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不能自已。
“爹爹可知道那谢家小儿如今在做什么，他在给尚虎做先生。”
我听了这句浑身一震，尚虎是朝廷一直追杀的谋逆者，谢聘竟然在帮他做事。
“听说尚虎很器重谢聘，我可不信谢家小儿愿意为了你丢了自己的前途。”
隔着一扇门，我听到又有一人走来。
“李某也不想强迫陈小姐，不如明日就让你爹爹去告诉谢聘成亲这事，若是谢聘愿意前来带你离开，这桩婚事就作罢。”
我狠狠擦去眼角的泪水，想也不想答应道，“我信聘郎。”
李恒轻笑一声，“这世间最不能信的就是男人的心。”
整整一夜我没有合上眼，一直期盼着谢聘能够前来。
可是直到夜又黑，谢聘也没有来。
打开门的人是李恒，他端着饭菜前来。
“陈小姐，你若是嫁了我，我可用一生一世来疼爱呵护你。”
李恒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珠，“我可不会让你落泪的。”
谢聘再未出现过我的眼前，听村里的人说，谢聘跟着尚虎去了其他地方。
我只是咬紧嘴唇，盖上红盖头。
我与李恒成了亲，也成了整个村里最大的笑话。
人人都笑话我鬼迷心窍嫁了一个和自己亲爹年纪大的男人，每次有人笑我，李恒都会掏出糖炒栗子哄我。
“是我配不上渺儿。”
李恒对我很好，几乎什么粗活都不让我干，他身子健壮时不时去城里找活干，一有钱就给我买好看的首饰和衣裳，总是笑眯眯看着我打扮的漂漂亮亮。
渐渐的我不再记起谢聘。
我以为我和李恒会一直这样平淡下去，做一对最普通的夫妻，直到李恒有一天告诉我，他要出一趟远门。
李恒没有明确告诉我要去做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与我说笑。
我心中清楚李恒要去做的事非比寻常，但我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为他收拾好行李。
李恒这一走，村里对我的谣言更甚，所有人都觉得我下贱，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年纪这么大的男人，还死心塌地为他守活寡。
甚至村里有一直未婚娶的男子喝醉酒后时常来我这里晃悠，每天睡觉我都攥着一把匕首。
其中有一次村长的儿子钱元差点就得逞了
，他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狞笑，我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在了他的肩上。
钱元痛到倒吸冷气，一巴掌将我推翻在地上，我的头颅重重磕在桌角。
钱元气急败坏地扇了我一巴掌，“贱女人竟敢伤我。”
我的头发散落下来，脸颊高高肿起，额头上也有鲜血流下，但我丝毫不觉得痛，只是冷笑。
“再来一次我就杀了你。”
也许是我这个疯样吓到了钱元，他再也没有敢来过。
我不知道李恒什么时候回来，我只知道他对我好，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直到一年后我去县里再次听到李的名字，他竟然成了大将军，与谢聘一同推翻了旧王朝。
谢聘很快遣人送来一只荷包。
那荷包是我为他缝制的，我知道谢聘这是同意我约定的时间。
谢聘知道李恒对我做的所有事，他以为我对李恒恨之入骨，以为他会是我的救赎，以为我会对他死心塌地。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有我才能救的了自己，没有人是我的救赎。
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
谢聘与李恒一样，生性多疑，他肯定会暗地观察我的身后有没有人跟着，所以我拒绝了李恒派人跟着我。
我只告诉李恒一句话，“若我带不来谢聘的项上人头，我甘愿一尺白绫了结自己。”
李恒欣然同意我的提议。
我与谢聘约定的地点是在一处竹林，我佯装镇定走向已经到达地点的谢聘。
“邴儿呢？”
谢聘眉头微皱，我知道他已经有些怀疑了。
“阿聘，你此次带我离开危险重重，邴儿爱哭啼，我担心他会误了你的事。所以找了一个奶娘先带着邴儿，等到我们安全无恙时再接他过来，好吗？”
我微微一笑，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你能带我一同逃走我已经感动不已，可不能因为我让你置于危险处境。”
谢聘眉头一松，眼底立即浮上温柔，“还是我的渺儿考虑周全，那等我们安定下来再接来邴儿。”
谢聘带的人不多，应该是怕惹人注意，但是我知道这些人个个武艺高超。
到了一处驿站，或许是马上离开绥城，谢聘看起来惬意许多。
“渺儿，李贼对你不好，今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李恒冷笑一声，打开信。
一瞬间李恒脸上的鄙夷变为震惊。
“你知道谢骋的下落？”
李恒生性谨慎，即使如今局势已定，他也不会放过谢骋。
见我含笑不语，李恒放开怀中的女子，随意披上衣衫朝我走来。
“你我夫妻荣辱与共，渺儿可要帮我。”
“他日我为王，我的渺儿必为后。”
李恒虽然笑着但眼中并无半点温情。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把握不住，我和邴儿只有死。
十年前立春不久，一位自称李恒的男子寻到我家里来。
爹爹还在田中忙碌，接待李恒的人便是我。
“想必小姐便是袁家长女吧。”
李恒衣着简朴，相貌平平，但那双眼睛却在我的身上滴溜滴溜地转。
我不禁皱了皱眉，轻轻应了一声。
李恒听到这声喜笑颜开，“甚好，甚好。”
那时我并不清楚这二字便决定了我此后的命运，虽然不喜眼前之人，但教养使然，我还是耐着性子招待李恒，心中急切希望爹爹快些回来。
爹爹归家已是亥时，见到李恒后，爹爹微怔随之哈哈大笑，“竟然是李兄。”
我不愿与李恒再同处一屋，便找借口离开。
今晚是我和谢聘私会的日子，我与谢聘青梅竹马，心中早已爱慕谢聘已久。
谢聘家道中落，听说祖上本是书香门第但战火中已然落败，爹爹瞧不上谢聘一副书生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就在这几日，谢聘不知从哪里找到生计的门道，每次见我都买许多首饰，爹爹见状也松了一些口，对谢聘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渺儿，你再等等。”
我依靠在谢聘的怀中，忍不住娇羞。
我清楚谢聘口中的等究竟是在等什么。
回家之后，爹爹连忙将我拉在一旁，欲言又止。
“渺儿，爹为你找了一门亲事。”
“今日来的李恒对我有救命之恩，为了报答，爹承诺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爹爹的话宛若晴天霹雳，我正要反抗时，爹爹将我推进门然后转身锁了门。
“爹爹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
“李兄如今成了鳏夫，你与他早有婚约，这桩婚事即使你再不情愿也由不得你。”
我拼命地拍打着门
人人皆说我命苦，一纸婚约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
“袁家小女貌美年轻，那李恒何德何能？”
我笑而不语，袖下的手却暗自攥紧。
后来，我的夫君推翻了旧王朝，成了万人敬仰的君王。
一时间所有人都艳羡我，觉得李恒这些年撇下娇妻，是该好好补偿我了。
只是，这位白手起家的君王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我这个糟糠之妻。
1
今日绥城已破，江山易主。
从县里买菜回来的时候，人人皆向我道喜。
“我们鄜县要出个皇后喽。”
新国的君主正是我的夫君。
我面上淡然，但心却跳得厉害——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回到家中之后，我换上自己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新衣，又涂了一些胭脂，静静地等待着李恒的人前来。
就在前几日，谢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一封信，信上坦言自己即将战败，但手握千金，若我愿意可随他远走高飞，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谢骋知道李恒早就厌弃了我，他告诉我，在我苦等李恒的这些年，李恒早就心仪他人，大箱的珠宝送给那位女子，纵使此刻就在隔壁县里与美妾缠绵，也不愿来看我一眼。
将邴儿哄入睡之后，我攥着这封信，骑上谢骋送我的马，在夜中刻不容缓赶向隔壁县。
谢骋太小瞧我了，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天真柔弱的袁渺。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知晓李恒身边有了他人，而那女子也早就送来信羞辱我。
找到李恒休憩的地方，守卫看到我拿出的信物便明白过来，乖乖放我进去。
我一脚踹开门，里面的女子连忙缩在被窝里，而李恒一脸惊慌但看到我之后转为愠怒。
“袁渺你找死。”
李恒大概是觉得自己不日便成为君主，而我却撞破他行这种肮脏之事，所以他如此羞愤。
“你不会真如我想的一般蠢笨，急不可耐向我讨要皇后之位吧。”
躲在李恒一旁的女子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鄙夷。
我倒是不怪她，毕竟我自己的夫君都如此低贱我。
我挑眉笑了笑，将手中的信扔向李恒。
“我的夫君你错了，若你真成为一国之主，这皇后的位子只能由我来坐。”

辞谢聘的见面，如今这个请求是退让，也是让我在这里做人质。
谢聘眼神迷离，轻声一笑，“越王当真心狠，不过生死之交，我会替你照顾好夫人的。”
李恒对我心狠如此，我再多说只能徒增笑柄。
李恒第二日便带着崔满满速速离开。
所有人都知晓我的身份，以为折磨我便是取悦谢聘。
第一日我便被人推进湖中差点溺水身亡，着凉后我开始全身滚烫。
醒来之后谢聘便守在我的身旁。
“孤已经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是孤考虑不周。”
谢聘温声说道，“渺儿大可放心，孤已经将使坏的人杖毙了，今后无人再敢欺辱你。”
“还有就是——”谢聘顿了顿，“你有身孕了。”
我有些惊愕，但随之泪如雨下。
“阿聘，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活着再见你，那日在宴席上看见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老天对我还是有所眷顾。我真是日日念你盼你。”
谢聘听到这里神情有些动容。
“李恒对我如此心狠只是孩子无辜，远别故乡除了你无人对我真心相待，只是你如今事务繁忙不能时时陪在我的身边。”
我害怕谢聘会容不下我腹中的孩儿。
谢聘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你好好养胎。”
谢聘对我内心是有愧的，况且一介妇孺，他何必担忧，没准关键时刻还能用这个孩子要挟到李恒。
但是这半年来谢聘对我可谓无微不至，甚至宫中众人皆传我红颜祸水。
这谣言自然也传到了李恒耳中。
所以后来我带着邴儿重回到李恒那里，逃亡途中为了减轻负担，加快马力，李恒竟狠心将我和邴儿扔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