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天识陈伯的武侠仙侠小说《武侠:开局学到禁天神功陈天识陈伯 全集》,由网络作家“奇人传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天识又惊又惧,疑窦丛生:“她不知说了什么,竟然让爹爹如此恼怒?”——却听得不善婆婆哼道:“不想薄情寡意之徒,尚敢如此猖狂?我是大恶人,害人无数,你只害了一人,罪孽却也深重。”——陈泰宝怒道:“狗屁,狗屁,是我负心了么?她已为*,心中却还想着别人,我不过是责骂了她几句,她便负气出走,我有什么罪孽?”——不善婆婆道:“女人自古便多情,她心中虽然还有别人,但是未曾越轨丝毫。她被你喝骂,定然委屈,出走也是自然,你便该大度一些,去求她回来才是。”——陈泰宝忿然之极,骂道:“胡说,胡说,一个不贞洁的妇人,我要她做甚?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患无妻?”——不善婆婆神情狰狞,呸道:“果然是个负心薄幸、见异思迁的汉子。”一杖打在他的膝内,喝道:“跪下...
却听得不善婆婆哼道:“不想薄情寡意之徒,尚敢如此猖狂?我是大恶人,害人无数,你只害了一人,罪孽却也深重。”——
陈泰宝怒道:“狗屁,狗屁,是我负心了么?她已为*,心中却还想着别人,我不过是责骂了她几句,她便负气出走,我有什么罪孽?”——
不善婆婆道:“女人自古便多情,她心中虽然还有别人,但是未曾越轨丝毫。她被你喝骂,定然委屈,出走也是自然,你便该大度一些,去求她回来才是。”——
陈泰宝忿然之极,骂道:“胡说,胡说,一个不贞洁的妇人,我要她做甚?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患无妻?”——
不善婆婆神情狰狞,呸道:“果然是个负心薄幸、见异思迁的汉子。”一杖打在他的膝内,喝道:“跪下受死。”——
陈泰宝啊呀一声,卜嗵单腿跪倒,一阵剧痛传来,不禁有些晕厥喘息。他咬咬牙,想要站起,却看不善婆婆一掌逼退刘师父,扭腰推肘,顺势回杖,正好击打在另一条腿搡,不觉双膝跪拜,额头冷汗涔涔,面无血色——
陈天识大惊失色,叫道:“休伤我父。”就要翻身跳下墙头,却听得一人嚷道:“我来迟了,竟然被你抢了风头。”陈天识大喜,道:“是南道长来了!他武功高强。断然不会让这大恶人胡作非为的。”——
陈泰宝闻言,瞠目结舌,旋即放下大刀,叹道:“我就是死了,也决计不肯受你相救,老婆子,你快快杀了我,莫让我欠他的恩情。”——
不善婆婆笑道:“你越是想死,我偏偏越不要你死;你越不愿拖欠牛鼻子的人情,我越要让他成为你的救命恩人。”一杖往南毕远砸去,正被他拂尘架住,于是一掌挥出,道:“臭道士,让我看看你的五雷掌法。”——
南毕远哈哈大笑,道:“我这掌法虽说不太好看,但是打起人来,还是颇为疼痛的。”一掌挥出,掌心之处,轰然有声——
不善婆婆冷笑不已,道:“听起来好骇人的动静,却不知真实的本领怎样?”话音防落,只觉得对方一股极强的内力传来,如翻江倒海,绵绵不绝,不觉心中凛然,一个身子往后面飘去,道:“牛鼻子,你果真有些本领,倒也不是浪得虚名。我不与你纠缠,以后若有机会,再好好较量一番。”回头笑道:“小娃娃,原来你躲在这里。”飞身跃上墙头,一把拎住他的衣襟,道:“且随我去吧?”——
陈天识动弹不得,手足乱舞,嚷嚷道:“你要做甚,快些放我下来。我爹爹睥性执拗得紧,断然不会受你人质之胁。”——
不善婆婆咦道:“人质?你爹爹自以为是英雄,但在我眼中,不说是个臭烘烘的无能男人罢了。以人质胁迫?他还不够这个资格。”哈哈大笑,挟起陈天识飞身而去——
陈泰宝急道:“快救我儿子。”南毕远内力深厚,但轻功较之不善婆婆,尚有不及,追赶不能,无奈之下,只拾得半空跌下的两个鸡蛋——
枝叶缠绕综结,但不善婆婆踮跳其上,颇为轻巧,便是提着一个大活人,犹然面不改色、气不喘。陈天识叫道:“大恶人,你快些放我下来。”——
不善婆婆纵身跃上树枝,屈膝一弹,跳上了另外一棵大树,冷笑道:“真是个呆子,我若是此刻松手,你跌下地去,岂非转眼就要摔死了。”——
陈天识叫道:“我自然不是要你在这里放我,而是回到地面,你放了我,自去逃命。”不善婆婆呸道:“我何必逃命?莫非你以为我本领不及,真的骇怕那个牛鼻子不成。哼!他的五雷掌法虽然厉害,但我若是认真应付,只怕他也无可奈何。”陈天识道:“你色厉内荏,也是虚张声势而已。”——
不善婆婆怒道:“你胡说什么?”她五指捉住他的身体,用力一按,只疼得陈天识呲牙咧嘴,犹然不肯低头,大声道:“我说错了吗?你若是南道长的对手,为何要逃跑,惶惶然狼狈不堪?”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念头,道:“是了,你捉我当人质,若非以此逼迫我的爹爹,定然就是要挟南道长。他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为了救我,只好放你。”——
不善婆婆哈哈大笑,道:“他慈悲心肠?可笑,可笑!果真这般,昨晚在铁匠铺时,他便会出手救那几个宋兵了,为何躲在屋中不肯出来?”见陈天识不言不语,又道:“他自号侠义忠信、疾恶如仇之人,眼里揉不得半粒的沙子,最是痛恨不去保家卫国、反倒打家劫舍的宋朝士卒。那几人看我雍容华贵,本要抢夺搜掠,不巧被我所擒,竟扮作歌妓戏弄。他怒其不争,恼其无良,正好借我之手除去他们。人家是借花献佛,他偏偏借刀杀人罢了。”——
陈天识听她所言,细细想来,不无道理,心中暗暗惊惧,却听她咦道:“倘若果真将你当作人质,想必他也会忌惮一二吧?”哈哈大笑,往树下如风掠去——
她一去便是十余里,内力再是深厚,奔跑了许久,也不免有些气喘,便寻着一间破庙歇息。又在外面寻了几只野鸡,待天黑之后,褪毛清膛,升起篝火,支在架上烤熟了,充当晚餐。虽然香气诱人,但细细打量,皆已焦糊了一大片,哪里能够吃得?——
陈天识哈哈大笑,道:“大恶人真乃是朽木也,诺大的年纪,却连这烤鸡也不会做,羞也不羞。”——
他手足自由,未被绑缚,却也不思逃走:“她武功如此高强,我便是跑了许久,她不过窜跳几下就追上了,到时候,少不得又要给我吃些苦头。既然如此,我便暂时陪陪她,后面有了空隙,伺机逃跑不迟。”——
不善婆婆满脸通红,哼道:“你说得轻松,无锅无灶,怎能做出烧鸡?你若有本事,那里还有一只生鸡,便弄来一顿美食让我瞧瞧。”——
陈天识不以为然,道:“我不做烧鸡。”见她嘴角一撇,似要嘲讽,旋即笑道:“我只做花子鸡,却不知比烧鸡要好吃多少倍。”他看见庙旁有座小小的池塘,虽然荒芜,但是其中的荷叶莲花长得极盛,不由叹道:“可惜没有一个钩子,否则采摘几片荷叶上来,包裹拾掇一番,就能做这又酥又脆、外黄内嫩的花子鸡了。”——
不善婆婆道:“这有何难?”拔出杖中刀,轻轻一甩,旋转着往池塘飞去,斩下一片荷叶,又调转方向,绕回到她的手中,道:“这可用得。”陈天识瞧得目瞪口呆,暗道:“幸好我不曾逃跑,她有如此的绝技,不用追赶,只消将刀一抛,就将将我的人头夺回来了。”慌忙道:“用得,用得。”在篝火下面刨出一个土坑,荷叶裹在生鸡外面,胡乱抹上一些泥土,填埋严实——
不善婆婆眉头微蹙,道:“这就是花子鸡吗?果然邋遢无比,怎能吃得?”陈天识笑道:“如何吃不得?那些花子擅长做它,一个个不都是生龙活虎、百病不生的吗?”不善婆婆愕然一怔,点头道:“不错,丐帮弟子虽然衣光不鲜,但是喧闹精神,犹在各大门派之上。”——
陈天识道:“你若是吃了这花子鸡,稍时便会上瘾,吃了第一只,还想吃第二只,吃了第二只,又要吃第三只,如此无穷无尽,难以自抑。”——
不善婆婆冷笑一声,道:“你爹爹自号天下大丈夫,却最是无情无义,可谓脸皮之厚,天下无敌。不想你吹牛的本领,更胜他三分。”侧身闭目,不再理他——
花子鸡果真名不虚传,待陈天识踢开灰烬,将荷叶包取出,拔去外面的泥土,顿时香气四溢,叫人垂涎欲滴。不善婆婆腹中早已饥饿,伸手便要去拿,蓦然一动,暗道:“我是前辈,怎可如此仓促,被他取笑?”于是喝道:“你掰下两只鸡腿给我,余下的自己吃了吧。”陈天识见她双目一直盯着鸡屁股,不觉笑道:“这鸡屁股也给你吧!”不善婆婆有些尴尬,点头道:“也好,既然你不喜欢这吃鸡屁股,浪费了可惜,便将它给我好了。只是我有限,吃不得许多,你再给一只鸡腿就可以了。”陈天识暗暗好笑,心道:“你分明就是极爱吃鸡屁股,偏偏不懂得掩饰。”各自咀嚼,倒也香嫩可口,津津有味——
陈天识肚中充实,在庙中寻得一个瓦罐,装了些清水,提起小半只花子鸡,便往庙外树林走去。不善婆婆愕然,道:“你的胆子也忒打了一些,我就在身后,如何敢大摇大摆地逃走?”——
陈天识道:“我何时要逃走了,只是我娘亲的坟冢便在前面,冷月之下,好不寂寞凄凉。我在这里大吃大喝,却让她老人家一个人在里面饿着肚子,怎能心安?就以水代酒,捎上一些鸡肉,权当祭品。”——
不善婆婆奇道:“你娘亲的坟头?”旋即笑道:“是你爹爹为她建的吧?也罢,此刻无事,我也陪你走上一趟就是了。”
统领追出几步,蓦然想起一个念头,道:“是了,我也看过那天师府的道士,华冠美服,何曾象你这般的邋遢?”道士拂尘轻轻荡漾,不以为然,道:“他们都是画符驱鬼的大圣人,又能呼风唤雨,保全这大宋半壁江山的安危,我闲云野鹤,一介土道,哪里会有这般的本事?”统领道:“你这野人,必定是金国派来的探子。”——
道人咦道:“先前你不是说道两国亲善么?既然如此,那里还有什么奸细?若是看我不顺眼,只管拔出刀来砍斫就是了,何必反复矛盾,扣上这等得罪你家金国老子的帽子?”那统领闻言,面色羞臊涨红,骂道:“你也不是那金国的探子,必定是辽人余孽。”其时辽国早已被完颜阿骨打所灭,契丹一族或是没入女真,或是流离江南,还有一支率部西迁,建立国家,史称西辽——
统领拔出腰刀,喝道:“如果你真是辽人,现在便可砍下你的头颅。”道人不慌不忙,道:“我这头颅架在脖子上,如今肩膀酸疼,正好摘下来休息一番。罢了,罢了,你要是不嫌累,便将这头颅拎了去,回到兵营之中,也好向老爷请赏,多少日的茶酒钱唾手可得,也休要亲自压榨百姓、鱼肉乡里了。”——
他若无其事,果真是不在乎自己的首级,统领喜道:“你既然承认了自己的罪状,我也饶你不得。”一刀便往他脖上砍来。道士笑道:“可惜你这刀锈破了一些,动作委实也缓慢迟滞了一些,我的颈脖难受,哪里还有耐性等候得许久?”微微侧身避过,看他空档大开,于是一脚踢出,不偏不倚,一个脚面正踹上对方的肚腹——
那统领躲避不及,惊道:“你敢反抗?”只觉得一阵疼痛,哎哟一声,踉踉跄跄地往后跌去,又被地上的石块磕碰一下,顿时那捏不住,扑通摔倒在地。众人看他狼狈不堪,灰头土脸,心中窃喜,只是迫于他往日的积威,不敢公开取笑,暗暗鼓掌喝彩——
这一跤跌得正好,匍匐之时,刀鞘不能平摊,戳中了统领的大腿,便看他呲牙咧嘴,急急撩开裤腿察验,却见膝盖以上,青淤了一大片,不由又气又怕,喝到:“你们还在那里浑浑噩噩地发呆作甚?此人谋还大宋官爷,罪大恶极,还不上去将他擒拿?”——
一个官兵问道:“要死的还是要活的?”统领呸道:“你要是能够活擒他,我赏银分你一半,奶奶的,若是落在了我的手里,且看我怎样收拾他?”道人哈哈大笑,道:“还是活的值钱。”——
陈天识忖道:“这道人虽然手脚利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躲得左边的一戳,却未必能够躲开右边一击。这些官兵极其歹毒,若是被他们得手,就是不死,也要重伤。”不禁暗暗替他担忧,陡然听见道人一声大喝,双手袍袖挥出,正迎住刺将来的无数长枪,双膝弯屈弹跳,一进一退,便将两个袖子卷住尖刃,团团裹住。官兵大惊,鼓足精神往后面回拔,孰料道人的气力甚大,呼喝得半日,几个人的身子尽皆往后面仰去,就是吃奶的劲道也用上了,依旧纹丝不动——
道人笑道:“这些破铜烂铁杀不得金狗,都是废物,便是送给我,我也决计不要的。你们小气,舍不得,即刻还给你们就是了。”身子微微一颤,两只袖口猛然张开,众官兵始料不及,大出意外,轰隆甩到地上,相互倾轧拥抱,乱作了一团。众人再也按捺不住,尽皆捧腹大笑——
统领骂道:“你们这些狗才,平日里一个个自命不凡,以为英雄,如何连一个牛鼻子也奈何不得?我若非先前不慎,中了他的暗算,但凭一己之力,就能轻易将他制服。”道人笑道:“原来如此!是了,我懂得一些推拿按摩之术,且替你推宫活血一番。你要是走得,便再来拎我的首级好了。”大步往他走去,只惊得统领魂飞魄散,忙不迭往后爬去,颤声道:“你要做什么?我可是朝舟的效用命官,你万万不能害我。”道人道:“我观他们脸上刺字,独独你的面色却是光滑得紧,早知道你不是征用的军爷了。也正因为如此,身份不同,所以我才要拍拍你的马屁,讨好奉承。”——
他笑容可掬,但在统领眼中,却是笑里藏刀,心惊肉跳,急道:“不需你来按摩,你快快滚开。”见道人欺到了身前,牙关一咬,奋力一刀劈去,却被他把刀夺下,笑道:“走不得,走不得,这马屁还不曾拍呢。”拂尘落下,压在统领盔甲之上,让他动弹不得,抬起手来,果真就在那肥厚的屁股上拍了三下。便听得统领如杀猪一般大声惨叫,道:“好,好,你厉害,这三下我都记下了。”——
道人咦道:“你都记下了么?印象如此深刻,贫道就再送你三下。”巴掌轻轻击去,统领满头大汗,颤声道:“你这是什么妖法?就如…就如…”道人怒道:“就如什么?狗贼,我好心好意拍马屁,你怎敢肆意污蔑,说这是妖法?”抬手又是三下——
那统领负痛不得,眼泪也疼出来了,哭道:“不是妖法,不是妖法,爷爷,都是小人该死,胡乱说话,你大人有大量,便饶我一条性命吧?”道人摇头道:“我是出家之人,以慈悲为善,又何时说过要取你的性命?”——
统领满脸苦相,道:“你动辄拍打三下,每一下就象是千斤的大锤用力砸来,屁股再是肉厚,里面的骨头也要碎了,求爷爷莫要再拍‘马屁’了,小人福份浅薄,实在担当不得了。若是再架上三分殷勤,小人真要痛死了,道爷索性慈悲,夺了我的魂魄罢了。”道人将拂尘微微抬起,让他空出一只手来,道:“这腿上的淤血,也不要我按摩了吗?”统领连声道:“不过是些许的磕碰而已,实在不敢劳烦爷爷金手。”——
道人哼道:“既然如此,我也省些气力,只是你家爷爷是金国的狗鞑子,休要将我与他们相提并论。”统领爬起,将手下官兵召集起来,又扑通跪倒,磕头道:“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爷爷…道爷乃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多多冒犯之处,还道爷恕罪。”道人冷笑道:“你们不曾在江湖上走动,又如何知道我是什么绝顶高手?终究是你们平日里疏于训练,否则怎会一招半式,便被我打倒?日后要是金兵南侵,让你们前去御敌,还不是白白送死么?你们要苟全性命,自然就会投降,却该知晓那狗鞑子虽然凶狠残忍,却最是佩服英雄,那里会怜悯你们的小命。到时就如那说书先生所言,反倒轻而易举地将你们头颅砍下,缚在腰间马脖,领取赏钱。”——
统领唯唯诺诺,道:“道爷说得极是,我们这便回去勤学苦练,保卫国家。这说书先生不仅无过,反倒有功。”——
道人微微一笑,窥破他心中却是另外的一番心思,道:“你莫非在想,我是游方道士,断然不会在此地逗留太长的时间。等我走后,再来寻他们晦气不迟。便是此处来不得了,南宋尚有半壁江山,且盘据江南富庶鱼米之地,也算得地大物博,便是到别处敲诈勒索也是一样的?嘿嘿,我的记忆甚好,遇上了为非作歹之人,若是那大奸大恶之辈,即刻就要取他性命;若是小恶胡为之人,第一次略施惩罚,要他改过,如果不听良言相劝,执迷不悟,第二次干坏事被我撞见,定然会砍下他的人头,决不留情。”——
统领闻言,额头不禁冷汗涔涔,忖道:“这牛鼻子莫非会卜算的神通不成,如何我心中所想,都被他猜中了?”——
道人叹道:“我说的不是虚言,你们且看。”一掌往身旁的一棵树干劈去,就听见咔嚓一声,将其断为两截。统领大惊失色,慌忙磕头道:“小人从此改过自新,决不为难百姓。”后面一众官兵随声附和,狼狈离去——
众人见宋军走远,纷纷鼓掌称赞,便邀他留下,开馆授徒。道人笑道:“我与故人相约,这一身的本领只能传授于某人,贫道虽然惫懒无赖,却也不敢背信弃义。”又道:“这镇中陈员外的府第,不知是在哪里?”有人道:“我们镇子富裕,便是陈员外就有三位,你说的是那一位?”道人哦道:“分别经年,具体情形我也不太知晓,是了,听闻他曾捐资建庙。”众人摇头道:“镇里有两座庙,一座是承庵庙,是镇东陈员外所建,一座是铁牛庙,为镇西陈员外捐献。”
——他腹中饥饿,觉得肚中骨碌碌乱响,不觉长长一叹,自语道:“肠胃呀肠胃,你如何这般的不争气?先前吃下了花子鸡,怎么快就消化殆尽、叫个不停?所幸这地牢之中只我一人,虽然斯文扫地,也没有旁人耻笑。”双臂按住腹部,微微一叹,又道:“是了,这也怪不得你,想必是什么百绝迷魂散太过厉害,不知不觉,将我体力消耗精光。”方要站起,一阵头晕目眩,不觉叹道:“只是这五脏之庙少了香火,怎能勉强支撑。”大声道:“牢头,你不肯供奉饭食,莫非是私自克扣了饭钱,中饱己囊?”连声叫唤数声,门外冷冷清清,无人应答——
颓废懊丧之时,听见有人笑道:“你要是饿了,就吃些此地的土特产,味美不腻、精而不费,乃是世上的一道极品佳肴。经常食用,能强身健体、补肺益气。”——
陈天识猝不及防,被唬吓得一大跳,不觉惊道:“谁?是谁在说话?”——
昏黯灰蒙之下,见前方石墙的凹壁深处,隐约有个人影,心中惴惴不安——
那人咦道:“莫非你想看清我的模样不成?你如此年纪的少年,不瞧俊俏的小姑娘,反倒对我这老头子兴趣盎然,实在有趣。也罢,你休要骇怕,再走近一些,我给你点上一盏荧光之灯如何?”——
陈天识听他言语,似有调侃揶揄之意,哭笑不得,暗道:“不过是惊愕之下,随口一句而已,都是牢中沦落之人,神情凄凄惨凉,彼此相见,也是徒增烦恼罢了。既然如此,谁又要看你了?”只是听他招呼,也不好推诿托辞,只好提起衣袍,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
凹壁甚深,一足踏上,脚底柔软,竟然垫上了一层厚厚的干草,便见里面那人从身后掏出一盏灯来,淡然灰银,薄纸之内,几点晶莹闪烁之中——
陈天识怔道:“原来是捕来了萤火虫,取其尾部光芒,攒合为盏。”——
见他左首不远,尚有一张小小低矮的木桌,状若案几,几上一盏油灯,凹台油溢,不觉诧异。那人眉须花白掺杂,蓬松蒙面,用手拨开,露出面目,却是个额宽虎眼、地正天圆的汉子,有三分落魄之气,又不缺七分英雄魂概,见陈天识呆愕,笑道:“你看我这桌子如何,本是方方正正之物,我嫌弃它不好看,又不能用刀,便依凭地上尖锐的石头,每日打磨削切一些,五年之后,方才制做成如此案几。”——
陈天识大惊失色:“他不知犯了什么过错,竟然在这里面被人关了五年不止?是了,我被他们用*捉来,若是官家的衙门,怎会使用如此龌龊不屑的手段?既然是一方豪强,私设牢房,想必此人也是极大的无辜。”——
他不好出言相询,嘻嘻一笑,道:“老前辈,桌上有一盏现成的油灯,为何不用?”——
那人喝道:“小子,你还笑得出来?肚子不饿了吗?”伸手从桌上摸来一个馒头,轻轻嗅闻,道:“还好,味道没有变化,便慈悲一些,给你吃了吧?”扔给陈天识,被他接著,称谢之后,狼吞虎咽——
却听那人轻描淡写,道:“这油灯是辛老贼差人送来的,我如何能用它?”——
陈天识吃完,躬身一礼,道:“老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我复姓欧阳,单名一个伯字,在此已经二十五年了。”陈天识惊道:“二十五年?岂非…岂非半辈子都耗在这地底之下?”更是叫苦不迭,暗道欧阳伯如此长久皆不能出去,可见地牢坚固异常,万难脱身。本来他还思忖:“若是官家的衙门大牢,那可是逃脱不得的,全国张贴通缉榜文,不被吓死,也要羞煞亡魂。不过既然是私家拘禁,我却顾不得这许多了,好歹要寻个法子出去,自在逍遥。”此刻不免心灰意冷——
欧阳伯看他叹息,笑道:“你以为我受困半生,黔驴技穷,你也必定无计可施,只能乖乖地受困此处吗?哈哈,这地牢虽然可靠,但也不是什么铁壁铜墙,区区脱身,又有何难?”——
陈天识半信半疑,灵光一闪:“不错,你是个极爱面子之人,自然要为自己说些好话。”——
却听欧阳伯开口骂道:“辛老贼,你贪我图书,匿我密笈,实在是天底下卑鄙无耻之极、惫懒无赖第一的恶徒。”从身后接过一只石碗,喝上里面的几口清水,润润嗓子,继续大骂,越到后面,言辞更是不堪——
陈天识细细觑看,见石壁后侧,有一处钟乳岩石,水滴在下面凝结,成珠之后,盈盈沉坠,“丁珰”落下,正被石碗盛接——
门外有人笑道:“欧阳大侠骂也骂够了,弟兄们,一切照着老规矩办理。”陈天识大为诧异,忖道:“也不知他说的老规矩是什么?”——
便看大牢中央的顶端被人拉开一条石逢,有人垂下一根绳子,下面悬着一个托盘,鸡鸭酒菜,样样不缺——
传来一阵声音,道:“欧阳前辈,这是今日的配菜,有那金陵的盐水鸭、大都的酥嫩烧鸡、窖藏八十九年的杜康美酒及川府活水鱼,不知你老人家可还满意?”——
陈天识听他逐样介绍,不禁垂涎欲滴,暗道:“一个小小的馒头怎能果腹?这许多的好菜,欧阳前辈岂能轻易吃光?若是能够邀我同席共饮,正是人生一大妙事。”——
托盘旋转三圈,欧阳伯闭目养神,只是不动——
陈天识大急,道:“老前辈,你若是手足不便,我替你取来如何?”以为一番好心好意,必然能够博他欢心,方才迈足,不妨欧阳伯双目陡睁,怒道:“你若是敢碰那托盘一下,我便取了你的性命,叫你从此当个饿死鬼,终身不得解脱超度。”气势凶悍,好不骇人。陈天识束手无措——
上面那人笑道:“欧阳前辈一如既往,委实无奈。”将托盘又提了上去,不多时,又放下一条软软的绳梯,道:“莫非此时此刻,你老人家还是不肯出去?外面的轻车骏马皆已备妥,何不快意驰骋,山河逍遥,何必苦守这荒冷阴隅,不见天日?”——
欧阳伯骂道:“辛老贼不还我宝书,我是决计不会出去的。”——
陈天识甚是诧异:“原来他不是受得别人关押,而是自我羁绊,却不知他口中的辛老贼是谁,贪了什么宝书,竟然执拗如此,甘受幽禁之苦二十五年?那辛…辛什么的也好不狠心,不过一本书罢了,何必强自占有,还给人家就是了,何必耽误别人小半辈子的春秋。”——
上面吆喝道:“收了梯子,午时再来。”——
陈天识急道:“我是好人,放我出去。”跳起来去捉那软梯——
便在此时,一盆凉水泄了下来,正浇在他的头上,有人斥道:“你是好人,还是恶人,皆要等候我家大小姐的审问定夺。若有本事,自己将铁门撞断,果真如此,我们必定不加阻拦。”——
陈天识跌倒在地,狼狈不堪,慌忙将外袍脱下,道:“你们私设禁室,迫害好人,眼中可还有王法?”无人应答,石缝缓缓阖起,不留丝毫痕迹——
欧阳伯哈哈大笑,道:“他们既然挖掘了这个地牢,可见就是目无法纪之人。你明知故问,一者气急败坏,二者昏噩糊涂,可笑也,可笑也。”——
陈天识又羞又急,将湿衣挂上墙壁铁钉,讪讪抱拳道:“前辈见笑了,却不知你与那辛…辛某有何恩怨?不去寻他问个清楚,奈何自关于此。”——
欧阳伯愕然一怔,默然不语。陈天识道:“前辈若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欧阳伯喟然一叹,道:“说得,说得,老夫知天命之年,还有什么说不得的?”深吸一气,大声道:“外面的狗崽子听好了,今日我便将你家辛老爷的种种来历说个清楚,虽然谈不上中听,却也真实无比。”叫陈天识坐在他的跟前,凝神倾听,铁门之外与顶端石壁,皆有脚步声过来,不觉莞尔——
欧阳伯道:“我与辛老贼本是长江河豚帮的水贼,他使枪,我用刀,打劫过往客商,掠财取命,倒也配和默契,因此在这江南武林之中,倒也得了一个薄名,唤作‘长江双煞’。”见陈天识瞠目结舌,又道:“你也休要偏视,我们虽然是水面上的强盗,但自有一番道义规矩,只对贪官污吏、金国的细作探子、不良奸商下手。”陈天识笑道:“如此说来,也是义盗了。”
——陈天识愕然,颇为为难,他说道什么十桩人情,不过是学着辛信的模样,肆意讹诈而已,哪里真有什么说法?只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咳嗽一声,道:“第一人情,便是欧阳前辈侠义为怀,替你承受世人无穷无尽的唾骂之苦,如此恩情,金山银山,亦然难以偿还;第二人情,乃他老人家诈死之后,四处寻访你的踪迹,却因此免了你来找他的一番奔波颠簸之苦,辛酸苦寒,谁能知悉,朱门高楼、深院大园,不足以抵逆;第三人情,听闻你二人交手之时,欧阳前辈不敌倒地,外人看来是被你的武功所败,其实不然,这是他故意为之。”——
辛信哼道:“为何故意为之?老夫愚钝,猜测不透,还请你细细述说。”——
陈天识笑道:“这道理简单之极,不过就是要大大地满足了你的虚荣尊严而已,从此在下人面前,逞将威风,在江湖之上,博取虚名,这天大的恩情,正该锦衣玉食,极力供奉。”——
欧阳拨拍掌大笑。辛信眼神森然,道:“你再说下去。”——
陈天识忖道:“我已然得罪尽你,还怕什么?”咳嗽一声,朗声道:“第四人情,却是二十余年不见天日,只居于这地底深牢之处,苦寒无比、阴冷之极,帮你看护好大的一片地方,犹然无怨无悔,终于筑就了辛家百年不世基业之诺大根本,你后代子嗣,皆要立祠敬拜,莫能相忘才是;第五人情,便是宁愿饥饿,也绝然不吃你送来的那些伙食,为何?以悲天悯人之胸怀,与各地饥荒之民共甘苦、同患难,自己既积累了少许功德,又缓减你的害理罪孽,若非圣贤,岂能如此执著;说到第六人情,乃以微弱莹光勉强照明,以防止灯油不慎渗漏,引起大火,这等丰功伟绩,灶王爷尚且不足,谷中粮食,勉强可抵。”——
辛信气得浑身颤抖,道:“你是秀才么?”——
陈天识躬身一礼,笑道:“虽然没有考取什么功名,但孔孟之道,熟谙于心,正好与辛先生切磋。”——
辛信神情狰狞,哼道:“好得很,好得很,你说下去。”——
陈天识道:“第七人情,就是欧阳前辈强压兄弟之情,力抑英雄之泪,对你呵斥怒骂不已,让你随时警醒,能够扪心自问,不叫良心泯灭。良心者,为人之根本,你根本犹存,方才为人。”——
辛信勃然大怒:“他巧言善辩,这是骂我不曾为人了?”一掌便要拍去,给他惩戒,转念一想,道:“我若因此计较,岂非被人笑话?”深吸一起,将胸中翻涌气血按下,道:“你这娃娃自以为是,果真看得透澈吗?尚有三大人情,老夫洗耳恭听。”——
陈天识道:“所谓第八人情么?便是你将无用木桌扔来此地,被欧阳前辈花了足足五年的时间悉心琢刻,剔除破烂,保留精华,终究变废为宝,成为雅致案几,一者免了你的浪费浊名,二者消除你羞辱义兄之恶;第九人情,说来惭愧!我年幼无知,看人不准,以为你先天便是那极恶无赖的黑心之人,他老人家偏偏说你少时不慎,被恶狗攻咬,从此得了伤心疯癫之狂犬苦症,是以良心变黑,也是无奈;第十人情,那更是高明了,你诬赖他老人家欠你人情,他虽然知晓大谬,却偏偏不肯开口辩驳,以海阔天空之博大胸怀,任你胡说,希望你能回头是岸,改过之新,堪比我佛之割肉喂鹰、舍身饲虎,实在是大大的了不起。”——
欧阳伯呆噩半日,喃喃道:“娃娃,你如此说来,他辛老贼的确是欠了我不少人情。”——
辛信怒极,骂道:“你这娃娃,信口雌黄,可恨可恼。”——
陈天识喜道:“老前辈,辛先生认错了,你便原谅他吧?”——
辛信吼道:“你说什么?我何时向他认错了?”——
陈天识道:“先生姓辛,单名一个信字,‘信口雌黄’,便不是说你自己满口胡言乱语么?”辛信气道:“狗屁,狗屁。”陈天识摇头道:“这不对了,虽然胡说,却比狗屁高明了许多,辛先生如何枉自菲薄?”辛信颤抖不已,道:“此‘信’非彼‘信’,你偷换概念,实在可恶之极。”陈天识愕然一怔,道:“先生之‘信’,不是‘信义廉耻’的‘信’吗?如此看来,你岂非那无信无义之徒?”欧阳伯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他正是无信无义之人。”——
辛信冷冷一笑,陡然欺身而上,一把扣住他的脉门——
陈天识大惊,方要后退,只觉得手臂酸麻无比,动弹不得,不觉惊道:“你恼羞成怒,莫非想加害于我?我们若替你掩饰,这又是一个大人情了。”——
辛信哼道:“你这娃娃极其聪明,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害你?我不仅不害你,还要收你当我的儿子。”——
陈天识急道:“我不答应。”辛信手指一点,封住他的哑穴,道:“此乃喜事,由不得你不从。”将他拉出台阶,走出地牢,看守自行离去,也不重新锁上。欧阳伯自忖救他不得,微微一叹,闭目养神——
迈过曲折小桥,越过莲花池塘,来到一间客房,早有几个家丁奴仆迎将过来,将陈天识团团围住,分别按肩握臂——
辛信沉声道:“现在他就是辛家的大少爷,你们若是泄漏了半点口风,老夫决不轻饶。”众人应道:“是,他就是大少爷。”——
辛信又道:“且扶少爷入房,好好洗个澡,真是熏臊死了。他要是挣扎,你们也不用客气,绳索捆绑就是了。”陈天识暗道:“你家的大少爷,便是如此待遇么?委实是可笑之极!”转念一想:“我挣扎作甚?正好温水淋浴,清洁身体,也乐得有人伺候。”待洗漱完毕,果真是神情气爽,好不惬意安然,可惜不能说话,正是“苦无叙,喜难述”。又有仆役捧来全新的衣裳,披装在身,气色更是不同——
他在房中用了饭食,山珍海味,色香俱全,竟是比那地牢引诱欧阳伯之各色佳肴更胜几分,不觉愕然。见边上仆役神情迥异,或是冷漠无语,或是似笑非笑,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忖道:“这辛老贼莫非真要留我在此,当作什么大少爷么?大丈夫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要我老老实实地顺从,那可是万万不成的。”——
稍时有些困乏,张口哈欠,便看一二婢女,捧香奉烟,在床前仔仔细细地熏染了一遍,将被褥跌摆整齐,躬身道:“大少爷请去床上安歇。”——
陈天识脸色一红,不能言答,微微欠身,以示感谢。这床铺果真是柔被软裘,身子睡在上面,闻嗅床中幽兰清香,好似骨头也化了一半。渐渐入睡,酣梦甘甜,待一觉醒来,下人正在榻前束手等候,见他醒来,笑道:“大少爷,老爷前厅有请。”——
陈天识依旧嗓门封堵,点点头,用那金盆玉梳草草洗漱一番,随着引路之人,往东侧影壁走去——
辛信早在头首的太师椅前坐下,见他过来,甚是顺从,不禁眉飞色舞,笑道:“泽儿,你睡得可好?”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陈天识大为愕然,暗道:“我不曾答应认你为父,如何连这姓名都取好了?你如此惺惺,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辛信见他神情淡漠,喟然一叹,道:“你闯下如天大祸,为父气恼无比,是以才将你关在地牢之中,以为惩戒。你何必耿耿于怀,却不能似为父一般,胸襟开阔,气度昂扬?”陈天识颇为好笑,不禁扑哧一声——
辛信大喜,道:“好,好,你方才一笑,可值千金,便是原谅为父了。”一手握著他的臂膀,一手往厅前指点而去,道:“今日金刀门、神医店、三山斋的诸位前辈接帖赶来,莫不在此,我替你好好引荐一番,若是有了这几位武功高强的前辈助阵,便是石英寻你晦气,也勿需畏惧担忧。”——
陈天识一惊,道:“石英是谁?为何要与我过不去?”苦于吱声不得。看几人睥睨桀骜,甚是得意,便是金刀门门主胡中全、神医莫不救、三山斋斋主吴千秋等等。见他们纷纷抱拳为礼,无奈拱手相迎——
胡中全拍拍他的肩膀,大声道:“辛公子,你挫了石英的锐气,实在是大快人心。有胡叔父在此,竭力保护,定然叫那恶人动不得你的半根毫毛。”陈天识莫名诧异,被辛信在他背部“命门”轻轻按压,腰身一阵麻痹,不觉欠身。胡中全哈哈大笑,道:“我与你父亲乃是多年的相识,公子不必如此客气。”陈天识有口难辩,哭笑不得
——他看见墙上刻着几幅图画,不觉好奇,便依着上面的招式或舞或动、伸展吐纳,以为娱乐。见一人肚脐画着一个白色的圆点,由此引出一条线,往胸口而去,又有一个白点,不识“膻中”要穴,再由此分行贯入双肩,标着“肩井”二字,细线不眠不休,却往手臂传去,过肘直达掌心——
陈天识效模学样,不知不觉,便觉得腹中的绵绵气息翻滚汹涌,渐渐窜入胸口,压抑沉闷,依照南毕远传授的疏通缓解之法,三分用意,若即若离,气息不再凝滞,伸展之间,双臂如有无穷鼓涨之感,便欲推墙渲泄。熟料双手按在一块石壁之上,听得轰隆一声,果真破出一个窟窿,喜道:“是了,这里由松垮假山灰石堆砌,极不结实。”见外面金阳一片,料想是正午时分,暗道:“我腹中饥饿,何不到厨房寻些鸡汤馒头果腹?”——
这豁口在假山群石之间,不易被人发觉,他从中窜出,小心翼翼地四处窥探了一番,翻身跳出,径直往厨房而去——
厨房便在那警巡园的后侧,不过一扇矮墙相隔。陈天识蹑手蹑脚地潜入其中,拨开门闩,方要进去,却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有人叫道:“不好了,恶婆娘杀进来了。”——
陈天识心中一惊,胡乱填塞了一个春卷,拿着两个鸡蛋,攀上围墙观看,见陈员外率领一大帮家丁,各执锄棒家伙,团团围定一个老妇人,正是不善婆婆——
她冷眼瞥看四周,不慌不忙,冷笑道:“你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只靠着这群乌合之众,便想抵逆于我么?”陈员外怒道:“你投了一封血书的帖子,我就会怕你不成?”陈伯附耳低语,不善婆婆哼道:“莫不是你那老死也不相往来的师弟来了?正好领教五雷掌法的厉害。”话音方落,便看一群捕快涌了进来,大声道:“陈员外,今晨镇外的铁匠铺子发生了一件命案,受害者皆是附近军营的士卒,你可知晓什么情况?”——
陈员外道:“只怕我说出真相,官爷也不肯相信,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个老婆子。”为首的一个捕头愕然道:“陈员外说笑了,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怎是强壮兵汉的敌手?况且彼此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奈何要夺取多条性命?”——
陈员外道:“若是杀人要讲理由,她也称不得‘大恶人’的称号了。”众捕快将信将疑,细细打量着不善婆婆——
其实陈泰宝指证不善婆婆是真凶,真是遂了一众捕快的心愿。皆因兵爷在野外遇难,于地方却是一件极其重大的事件,若是定期破不得案件,莫说领取赏金,就是三日一小板、无日一大板的惩罚也承受不得。能够得人投案,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这不善婆婆看起来颇为老迈,衣着又甚是华贵,在堂上怎能取信老爷,再给军营将军一个满意的交代,顺利结案,委实为难——
不善婆婆哼道:“不错,那几人就是老身看不惯,随意杀害的,莫非你还想替他们报仇不成?”捕头喜道:“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稍时到了堂上,休要胡说八道,说我们严刑逼供,你却是屈打成招。”不善婆婆呸道:“你要是有本事将我送到衙门,我自然一概承认,决不推诿丝毫。”——
捕头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这许多的听众,俱是证人。”招呼身后两个捕快,架开枷锁,便往她脖上套去,自己提着一条铁链,过去要将之束缚——
恶人最是桀骜不驯,岂能轻易受擒?不善婆婆待捕快来到跟前,将枷锁举起,冷笑道:“又是两个不识好歹、死有余辜的浊物。”一掌击在前面一人的胸上,劲力吐泻,便看那人啊呀一声,口吐鲜血,一个身子直挺挺往后倒去——
另外一人大惊失色,才要退后,被她拐杖戳中腹部,顿时萎靡蜷伏,动弹不得——
那捕头见不善婆婆转眼之间连伤两命,不由魂飞魄散,颤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如何敢公然拒捕,又造杀孽?”不善婆婆笑道:“我在山东济南府,连夺二十凶悍金狗的性命,你们比他们怎样?”——
捕头闻言,双足颤栗不已,与其余捕快忙不迭往门外逃去,道:“若有本事,你便不要逃走。”不善婆婆道:“没有灭了这龌龊陈府,我自然不走。要是陈泰宝死了,我目的达到,还留在这里作甚?你们想要报仇,便寻了帮手,快去快回才是。”——
陈府众人看她如此暴戾,一身的武功委实深不可测,尽皆心惊肉跳,彼此面面相觑,不敢过去挑衅。陈泰宝叹道:“老婆子,不想你果然厉害,倒也不是浪得虚名。既然如此,我也舍命陪君子,就与你过上几招。”——
不善婆婆哼道:“你若是肯交出《八脉心法》,我只轻轻击你三掌,在床上养卧半年,自然痊愈,也算是了偿那段孽债。”陈泰宝沉声道:“我哪里有什么《八脉心法》?”不善婆婆嘴角微微一撇,尽是嘲讽讥笑之色,道:“如此说来,你正是要保全宝书,而甘愿‘舍命’了?”——
陈泰宝脸色苍白,接过陈伯递过的九环纹痕腰刀,更不答话,一步一步往她走去。接近一丈之时,忽然大喝一声,飞身跃起,一刀便往她的颈脖砍去。既然性命相搏,下手决不留情,只恨不得一招之间,便能将这不善婆婆置于死地,从此一了百了。陈天识从未见过他爹爹展现武功,看他腾挪纵横,刀法纯熟,身法大大的不同,暗暗吃惊不已——
不善婆婆看大刀挥来,也不躲避,左足前踏,横起拐杖相迎,待将触未触之时,招式陡然变化,龙头微吐,却往陈泰宝的右肋撞去。陈泰宝抖腕提刀,锋刃翻转,削向她的手臂,喝道:“撒手。”——
不善婆婆笑道:“好没有来由,怎说出这等狂妄之语。”往前两步,向他贴去,一手离了杖身,骈指戳向“肩井”大穴。陈泰宝暗道:“我一臂轻抬,便能封住这个破绽,你要点此穴道,实在是小觑于我。”提脚往她踢去,不觉脚底一麻,暗呼不好,慌忙往后跌跌撞撞地退去,一条腿已然麻痹不堪,一时动弹不得,却是疏忽之间,被不善婆婆戳中了脚心的“涌泉”,不禁又急又怒,喝道:“你…你…”——
不善婆婆笑道:“我怎样?你以为我果真要点你的‘肩井’吗?其实正是要诱骗你填补上半身的破绽,反倒突出其余空档。”言罢,一杖用力蹴来。陈泰宝牙关紧咬,平刀格挡,被拐杖磕飞——
人群中抢出一人,人未到,先打出三支柳叶飞镖,上、中、下三路往不善婆婆刺去,将她逼退,正是铜云斋的刘师父。他一手挥剑挡在胸前,另一手掷出一柄大刀,叫道:“陈老爷,你我联袂,将这恶婆子杀死。”——
不善婆婆笑道:“你是他豢养的走狗吗?看见主人危急,便要出来咬人了。”刘师父大怒,骂道:“你一个老婆子,都诺大的年纪了,不在家里吃斋礼佛,偏偏跑到人家府中寻衅杀人。今日就取了你的性命,叫你不得善终。”——
陈泰宝接过大刀,暗道侥幸,精神倍增,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喝道:“好,我们便是打不过她,也要将她牢牢缠住。稍时捕头引来了军营的一千个官兵,万箭齐发,定然将她射死。”话虽如此,不过是恫吓之言罢了。这镇外三府之兵,大多贪生怕死,皆是无能庸碌之辈,听闻来了这般厉害的一个大魔头,早已魂飞魄散,躲避不及,哪里还敢过来送死?——
不善婆婆冷笑道:“来的愈多愈好,我已经杀了九百九十八个人,再杀上一千零二个人,怎好凑足两千人头。”言下之意,便是官兵有一千个人头,陈泰宝与刘师父各自纳上一个人头——
众人大惊,有几人偷偷放下棍棒,便往外面跑去——
他三人战成一团,外人不能知悉真相,以为男打女、二欺一,正是占尽了天下的便宜,却不知陈泰宝与刘师父在那不善婆婆的拐杖之下,吃力之极,又过了十数招,已然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陈泰宝一足犹然不便,每每有些迟缓凝滞之时,那不善婆婆的身形便陡然快捷,如鬼魅一般,晃到他的身边,附耳低言几句,看得陈泰宝脸色瞬间苍白,深吸一气,猛然一刀挥出,拼命砍斫——
不善婆婆桀桀干笑,退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