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靖央竹影的其他类型小说《许靖央竹影结局免费阅读全家夺我军功,重生嫡女屠了满门番外》,由网络作家“我吃饱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天许靖央刚用过早膳。帘子被挑开,青嬷嬷带着满脸讨好的笑意进来。“老奴给大小姐请安,夫人递话,说是寻到了您的乳母刘妈妈的下落。”“哦?前几日母亲不是说,刘妈妈告老还乡,找不着了么?还让我别为此事添乱。”青嬷嬷双手贴着裤缝,微微弓着身。“大小姐,您的事,夫人哪样不是放在心上?不瞒您说,上次您提了以后,夫人嘴上不应,可还是派人去寻刘妈妈的消息。”“您跟夫人是亲母女,那可是心连着心,夫人怎会不疼您,这不,一有刘妈妈的消息,就赶紧让老奴来告诉您。”许靖央抿唇:“那真是多谢母亲操劳了,不知何时能将刘妈妈接回来?”“哎哟,大小姐,老奴正要跟您商量这事,听说刘妈妈不肯回来,要想接她,您可能要亲自走一趟。”许靖央没说话。青嬷嬷不遗余力地道:“刘妈妈...
帘子被挑开,青嬷嬷带着满脸讨好的笑意进来。
“老奴给大小姐请安,夫人递话,说是寻到了您的乳母刘妈妈的下落。”
“哦?前几日母亲不是说,刘妈妈告老还乡,找不着了么?还让我别为此事添乱。”
青嬷嬷双手贴着裤缝,微微弓着身。
“大小姐,您的事,夫人哪样不是放在心上?不瞒您说,上次您提了以后,夫人嘴上不应,可还是派人去寻刘妈妈的消息。”
“您跟夫人是亲母女,那可是心连着心,夫人怎会不疼您,这不,一有刘妈妈的消息,就赶紧让老奴来告诉您。”
许靖央抿唇:“那真是多谢母亲操劳了,不知何时能将刘妈妈接回来?”
“哎哟,大小姐,老奴正要跟您商量这事,听说刘妈妈不肯回来,要想接她,您可能要亲自走一趟。”
许靖央没说话。
青嬷嬷不遗余力地道:“刘妈妈抚养您多年,您亲自开口,她不可能不应,夫人说了,只要她回来,给予应有的厚待。”
“何时去接?”
“就明日,一早儿老奴备着马车,在西角门等您。”
“那好,有劳青嬷嬷了。”
“不敢不敢。”青嬷嬷拱手,告退了。
她走后,竹影拧眉:“大小姐,奴婢听厨娘阮妈妈说,明日老爷夫人要为柔筝小姐开祠堂上族谱,还请了族老来。”
“现在青嬷嬷却来找您说乳母的事,这不明摆着想将您支走吗?”
许靖央点头:“我知道。”
上辈子也是这样,开祠堂上族谱可不是小事,会请来不少近亲,还有族老。
甚至许靖央的大伯一家、三叔一家,都会来。
许夫人怕许靖央闹,勒令全府上下瞒着她。
到了上族谱那日,更是用乳母刘妈妈的下落,将她给引了出去。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找到刘妈妈的踪迹,只不过编了个由头,骗她出府。
可怜前世许靖央一心想找到乳母,坐着马车赶到京郊,得到的却只是一句“找错人了”。
她再回府时,已是夕阳之际,所有流程都已完毕,许柔筝已经合情合理地冠上许家大小姐的名号。
竹影不解:“大小姐,您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答应青嬷嬷?”
“因为兵法里有一招,叫做将计就计,且看着吧,我不会叫她们如意。”许靖央英气清美的面孔,透着寒冰般的冷。
次日。
许夫人早早地醒了,还去许老夫人在世时留下的佛堂里拜了拜。
今天是她的宝贝女儿许柔筝的大日子,过了今天,就真正是她的女儿了。
“菩萨保佑。”她跪在蒲团前,闭眸虔诚念叨。
青嬷嬷进来:“夫人,族老和族亲他们陆续到了,老爷与二少爷正在前头迎着。”
许夫人睁开眼,受她搀扶站起身:“许靖央走了没有?”
“走了,天不亮她就来了,一心想找乳母呢,老奴亲眼看着她上了马车。”
“青嬷嬷,你看,这孩子果真是个没心肝的,一个乳母的下落就让她高兴得找不着北,我生她,可是丢了半条命!”
“还好夫人身边有了柔筝小姐,这才是您的贴心棉袄,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许夫人笑起来,抚上乌黑鬓发:“说得不错,走,今天是柔筝大日子,别误了时辰。”
今天许府的祠堂院子里,热闹而隆重。
光是族亲就来了十几人。
还有户部侍郎高大人,被威国公请来做见证人。
这是大燕的习俗,开祠堂登族谱的大日子,除了族亲,还要请来一位没有血亲关系的人。
地位越高越好。
这代表着他也认可此人立入门户。
户部侍郎高大人本跟威国公没什么交情,但近两年随着神策将军立功频频,高家主动拉近了两府的关系。
所以,今日高大人才愿意出席。
许柔筝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虽没穿那样艳丽的颜色,但还是戴了一对鸽子红宝石的耳坠,作为点缀。
她本就生得皮肤白皙,弱柳扶风,围着狐裘出现时,莲步娉婷,确实吸睛。
许鸣铮走在她身旁,到处介绍:“这位是我姐姐。”
不明就里的人便拱手说了声:“许大小姐,久仰久仰。”
许柔筝也不解释,纷纷应承下来见礼。
只有许家三房的人,知道她不是许靖央,在许柔筝走到他们面前时,许家三爷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柔姐儿生得真标致,这是见面礼。”三夫人脑筋转得快,向她丫鬟塞了个锦盒。
许柔筝顺势道:“谢谢三叔三婶。”
许夫人满意的含笑:“三弟、三弟妹,怎么不见大哥和大嫂?”
许三老爷:“大哥的丈人生病,这几日都住在那边,应该是耽搁在路上,肯定马上就到了。”
整个许府有三房,许靖央他们是二房,虽然分家了,但三家隔着墙院,原先还有甬道相连。
但自打许老夫人去世,大房大夫人带人堵死甬道,平时各过各的,也就逢年过节偶尔走动。
威国公派人来,让许夫人带着许柔筝,前去给户部侍郎见礼。
站在许家三老爷身边的五小姐嘟囔:“她什么时候变成大姐了?”
三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
“今天这个场合,不该说的别说。”
此时,许府门口,一辆马车停稳,许家大老爷撑着拐杖下来。
今日他女儿——许府三姑娘许靖姿,陪着他。
“爹爹,母亲说了,叫我们送了礼,就快快回去,别管他家闲事。”许靖姿交代。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大伯?”
许家大老爷回头,看见许靖央从马背上下来。
“靖央,你怎的没在府中?”他有些惊讶。
许靖央大大方方一笑:“母亲让我去接乳母刘妈妈回家,我嫌马车慢,就将车卸了自己骑马去,跑到一半想起没问地址,便又返回来了。”
说着,她好奇地问:“大伯怎么来了?”
许家大老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大姐姐,你爹娘要收养别的女儿咯!”许靖姿年少嘴快,直接说了出来。
竹影要冲进院子里,谁曾想几个婆子拦在门口,狠狠一推搡。
将竹影推的摔了个趔趄。
“谁敢动小姐的院子?”婆子们凶神恶煞。
竹影有些狼狈,回头看向许靖央。
却见许靖央一动未动,神情坚且冷。
竹影下定决心,囫囵爬起来,抄起一旁花圃里的石头,就朝那些婆子砸了过去。
“这府邸里只有我们大小姐一个小姐!”竹影豁出劲,吓的婆子们四散躲开。
她闯进去连打带砸,许靖央眼底划过一抹认可。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回的是龙潭虎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如果竹影事事都要依靠她,自己立不起来,那注定不适合生活在这里,也无法成为她的战友。
主院的屋子里。
许夫人和许柔筝抱着,哭成一双泪人。
“母亲,如果不是我佯装晕过去,今日怕没命再见您和爹爹了。”
“好孩子,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什么也别说,好好躺着休息。”
“可是......姐姐容不下我,我不能给您和爹爹添麻烦,要不您将我送走吧。”
“不行!”许夫人情绪激烈起来,“这儿就是你的家,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娘的心都要疼死了!”
许柔筝倒在许夫人怀里,又是一阵痛哭。
威国公在旁边皱着眉头,满面阴寒。
“没想到,靖央这么没规矩,她在边关竟敢假死回家,还不跟我们说一声,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柔筝哭声渐停,弱弱说了句:“是啊,姐姐还那么年轻,倘若留在边关,再挣十年功勋,也是够的。”
听到这里,威国公恨恨拍桌,直道可惜,心里的三分火,也被拱到了七分。
再来十年荣光,他跻身三公都有希望。
威国公只是荣誉之名,倘若能成为太傅或太师,才是真正的名垂青史!
可偏偏,现在许靖央回来了,还一点不跟他商量!
许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已经回来,还断了后路,就不能再送回边关,干脆将她送去我娘家冀州。”
“不行,长公主知道她是寒儿的孪生妹妹,若送走她,只怕惹来非议。”威国公摇头。
“那怎么办?”许夫人急了,“筝儿是绝不能送走的,她陪了咱们十年,还治好了你的腿。”
威国公手背后,在屋中来回踱步。
许柔筝看了看夫妻二人面色。
“爹爹,母亲,叫姐姐留下来吧,我不跟她争,事事都让她。”
许夫人瞬间红了眼,抱住许柔筝的肩:“这样你太委屈了。”
“只要爹爹母亲不为难,筝儿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好。”
母女二人又抱在一起啜泣。
“够了!都别哭了,她回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要她听话、老实,翻不出风浪,你安排人,看紧了她。”威国公说。
许夫人刚要点头,管家在门口跪着通禀。
“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小姐让人砸了柔筝小姐的院子!”
“什么?”威国公赫然起身。
许柔筝拉住他的袖子:“爹爹,您别跟姐姐生气,院子我让给她。”
威国公甩开手,怒不可遏:“刚回来就耍威风,这次我若不制住她,她更无法无天了!”
说着,又让管家去请家法,便大步迈了出去。
许夫人怜惜地扶着许柔筝:“好了,这事你别劝,她让你在长公主面前丢了颜面,你爹爹去教训她一顿也应该的。”
“母亲,我不怪姐姐,只怕爹爹把她打坏了,传出去让长公主知道。”
“还是你想的周全,我去瞧瞧。”
许靖央让竹影把屋子几乎扔空了。
就剩下简单的桌椅,和床架子。
威国公怒气冲冲握着棍子进门的时候,看见许靖央气定神闲地坐在椅上喝茶。
“逆女,你......”
他正要发作,谁料许靖央猛地将茶盏放在桌上。
她呵了声:“父亲,母亲,你们好生糊涂!”
这话说的自带雷霆般,让威国公夫妇二人愣了愣。
竹影在他们身后关上门,守去了门外。
许靖央不疾不徐:“家中要认养新妹妹,为何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这是小事,你在前线,我们岂能乱你军心?”威国公说。
许靖央摇头:“我因不知情,在回来的路上同长公主说,咱们这一房,唯我一个女儿,方才长公主看见她,我险些不知怎么解释。”
听到这里,威国公脸上怒火散了大半。
“那你也不该将你妹妹住的院子打砸成这个样子,回来就闹,你眼里还有规矩吗?”许夫人指责。
许靖央黑白分明的眼神扫过去。
“我不砸?难道等着长公主知道,父亲母亲养了个女儿,代替我大小姐的身份,一直不明不白地住在府里?若顺藤摸瓜查下去,害的是谁?”
威国公面色一僵。
“你说的太严重了,不至如此!”许夫人道。
许靖央冷笑:“不至于吗,母亲,刚刚那些婆子口口声声,说这里是小姐的院子,你们养了她多久,才能让府邸这些奴仆上上下下只认她?”
许夫人语气顿了顿,无从反驳。
最后,只能牵强解释:“她会医术,治好了你父亲的腿,下人们由此才认她。”
话音一转,许夫人又指责:“你既然知道了筝儿的身份,刚刚就不该在长公主面前刁难她。”
许靖央面色冰冷:“是我让她穿红氅的吗?”
许夫人哑口无言。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假死回京,为何不先跟我们商量!”威国公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时间商量,不得不回。”
“为何?”
“再不走,皇上便要赐婚我与公主,你们谁能替我去娶?”许靖央平静冰冷的语调,却像一道惊雷。
吓得威国公和许夫人双双白了面孔。
许靖央没有说谎,她确实听到了风声,是韩豹回京述职后回来告诉她的。
大战平定,神策大将军威望太高,在民间也颇有名望。
这样的优秀栋梁,若不想让他功高震主,皇上只会给他两个选择。
第一,要么死,第二,要么变成自己人。
很显然,皇上不愿牺牲神策大将军这样的人才,便想到了嫁公主这样的办法。
再加上许靖央十年风霜,大战已定,她对功名没有追求了,便干脆假死回京。
她十四岁离家,对缺失的亲情有着无限向往。
可前世的遭遇,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彻底清醒。
威国公两片嘴唇几次张了张,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做得对,这事得果断。”好不容易,他发话了。
许靖央瞧着他手里的家法棍,稍稍扬起长眉。
“父亲,你拿着家法棍,莫不是要来打我的吧?”
寒风从许靖央的身后吹来,让她更加清醒,定了定心神。
她现在是许靖央,是许家的大小姐,不是神策将军许靖寒。
按照之前对外的解释,她陪着兄长在边关住过两年。
之前她在军营里时,就曾利用身份的便利,刻意传出妹妹来边关小住的消息,为的就是给日后她假死回京做铺垫。
并且,她跟宁王萧贺夜并不熟悉,也只有泓水一战的时候,曾为了讨论战术,相处过两日。
她现在应当坦荡磊落,假装不认识他。
这样想着,许靖央清冷英气的面孔上,便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跟在父亲许撼山身后,从容地走到了萧贺夜附近。
虽然许靖央没有再看他,但是却能感觉到,一道灼人视线带着审查的意味,盯着她看了许久。
“见过威国公,”尚书崔大人见礼,含笑说,“还请国公爷别怪下官唐突,听说高侍郎今日来做许家开祠堂的证客,下官便自己贸然来观礼了。”
许撼山拱手:“崔大人太客气了,你能来,小女入族谱一事,就更加稳妥了。”
崔家能派人来,那是相当给面子了。
皇后的母家,崔氏门阀,在京中贵不可言。
崔尚书看了一眼许靖央,没说什么,他和萧贺夜一起,被许撼山领到了前头去站着,许家族老一干人等,也上前来见礼。
许靖央站在人群的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宁王萧贺夜常年领兵在外,再加上身份尊贵,京中见过他的大员少之又少。
她父亲许撼山是不曾见过萧贺夜的,故而就算此刻他站在崔尚书身边,许撼山也没有多么恭维,恐怕只是将他当成崔家的哪位贵公子。
倘若许撼山知道那是宁王,早就围上去了。
许夫人频频扭头,打量许靖央。
许靖央刚出现的时候,她都愣住了。
这个时候许靖央应该在去找乳母刘妈妈的路上,怎么会回来!
眼看着三炷香马上要燃尽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族老是很尊重规矩传统的人,倘若起坛燃香失败了,他肯定不会再同意许柔筝入族谱。
“母亲,”许柔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压低声音,柔柔开口,“要是大姐姐闹起来,让崔尚书看见了,岂不是影响爹爹的名声?”
许夫人心里咯噔一声。
她回头看向青嬷嬷:“你去想办法,把许靖央先支走!”
青嬷嬷正要去,许鸣铮却按住她。
“还是我去吧,她若敢在大庭广众跟我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他主动走了过去。
许鸣铮巴不得许靖央这个时候跟他动手,这样父亲肯定会勃然大怒,当场将她送去庄子上。
看见许鸣铮过来,许靖央动也不动。
她穿着天青色的衣裙,更显得面容平静得宛如落过雪。
许鸣铮站在她身旁,刚要说话,许靖央却抢先一步开口。
“上次挨的打,这么快就养好了?”
她声音不大,再加上站在最后面,所以并不惹人注目。
倒是许鸣铮,听见这句话,瞬间被引燃了几分火气。
想着要激怒许靖央,他强行忍住脾气,凉薄地啧了两声。
“你要是有柔姐姐半点善良大度就好了,爹爹母亲都说她是好女儿,只有你容不下她。”
许靖央笑了,目光看着许柔筝的背影:“要是父亲母亲知道,她拿五百两给你去赌坊快活,结果你倒欠一千两,还会觉得她是好女儿吗?”
许鸣铮面容豁然一僵:“你胡说什么!”
“铮哥儿,你何必不承认?”许靖央侧眸看他,漆黑凤眸幽幽,“我告诉赌坊的人,你欠的债,可以让他们今天来讨,大喜的日子,父亲那么开心,也不会怪罪你,是不是?”
许鸣铮眼神惊怒,牙梆咬得咯吱作响。
“你这个害人精!果然虚伪,你想毁了我!”
他彻底被激怒,失去了理智,伸手狠狠扼住许靖央的脖子。
附近的仆从发出惊呼声,连忙纷纷赶过来阻拦。
他们这边的骚乱,引起了前面的注意。
崔尚书看见许鸣铮骑在许靖央身上,按在地上掐她的脖子,顿时皱眉。
“威国公,令公子打的是谁?”
许撼山脸都气白了,他顾不得回答,匆匆赶过去拉架。
只有许家三房的三老爷弱弱说了声:“那是我二哥的大女儿,许家的大小姐。”
崔尚书立刻看向了身旁的宁王萧贺夜。
那厢许撼山拽住许鸣铮的胳膊:“还不放手!”
许夫人站在旁边都慌了神:“老爷,别把铮哥儿弄伤了!”
“贱人!这个贱人要害死我!”许鸣铮猩红的一双眼睛,失去理智。
小厮们将他拉起来,他又扑去许靖央身上掐她的脖子。
连许家大老爷都上来劝架,反而被许鸣铮推了个趔趄。
突然!
一只绣云黑靴猛地踹过来,正中许鸣铮的胸膛,他连滚了几个跟头,重重摔去旁边。
许靖央得以坐起来喘息。
她捂着脖子仰头看去,那人玄色衣袍前,一团乌云金绣线隐隐闪耀。
萧贺夜竟然会帮她解围......
许夫人和许柔筝都第一时间赶去了许鸣铮身边。
“靖央,你没事吧?”许家大老爷忙过来问,他看向那边的许鸣铮,“这是突然发什么疯!”
许夫人看见许鸣铮嘴角咳出血沫,她有些急促地质问许靖央。
“你又跟铮哥儿说了什么,他为何要跟你动手!”
看着许夫人那样怨恨的眼神,许靖央猜,要不是周围的人太多,恐怕母亲已经冲过来给她一巴掌了。
许柔筝期期艾艾:“平时铮哥儿是最听话的,若不是被人激怒,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三言两语,就想把所有的过错推给许靖央。
“铮哥儿,”许靖央委婉道,“母亲都问了,要不,还是你自己说吧。”
许鸣铮被数道目光注视,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大半。
他怎么可能说!若当众说出来,他在外面欠了一千两的赌债,那他还怎么在京城做人?
许靖央一定是故意的!
许鸣铮恶狠狠地盯向她,却见许靖央拿手帕轻轻拂去眼角的泪。
她的手挡住了半张脸,可露出来的那双泪眼,毫无脆弱的神色,有的,只是像刀锋般的冰冷,直直地刺着他。
即便看不见她的唇,也能感受到她微妙的冷笑。
这一瞬间,许鸣铮忽而感到胆寒。
他终于意识到,他已经被许靖央一步步逼到了不得不当众坦白的地步......
负责饲养红尾鹰的那名仆妇匆匆赶来,手上没哨子,光靠挥舞着臂膀驱赶。
在家丁们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制服了红尾鹰。
许柔筝的耳坠已经被生生扯了下来,左耳少了一小块肉,鲜血潺潺。
她肩膀上的衣服都被挠破,受了巨大惊吓,连哭喊都不会了,只睁着泪水朦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手上的鲜血。
“我的筝儿啊,疼不疼?”许夫人心碎的都要哭了!
许柔筝没反应,许夫人知道她吓傻了,急忙让丫鬟将她搀扶回房。
看着许夫人急切担忧的反应,许靖央想起前世。
许柔筝故意豢养这种猛禽,在御花园里将她抓伤。
当时她手背上的伤,连带着粉色的肉都微微外翻。
许靖央想处死红尾鹰,可许柔筝不同意。
许夫人当时怎么说的?
“你自己还不知道躲吗?任由它抓伤你。”
她说的轻描淡写,没有掉一滴眼泪,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着急慌乱。
许夫人担心许柔筝,故而匆匆向宁王叩首告退,就快步走了。
族老走到威国公身边。
“国公爷,听老夫一句劝,这个许柔筝太不吉利,起坛失败祖宗不认,还差点引你们得罪贵人。”
“你若真的欣赏她,留在府中做个不入籍的养女,反正,万万不能让她上族谱,影响我们许家子孙后代的隆运。”
威国公面色奇差,拱手说:“族老,我心里有数,不会糊涂,你放心吧。”
户部侍郎高大人走过来,压低声音:“国公爷,您可是害得臣不浅啊!”
威国公一怔:“又怎么了?”
“你......哎!”高大人无法明说,拱了拱手,甩袖就走了。
方才他被尚书崔大人叫去一旁,狠狠地批骂了一顿。
问他是什么身份,竟给一个不入流的养女做证官。
高大人真是有苦难言,他都是为了卖威国公一个面子,谁能想到出了这种事。
威国公也看出来了,高大人怪罪他。
有什么好怪的?他自己还一肚子气呢!
于是,看见许鸣铮跪在地上发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怪这个逆子挑事,好端端的非要在起坛的时候动手,等会非得打死他!
“还不把二少爷带下去!”他一声虎呵,家丁们急忙抬着瘫软的许鸣铮离开。
威国公余光看见宁王和崔尚书要走,连忙追过去。
“宁王殿下,今日之事......”
话还没说完,萧贺夜已经走向前方,连个正眼也没给他。
倒是崔尚书拦住了威国公的路。
“国公爷,早知今日是给养女入族谱,王爷根本不会来。”
“这......到底是何意思,请崔大人明示。”
“王爷惜才,对神策大将军更是另眼相待,这次之所以莅临贵府,是因为王爷听说许府要为神策大将军的胞妹——许大小姐,单开一页族谱。”
崔尚书说完,威国公面色骤变。
为许靖央单开族谱?这怎么可能呢!
“崔大人,这事也怪我疏忽,哪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养女,会惹出这么多麻烦,还请你帮我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
眼前的崔大人,是宁王的舅舅,他说的话,宁王肯定还是会听一些的。
崔尚书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国公爷谬赞了,臣哪儿帮得上忙。”
说完就走了,留威国公一个人在原地,冷汗津津。
他扭头想找许靖央帮忙,却到处没看见她的身影。
许靖央早就在方才,找了个机会果断抽身了。
剩下的乱局,就让威国公他们去头疼吧。
但是她没想到,宁王萧贺夜会从后面追过来。
府邸里的桃花流溪旁,他二人面对面的影子,倒映在潺潺水面上。
“王爷。”许靖央福身行礼,低着头。
萧贺夜语气听不出喜怒:“听说你跟你兄长是孪生兄妹。”
“是。”
“怪不得会长得如此相似。”
“大家都那么说。”许靖央回答的不温不淡,也挑不出错。
她很平静,纵使心里千军万马,面上也如古井般无波无澜。
“之前在边关的时候,本王不曾见过你。”
“阿兄曾说边关鱼龙混杂,管得严格,不让小女乱走。”
“原来是这样。”
萧贺夜说罢,也没有再开口,更没有走的意思。
桃花流溪里的水声叮咚叮咚,许靖央的手心渐渐浸出细汗。
“许大小姐,你也习武么?”萧贺夜忽然问,声音沉冷。
许靖央知道他在试探,于是更加谨慎回答:“幼年跟着阿兄一起习过,只是不精。”
萧贺夜颔首:“你兄长曾替本王负伤,对本王有恩,你若有难处,本王愿意伸以援手。”
“多谢王爷,不过,阿兄为王爷负伤不算恩情,只是忠君以报,为国为家而已,小女不能挟恩求报。”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萧贺夜倏而笑了声。
许靖央忍不住抬起凤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却见萧贺夜剑眉之下,薄眸溢出黑冷的光,看着她的时候,带着锋芒隐隐的审视。
许靖央见过很多气势强劲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比眼前的宁王更甚。
两人上次见面,是在泓水一战,那已经是四年前了。
相比当时,萧贺夜如今气势更加凛冽,像一把学会藏在鞘里的宝剑,没有那么锋芒毕露,可是更加难以捉摸,让人觉得头顶始终悬着一把会落下来的剑锋。
“父皇的生辰要到了。”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许靖央一怔,不等她弄懂其中意思,萧贺夜便抬步离去。
远处等着他的崔尚书,朝许靖央的方向拱了拱手,也跟着告辞。
马车上,崔尚书拢了袖子,将手放在暖炉上取暖。
“威国公真是毫无眼色,不顾亲女儿,要去收养女,怪不得自己没什么功名,都是儿子挣来的。”
他语气难免有羡慕之意,尤其是想到自己家里的那个纨绔皮猴,更头疼。
萧贺夜靠坐车壁,深眸淡淡。
“你觉得这个许大小姐如何?”
“尚可,印象不深,但在这许府里,似乎没什么身份地位。”崔尚书说,“孪生兄妹,兄长太过优秀,做妹妹的自然会逊色些。”
萧贺夜扬眉:“是么?看来她确实聪明,今日这招毁认亲,将你也瞒过去了。”
崔尚书怔了怔:“王爷的意思,这场闹剧她才是始作俑者?”
原本觉得不可能,但是仔细一想,这个许大小姐看似受了委屈,实际上事情都利好于她。
弟弟许鸣铮性格狂妄,明日就会传遍京城,必定影响名声;父母看中的养女,再也没机会登上许家的族谱。
还让大家都知道了,她堂堂大小姐,神策大将军的胞妹,在国公府里并无地位,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少不得要过问。
毕竟现在人人都知道,神策大将军忽然战死,尸骨无存,皇上为此非常伤神。
崔尚书越想越深,更觉得不可思议。
“她这么争,是为了什么?神策大将军是她亲哥哥,许家的人怎敢亏待她?”
“不知,”萧贺夜顿了顿,“神策大将军的衣冠冢立好了么?”
崔尚书点头:“皇上亲自督办,工部一日之内便选好坟茔,轰轰烈烈地安葬了,对了,说起此事,臣想起前两日听到的一则趣事。”
说的就是许靖央那日回京,怀抱血衣,一步一磕头,却不被家仆相认,险些打杀了。
“当时长公主殿下在,昌平侯家的夫人那日也是国公府的客人,臣便是从昌平侯那儿得知的。”
“血衣呢?”
“听说已经葬入许家自己的祖坟里。”
两处衣冠冢,当然是以皇上亲手立的坟茔为准,许家祖坟里的不过是个念想。
萧贺夜大掌抵着额头,薄眸微垂。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哪怕是孪生兄妹,个子、长相,都相似极了。
萧贺夜搀扶她的那一瞬,触碰到她指尖上的茧子。
一个姑娘哪怕自幼习武,都不可能四个指腹都有薄茧。
倘若她虎口也有,则证明她多年来都在握枪拿剑,而神策大将军最擅长的,除了拳脚功夫就是红缨枪。
这兄妹俩,有这么相似么?
许靖央专程走到门口,想要相送大伯一家。
许岳山父女俩正在马车旁争执,三姑娘许靖姿不肯上去。
许靖央走过去,就听到许靖姿说——
“爹爹,玉哥儿武考中选榜眼,都过去一年了,至今没有安排官职,二叔既然是威国公了,叫他帮个忙不行吗?”
许靖央面上泫然欲泣,可心中极冷,一片平静。
上辈子她被下了软骨散,许鸣铮活生生掰断她十根手指的时候,就曾在她耳边说过——
“你不嫁幽州,哪来丰厚聘礼,我又怎么瞒着爹娘,填上那万两白银的窟窿!”
那时候许靖央才知道,许鸣铮染上了赌瘾。
起初他只是好奇,后来许柔筝给他银子,让他去豪掷千金,他就再也脱不掉这个恶习。
从一开始的五百两,到后面的一千两,再到越来越多,最后欠了一万两的白银!
赌坊抓住他这棵摇钱树,逼他还钱,否则就要上威国公府去闹。
许鸣铮害怕了,想要跟家中坦白的时候,被许柔筝拦住。
是许柔筝告诉他,只要许靖央远嫁幽州富商,他们会给予丰厚的聘礼,到时候从中扣留一部分,就能帮他还上赌债,并且父母也不会知道。
所以许鸣铮动手的时候,才会那样利落。
在他眼里,许靖央是个没有价值的人,能换来钱财就是她唯一有用的地方。
众目睽睽下,许鸣铮冷汗直冒。
“我,我......”他说不出来。
一直没说话的萧贺夜声音沉冷:“敢对亲姐姐动手,却不敢说原因,这般懦弱,不太像你长兄。”
许夫人向来护儿子,她当即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上别人家里来撒野,踹伤我的铮哥儿,现在还出言侮辱,这到底是谁家的规矩?”
若是平时,她还能冷静处理。
可今天发生的事种种都不如意,还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许夫人已经自乱阵脚了。
“放肆!”刚刚还笑呵呵的崔尚书,陡然语气严厉地呵斥,“这是宁王殿下,岂容冒犯?”
众人哗然。
今日到场的朝廷大员,不过就只有户部侍郎高大人,还有户部尚书崔大人。
唯有他们二人见过宁王的模样。
许家人听见宁王两个字的时候,目光错愕。
威国公最先回过神来,带头跪拜:“参见宁王殿下!”
呼啦啦的,四周人跪了一片。
许靖央刚要跪,却被萧贺夜扶住了。
她微微诧异,抬眸看去,萧贺夜并没瞧她,只是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许夫人,你对本王的规矩有什么意见,不妨说一说。”
“王爷息怒!臣妇不敢!”许夫人脸都白了,几欲昏死过去。
她被青嬷嬷顶着身子,才没有晕倒。
宁王是皇上的小儿子,多年领兵在外,是除了太子以外,威望最高的皇嗣。
说宁王没规矩,除非她是活腻了。
“所以,你到底为何要对亲姐姐动手,这是许府教的规矩么?”萧贺夜的眼神,再度落到了许鸣铮身上。
许鸣铮已经两股战战,嘴唇都失去血色。
他有勇无谋,容易被人激怒,且胆气不足。
这个时候对上气势凛然的宁王,他快要吓破胆。
许柔筝突兀地磕头,声音哽咽。
“王爷,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害了铮哥儿,我入族谱,惹得大姐姐不开心,铮哥儿几次想帮我解释,都没成,上次还被大姐姐打伤了。”
“这次也是为了我,竟敢动手......大姐姐,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铮哥儿是我们的弟弟,你别怪他。”
许鸣铮一头冷汗,像是忽然冒出了水面的溺水之人,终于找到了方向。
“对,对!”他急忙附和,“我不过为柔姐姐说了几句话,大姐姐就生气了,她说柔姐姐是来路不明的野种,我生气她骂的如此不堪,才忍不住动手,都怪我太冲动了。”
找到主心骨的许鸣铮,学会了辩解,还顺手给许靖央编撰了莫须有的罪名。
许夫人也跟着指责:“靖央!你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大度一些?现在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笑话,难道你就满意了吗?”
“母亲,您相信他们的这些说辞吗?”许靖央语气静静的。
无论他们多么声情并茂,泪水簌簌地控诉她的恶行,她始终保持着冷静。
许靖央:“你们从未将柔筝要入族谱的事告诉我,我又怎么为此生气呢?”
众人哗然,许夫人脸色微微一变。
她把这茬忘了。
不过,许夫人只是乱了一瞬,就稳了下来。
用乳母的消息把许靖央故意引诱出府的人,是青嬷嬷,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算今天许靖央说破天都没用,她不承认便是。
“靖央,你别撒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看她当真不知道!”许家大老爷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许夫人看见他,脸色陡然变得奇差无比。
许家大老爷把来许府时碰到许靖央的事,当众说了一遍。
他反问许夫人:“若靖央知道,她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去找乳母?二弟妹,这件事你们办的太不厚道!”
许大老爷性情耿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许靖央父亲许撼山,倒是神色铁青。
他盯着许夫人,不发一言,责怪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全部。
事已至此,许撼山只能站出来,向宁王拱手。
“王爷,都怪臣教导无方,内宅出了这样的乱子,实在是臣的罪过。”
“可祖宗大事不能糊弄,起坛仪式马上结束了,待今日过后,臣一定好好教导自己的家人。”
说着,他又向周围的人拱了拱手:“叫诸位亲朋看笑话了,还请海涵。”
言下之意,还是要将许柔筝先纳入族谱。
毕竟就算场面再混乱,宁王再不满,可许柔筝没做错什么,他们挑不出她的问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短促的哨音突兀地响起。
别人没听见,可是许靖央却听见了。
只过了几个眨眼的瞬息,便有一道黑影从天空中直扑而下,朝许柔筝飞去。
“啊——!”许柔筝一声惨叫,躲避时踩着裙摆,摔倒在地。
“是柔筝小姐养的红尾鹰!”不知哪个仆从喊了声。
那红尾鹰盯准了许柔筝的鸽子红耳坠,尖锐的利爪又抓又挠。
许柔筝双手紧紧地护着脸,哭声凄厉。
许夫人急得不行,指挥家仆:“还不快抓住那鸟!”
夏早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勇敢地拿着扫帚驱赶红尾鹰。
那鹰被逼得到处乱飞,直至砰的一下,撞倒了马上要燃尽的香坛。
年事已高的许家族老倒吸凉气。
他直呼:“不吉利啊!真是不吉利!香火未燃尽,祖宗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