绣不肯,抿着唇很是倔强。
绿薇抬眼,这才看到后方的人,头顶由人撑着伞,饶有兴致地看过来。
她赶紧跪下去:“奴婢给二皇子殿下请安。”

匆匆忙忙赶到荣华堂,林绣一进去院子便看到春茗被绑在一张长凳上。
春茗奋力抬起头朝着她呜咽,林绣心下着急,强镇定摇了摇头,示意春茗别慌。
林绣吸了口气,带着梁如意进去。
华阳神色冷肃,手边的桌几上摆着几张纸,还有一摞绣品。
林绣立即就认出那是她闲时所绣,让春茗拿去,托后街守门的婆子卖掉。
听府里的小丫鬟说,她们都是这么做的,后街常有走街串巷的小贩,专做大户人家丫鬟的生意。
林绣心里一跳,跪下去请安:“民女见过公主。”
华阳扫了她一眼,蹙眉拿起那几张纸扔到林绣脚边,纸张轻飘飘的,上面字迹很熟悉,林绣一眼便认出是春茗写的。
“你的好丫鬟倒是忠心耿耿,”华阳冷笑,“怎么,觉得本宫好心教你规矩是在苛待你?”
林绣忙说不敢,展开那几张纸细细读了,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又窝心又无奈,春茗竟然给沈淮之写信诉苦,还被人抓个正着。
“回禀公主,春茗她性情耿直,不懂规矩,这般做也是心疼民女,民女回去定好好教导,求公主网开一面......”
华阳不语,一旁的王嬷嬷上前打断:“林姑娘此言差矣,往小了说这是做奴才的心疼主子,往大了说,咱们公主好心好意提点林姑娘,你们不领情便罢了,还四处说咱们府里苛待。”
“传到外面,公主的颜面何在?世子若误会了,与咱们公主的母子情分受损,林姑娘可担待得起?”
林绣知道春茗绝对没这个意思,有苦难言,只一个劲赔罪,“公主息怒,民女再不敢了,今后定谨言慎行,好好跟着梁妈妈学规矩,再不敢有一句怨言。”
王嬷嬷淡声道:“林姑娘不知情,充其量是个教导无方之罪,公主宽宏大量,念在林姑娘近日学得不错的份上,可以不罚你,但是春茗,须得重罚,不然这府里的规矩,都成了摆设!”
她指了指那摞绣品:“还有这些,春茗私卖绣品,林姑娘的手艺若是流传到外面,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坏了姑娘的清白,又该如何?”
“咱们公主府又不是养不起姑娘和一个丫鬟,所幸底下人机灵,及时上报,不然传出去真是丢人现眼!”
林绣做这些的时候还没学规矩,只想着靠自己赚些银钱防身,这会儿悔也晚了,让人抓住把柄。
“民女知错,这都是民女让春茗做的,实在与春茗无关,求公主饶命!”
华阳低头睨了林绣一眼,见她露出来的手掌和腕子都红肿青紫一片,知道最近林绣吃了不少苦头。
倒是能忍,这般磋磨都能熬下来。
华阳心中不喜,存了出气的念头,“底下人做错了事,一味求情包庇,那人人都能欺负到主子头上来,林氏,本宫听闻你规矩学得不错,依照家规,春茗该如何处置?”
林绣心里一凛,公主府规矩极严,按照那家规,这两罪并罚,春茗要杖五十。
这般打下来,命都没了!
林绣深深跪拜下去,声音都在发抖:“公主,春茗并非卖身与我的丫鬟,只是因着世子落难一年,对世子也诸多照顾,世子这才想着带春茗一道回京好有个照看,所以所以......”
华阳一听这话,板着脸将手边绣品拂在地上,打断了林绣的解释,“所以本宫要念在你们对世子的救命之恩上,坏了规矩,处处忍让,对吗?”
“民女不敢,”林绣咬牙,“民女是愿代为受过,只求公主息怒!”
挨顿打这事能过去最好,林绣不想犟到最后,公主起了杀心。
希望这府里的人能看在她和沈淮之的关系上,动手时留些情面。
华阳最不喜林绣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下人一犯错就要代受,当真自找苦吃,自甘下贱。
“既你愿做个仁慈的主子,那本宫便成全你,”华阳残忍道,“这打板子是拿来惩罚下人的,你终究与世子有些情分,本宫给你留脸面,便针刑吧。”
林绣听了浑身一抖,什么针刑?
华阳似笑非笑:“这般不留伤痕也不留疤,只让你长点教训,林氏,你可愿意?”
林绣想起幼时在青楼,年岁太小,看到那些折磨人的刑具,打心底里害怕,死活不肯学东西,让那妈妈好一顿抽。
是春茗趴在她身上,不知道拦了多少下。
从六岁到十四岁,整整八年,她和春茗是同甘患难的好姐妹,不就是针刑,林绣愿意。
“民女跪谢公主。”林绣定了定神谢恩。
华阳勾唇,看向梁如意:“梁妈妈亲自行刑,拖出去吧。”
说完,华阳施施然离去,只留下几个粗使婆子看着。
林绣对上她们森然的视线,心下就是一抖,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拖着胳膊拽到院中。
正是快晌午,日头暖洋洋,林绣看着丫鬟手中托盘,一排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码着,她浑身发凉。
林绣见过青楼的姐姐们挨罚,拿了银针扎手,指甲缝里,手指肚上,扎几下教训。
但也就是几下而已,可看着梁如意等人架势,林绣知道没那么简单。
她强自镇定,勉强朝一旁还在趴着挣扎流泪的春茗笑笑,就跪在了地上。
梁如意嘴角笑容冰凉又残酷,命人捏住林绣双颊。
林绣惊恐地睁大眼,本能要挣扎,但很快双手双脚都被按住,再也动弹不得。
梁如意捏起一根最细的银针,在火上细细烤了。
“姑娘忍着点儿,左不过十根针,这已是府里最体面最轻松的惩罚,咱们公主还是心存仁慈,念在姑娘对世子爷的救命之恩上,不舍下了重手,待会儿疼起来,姑娘可忍着别哭,免得扰了公主清净。”
林绣已怕得眼里含着泪,畏惧地看着眼前针尖儿,梁如意不为所动,举起手狠狠扎进林绣下唇。
林绣惨叫一声,忍不住发抖。
梁如意板着脸又是一针,这次扎进了林绣的口腔。
林绣细密的贝齿疼得都在打颤。
她竟不知道这高门大户里的手段,比青楼还要狠上百倍,折磨人的方法层出不穷。
林绣在梁如意手下这几日,都不曾见过她重复的花样。
她忍不住眨了眨那双漂亮又温柔的眼睛,流露出祈求来,可梁如意脸上的笑更残忍几分。
梁如意将针一根根扎进林绣口腔柔软的嫩肉,仿佛没看到林绣唇角溢出的血迹。
也听不到她的哀泣和呻吟。
梁如意冷冰冰道:“拿几碗盐水来,给姑娘漱漱口中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