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舟从学校里逃课出来，买了几个面包在广场上喂鸽子。
手里的面包被喂完了，她转身想要再拿一个的时候，看见身后不远处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对地上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出手。
少年蜷缩在地上，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他的眼神愤怒、绝望，甚至带着刻薄的恶毒。
但是，他一声都没有吭。
这样的眼神，令姜蕴舟心惊。
姜蕴舟喊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小姑娘别多管闲事，他就是个小偷，偷我们的钱，活该被打！”
然而姜蕴舟却见地上的少年眼中充满了倔强。
姜蕴舟心里一动，她往前两步，扬声说：“就算是偷了东西，报警就行，总不能把人给打死了吧？再说了，让他把钱还给你们就行了。”
动手的几个人停顿了片刻。
为首的那个看向姜蕴舟：“他偷钱活该被打！当初偷得时候，就应该想到被发现的结果。”
“他犯了法，你们报警就行了，国有国法，你怎么能自己动手？”姜蕴舟据理力争。
“你说的那么好听，欠的不是你的钱，你当然动动嘴就行了。”
又有人附和：“就是，你要替他出头，就把他偷我们的钱还回来，我们自然就不会动手了。”
姜蕴舟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恐怕是走投无路，才不得已偷盗。
她想了想，高声问：“多少钱，我给！”
“五百！”那人打量姜蕴舟一眼，“你给的出来？”
姜蕴舟掏出五百来，递给那人。
“给，拿了钱就走。”
那人数了一下钱，确定足数，这才带人走了。
“蠢。”少年忽然出声。
姜蕴舟这才看向他。
“我只偷了他们二百，他们却要你五百。”少年躺在地上，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姜蕴舟，嘴角勾出一个凉薄的笑意，“蠢死了。”
“好心帮你，还骂我。”姜蕴舟倒不和他一般见识，“怎么样，能起来吗？”
少年挣扎了一下，没能起来，姜蕴舟才走过去。
不过，姜蕴舟太纤瘦了，第一次竟然没能把他扶起来，不小心又将他摔在地上。
少年疼得蜷缩起身体，呕出一口血来。
“你......你怎么样！”姜蕴舟被吓到了，关切地问，“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别多管闲事。”少年躺在地上，呼吸时，胸口孱弱的起伏着，语带讥讽，“我可没钱去医院。”
姜蕴舟当时年纪小，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有些许被吓到，很快，又反应过来：“他们不是说你偷了钱吗？既然偷到手了，怎么会没钱去医院？”
少年嗤笑两声，挣扎着爬了起来，身形不稳地晃动了两下：“钱，当然要留着，去医院要花钱，不舍得。怎么，你要给我出钱？”
他的眼底存着几分讽刺。
旁人有人围观了全过程，怒道：“小姑娘帮你给了钱，替你解决了麻烦，你竟然这样贪得无厌，还要让她掏钱！”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姜蕴舟却并未与他计较。
只因她看到了这少年眼底的不甘，她往前走了两步，少年却并没有追上来。
姜蕴舟转身：“走不了了？”
“别佯装热心肠了。”少年语气平常，好似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又打算把我骗到哪儿，打一顿？或者，打算把我卖给谁？”
姜蕴舟沉默片刻，忽然说：“你等等。”
然后她小跑去了附近的药店，将买来的药递给少年。
少年一怔。
“你不敢跟我去医院，那就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吧。”姜蕴舟说。
少年攥着药，抬眸问：“你是不是蠢，竟然会帮一个小偷。”
“你想要活下去，所以迫不得已做了小偷，人人都有迫不得已的事情。”姜蕴舟能够体谅他。
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想要活下去，总得穷尽所有的办法。
少年神色稍微温和，眼底却依旧冷淡：“说得好听。”
“你有家人吗？”姜蕴舟忽然问。
“问这些做什么？”少年微微皱眉。
“看来是没有了。”姜蕴舟又拿了一点钱出来，“算是借给你的，应该够你度过一段时间了，就别再去偷了，想想别的办法活下去。”
“借？”
姜蕴舟点了点头：“嗯，借给朋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小姑娘，你和一个偷钱的人做朋友，以后啊，等他偷到你头上，你就知道看走了眼，看错了人。”
少年攥紧了手中的钱。
“我要走了。”姜蕴舟看了一眼时间，“希望有机会再见面。”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
一定会，再见的。
......
这是年少时的姜蕴舟和年少时的沈霆骁第一次见面。
后面沈霆骁跟着姜蕴舟回了姜家，做她的小伙伴，大概一年左右，某天沈霆骁忽然给她留了个电话号码，告诉她找到家人了，以后会来找她。
然而十年过去，沈霆骁都没有来过。
但姜蕴舟，却把那个号码好好的保存了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沈霆骁在那边问。
姜蕴舟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两天之后的飞机，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你了，还有以前的小伙伴。”
“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认出我来。”沈霆骁的声音越发温柔，“期待和你见面。”
姜蕴舟又和他闲话了两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沈霆骁那边挂断了电话，嘴角的笑意却一直都降不下去。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机票登机牌。
航班与姜蕴舟的想通，座位号也距离不太远。
“沈总的翘起来的嘴角都能去钓鱼了。”葛行景忽然说。
沈霆骁压了压嘴角，扫他一眼：“既然你闲得无聊，给你找点事情做。”
“什么？！”葛行景都没轻松两天，“算了吧，沈总给的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
沈霆骁却微微一扬眉。
葛行景只能老实下来：“您说。”
“不过是让你给沈睿璋找点乐子，省的他到时候阻拦了舟舟回家。”沈霆骁抬眸看向葛行景。
葛行景立刻会意。

灼热的呼吸打在耳畔，都要亲上了，姜蕴舟皱眉，侧头避开。
“我不会再帮周小姐处理工作了。”
闻言，沈睿璋身形一顿。
“理由。”
姜蕴舟冷着脸，依旧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的能力并不是很出众，周小姐的粉丝对我很不满，如果我继续留在周小姐的团队里，会给她造成负面影响。”
说罢，她将一份数据发送给沈睿璋，“这是我对周小姐粉丝展开的调查报告，目前来看他们对我的确有很多不满。”
就在这时，一个新闻推送跳了出来。
周清翡粉丝人肉其团队，小姐姐被撞，差点车毁人亡
那车......
他记得姜蕴舟也有一辆这样的宝马。
他夺走姜蕴舟手机打开新闻，随即愣住了。
姜蕴舟迅速夺回手机，“我会把数据发到你邮箱，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姜蕴舟转身。
“等一下。”沈睿璋将人叫住。
他微微抿着嘴唇，黑眸凝视着姜蕴舟，透着她看不懂的深意。
见此，她自嘲笑了起来。
他总不会愧疚吧？
看清她眼底的嘲讽，沈睿璋有些慌，表情随即变得严肃：“谁撞的？”
闻言，她只觉得可笑。
她平静望着沈睿璋：“刚不是看了新闻吗？我还以为小叔仔细看了，那是谁的粉丝，不是写得很清楚？”
对上她双目，沈睿璋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谁？”
“周小姐的经纪人。”姜蕴舟淡淡吐出一个名字。
沈睿璋立即反驳：“清翡很善良，她不会让粉丝这么做。”
见他如此相信周清翡，她只觉得好笑。
“这就得问周小姐或者她的经纪人了。”
沈睿璋轻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她这话的可信度。
见此，姜蕴舟自嘲笑了笑。
她本来就没打算听到什么想听的话。
咯吱——
气氛正有些尴尬，门突然被推开。
周清翡走了进来，看见姜蕴舟也在，眼神里明显闪过一抹诧异。
“舟舟也在啊，我听说你今天被我的粉丝伤害了，很抱歉，不过舟舟你可不可以原谅她们？就两个小姑娘，如果真留下案底她们一辈子就悔了。”
对于她这番话，姜蕴舟没有一丝意外，甚至还笑了。
她扫了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睿璋，紧接着又看向周清翡，“周小姐知道吗？要是交警同志再晚来一分钟，十个月后，我也会只是一个孩子。”
周清翡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随即周清翡又看向沈睿璋，眼中迅速拢起慌张。
她僵硬笑着，“舟舟，可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就原谅他们好不好？”
“我要是不呢？”姜蕴舟又是一声冷笑。
周清翡眼泪立即掉了下来。
“够了！”沈睿璋黑着脸突然呵斥了声，愧疚地扫了眼姜蕴舟。
见此，周清翡眼前一亮，随即又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阿睿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再次变得硬气起来：“舟舟，其实你不是生粉丝的气，你是生我的气对吧？要不然我马上发博给你道歉好不好？”
“好啊。”姜蕴舟立即应下。
周清翡下意识去看沈睿璋。
见人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周清翡眸中迅速掠过慌张的神色，紧接着又露出凄苦的笑容。
“她们也是无心的。”周清翡小声说。
姜蕴舟轻蔑发出一声冷笑，紧接着又将手机打开，找到一张截图递给她看。
“周小姐对这个有印象吗？”
周清翡脸上的慌张更加明显，她下意识摇头：“这不是我发的。”
闻言，她玩味笑了起来。
“不是吗？人家说翡翡是不是受委屈了，你回了句受点委屈没什么，这应该也算是暗示了吧？教唆人犯罪，周小姐，这得判多久？”
“我......她们......”
一时间，周清翡也百口莫辩。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周清翡无奈看向沈睿璋，“阿睿，这真的不是我做的。”
沈睿璋抬起头，黑眸里泛起了让周清翡心慌的深意。
“阿睿，你相信我的对不对？这不是我发的。”
周清翡心头一紧，“阿睿......”
沈睿璋迅速收回目光，“你先回去吧，这两天先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周清翡很不甘，偏头看向姜蕴舟。
姜蕴舟眉眼含笑，安静看着周清翡表演。
周清翡不想被她看出有丝毫的狼狈，立即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可走到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沈睿璋，见人完全没有一点在意她的意思，周清翡黯然垂眸。
她收回视线，只留下一道孤寂的背影。
办公室内，沈睿璋沉下脸，面无表情看着姜蕴舟：“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她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为周清翡鸣不平？
姜蕴舟微笑着摇头：“我差点死了。”
说完，她也跟着告辞：“我得去处理工作了，先告辞。”
她没再看沈睿璋，也没等他说话，当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沈睿璋薄唇紧抿着，眸中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姜蕴舟回别墅后，又将自己之前工作留下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原本温馨舒适的书房立即变得古板冷冰冰的。
眼看距离倒计时还有十天时间，姜蕴舟再次为桑白联系了一个工作。
正巧，工作的地方就是她竹马宋书恒的酒店。
得知她来了，宋书恒立即将人拐到一旁吃饭。
两人刚进餐厅，电梯门也开了，沈睿璋被一群老板簇拥着走出电梯，正准备往包间走。
突然，沈睿璋停了下来，一双充斥着寒意的黑眸直直盯着姜蕴舟两人离开的方向。
“沈总？”旁边的刘总轻轻唤了他一声。
沈睿璋这才回神，眼神裹挟着凌厉的冷意扫了眼刘总，“今天我还有些事，先失陪了。”
说完，他走向姜蕴舟刚才进去的包间。
包间里，宋书恒正不停给姜蕴舟夹菜，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心疼。
“也不知道那个沈睿璋有什么好的，瞧瞧你都瘦了，也不知道要喂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
宋书恒忍不住去掐了下她脸颊。
嘭——
门突然被踹开，沈睿璋黑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

一旁的周清翡眼神闪了闪，小心道：“都是我不好，我就是觉得舟舟的身材太好了，才自作主张准备了这套礼服，阿睿，你要生气的话就对我生气吧。”
沈睿璋看她的目光掠过一丝冷意。
“你是出于善意。”
话落，有人躬身和他热络。
他便将周清翡介绍给众人。
姜蕴舟被遗忘在原地。
她能感受到很多不友善的目光。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这时，赵珂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
“喝一杯？”
姜蕴舟退后几步，沉下脸：“赵珂，别忘了我小叔的警告。”
“呵！”
赵珂不怒反笑。
他指了指正给周清翡介绍人脉的沈睿璋。
“看见了吧，人家正主回来了，还以为你是沈总的心尖宠？”
看见这一幕，她下意识避开。
见此，赵珂又是一声轻嗤。
“怎么样，现在后悔当年拒绝小爷了吧，现在陪我喝一杯，说不定小爷还愿意收留你做小爷的情人。”
“做梦！”
“给脸不要！”赵珂将红酒泼过去，“你不过一个替身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是吧？清纯玉女，谁相信啊？”
“跟了江总那么久，他早就玩腻了你吧？”
红酒落在她衣服上，湿了一大片，里面勾人的美好若隐若现。
姜蕴舟下意识看向沈睿璋。
听见动静，沈睿璋看过来。
见姜蕴舟在被为难，他下意识走过去。
他脱下外套搭在姜蕴舟肩上，眼神凌厉看向赵珂。
赵珂不敢置信的打了个哆嗦，受不了他强大的气场压制，苍白的辩解道：“是她勾引我的。”
姜蕴舟红着眼眶。
沈睿璋眸色更沉。
赵珂再难忍受这种可怕的威压，惶恐望向周清翡。
周清翡这才开口：“阿睿，你还是让舟舟自己来处理吧，下次如果你不在舟舟身边，她遇到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你不是孩子了，难道你要一辈子养着她？”
“就算你愿意，她也不愿意，她总要嫁人的......”
沈睿璋脸色微怔。
“阿睿，我看见计导了，听说他下部电影要选女主角了，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周清翡挽着他胳膊，低声央求。
沈睿璋沉默片刻，才带着周清翡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姜蕴舟眼神变暗。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葡萄过敏？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她成人礼的时候也有人劝她喝酒。
那时，沈睿璋气疯了。
他的情绪第一次失了控，让对方罚酒，喝了三瓶才放过对方。
后来听说那人洗胃，险些死在医院里。
从此，再没有人敢逼姜蕴舟喝酒。
时过境迁。
姜蕴舟搓了搓胳膊，冷得抱紧自己。
赵珂趁她面色恍惚，直接将酒灌进她嘴里。
“咳咳——”
姜蕴舟脸色绯红。
不过一分钟，便感觉到呼吸变得急促。
“舟舟！”
沈睿璋再也顾不得应酬，推开周清翡跑过来。
眼看他要弯腰去抱姜蕴舟，周清翡慌了。
她捂着胃。
“阿睿，好疼，可能是胃病又犯了。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在国外过得并不好，水土不服，饮食不调，怕你担心......”
沈睿璋见周清翡脸色惨白，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慌张抱起周清翡，大步走去。
而后，他厉声叫人将游轮靠岸。
等他大步离开。
游轮上顿时爆发了激烈的嘲讽声。
“都说沈总对这个小侄女宠得不得了，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可不是，这一切说不定就是这个女人自导自演的，看她看沈总那眼神，跟怨妇似的，估计又是一个单相思沈总的。”
这一刻，姜蕴舟彻彻底底沦为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她不再辩解，拨通了120。
......
医院。
寂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男人长腿窄腰，高大俊美。
冷厉的眸看向门口的秘书。
“人怎么样了？留你在京市，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不如去非洲挖矿，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葛行景迅速低下头。
“对不起，江总......”
“不过，好在姜小姐没事，只需要睡一觉就行了。不过姜小姐压力挺大，加上今晚被刺激到了，很有可能会做噩梦。”
沈霆骁嗯了一声，走进病床。
他坐到床边，小心翼翼执起姜蕴舟的手，就像是对待一件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宝。
见此，葛行景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沈总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突然，沈霆骁转过来。
葛行景迅速低下头，悄无声息离开。
等人走远，沈霆骁去洗手间接水来帮她擦身体。
动作小心而又仔细。
把人收拾干净，沈霆骁刮了下她鼻尖，眼神里满满的宠溺。
“小骗子。”
等她醒了，他一定不会再次将人让给小叔。
他等了姜蕴舟十年，凭什么还要让？
既然小叔不在意。
那有的是人替他珍惜。

姜蕴舟猛地睁大眼睛。
“小叔？”她不确定问。
沈睿璋轻轻应了声，外面路灯照射/进来，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姜蕴舟下意识攥紧手下的床单，垂眸不解问：“这么晚了小叔不睡觉，来我房间干什么？”
“你缺钱了？”沈睿璋问。
“嗯？”
她抬起头，星眸里充满了迷茫。
不过很快姜蕴舟又反应过来，笑着问：“小叔是看见我挂在咸鱼上的东西了？”
沈睿璋只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她依旧笑着，语气变得轻飘飘的。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些东西不喜欢了，小叔是生气了吗？”
听着她的反问，沈睿璋偏头看向窗外，黑眸里似乎隐隐夹杂着一些慌张。
见此，姜蕴舟越发疑惑。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睿璋再次开口：“我让你去负责清翡的事，你有意见？”
这是要和自己提白天的事？
姜蕴舟话里不自觉染上怒意：“桑白我带了这么多年，小叔打压我没关系，可你不应该毁了一个女孩的前途，她真的很喜欢演戏。”
沈睿璋眉间的冷意稍缓，语气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所以你卖了那些珠宝想报复我？还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
她挑眉，气笑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屋外突然狂风骤起，还伴随着闪电。
这是要下雨了吗？
姜蕴舟往外面看了眼，不安地收回目光，低头颤声下了逐客令。
“小叔，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应该回去了。”
沈睿璋蹙起眉，眸光乍寒，沉声道：“你是在赶我走？”
他弯下腰，眼神犀利望着姜蕴舟：“你果然生气了对不对？你就是想卖掉我送你的东西来报复我，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姜蕴舟立即摇头，语气越来越慌张：“不是这样的，小叔你快点离开吧，一会儿周小姐要吃醋了。”
“这和清翡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是要把别人牵扯进来，你安分一点不行吗？”
沈睿璋眸中的寒意越来越浓，手上力道跟着加重。
可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恐惧里的姜蕴舟，完全没注意到沈睿璋还在生气，她现在只想快点摆脱沈睿璋。
轰隆——
“啊！”
姜蕴舟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下意识躲进了被窝。
“你......”
感觉到姜蕴舟身体在颤抖，沈睿璋有片刻心悸，又担忧问：“怎么了？害怕打雷？”
“舟舟？”
见她不理会自己，沈睿璋眼里多了抹担忧。
他轻轻抚摸着她后背，“别怕，小叔在呢。”
姜蕴舟躲开了。
嗡嗡——
沈睿璋的手机响了。
周清翡慌张的哭声传来：“阿睿，我好害怕，你过来陪陪我好不好？”
“别怕，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后，沈睿璋看了眼姜蕴舟。
转身就走。
姜蕴舟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裹紧被子。
打雷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蕴舟终于睡着了。
迷糊间，似乎有人给她打过电话。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桑白的助理给自己打了无数个电话。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她颤抖着手拨通助理的电话。
“姜姐不好了，下面有好多记者堵在桑白门口，有人爆料桑白抢了周清翡的角色，而且......”
说到后面，她突然没声了。
姜蕴舟不耐烦催促：“你快说，到底怎么了！”
助理声音变得很小：“现在桑白和周清翡的粉丝同时要求你辞掉桑白经纪人的工作，上面已经同意了。”
刹那间，姜蕴舟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
良久，她才嘶哑着声音开口：“是沈总的意思？”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又“嗯”了一声。
姜蕴舟的手无力垂落着，苦涩地笑了起来。
为了周清翡，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姜姐？”对面再次传来小助理关切的声音。
不想让其他人担心，姜蕴舟迅速调整好语气：“没事，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准备去找沈总问问，你让桑白安心，我这就去找沈总。”
“可是......”
还没等助理说完，电话已经挂断。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开车往公司出发。
刚从别墅离开没一会儿，她便注意到有车在跟着自己，而且后面的车速度还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和自己的车并驾而行。
这车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还没两声，沈睿璋直接挂断。
别讨人烦
姜蕴舟咬了咬牙。
“姜姐？”助理轻轻唤了她一声。
姜蕴舟立即收起多余的情绪，下车和助理一起上楼。
门刚打开，一股刺鼻的酒气传来。
屋里，桑白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一件睡袍坐在沙发上喝酒，脚边已经多了好几个已经空掉的酒瓶。
看着这一幕，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是沈睿璋的助理，可因为他的恶意打压，她手里只有桑白一个经纪人。
也因为他的打压，她给不了桑白很好的资源，每次桑白有一点水花以为她会火时，都会有一双无形的手掐灭，以至于三年了桑白还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透明。
她关上门，走到桑白面前，一脸愧疚望着她。
“抱歉，我会重新再给你找剧本。”
桑白抬起头，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委屈。
随后又苦涩笑着摇头，“舟舟，我是心疼你，我知道这是沈总在打压你，你......”
她刚才看过，周清翡的热搜已经没了，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姜蕴舟做的。
桑白抱住姜蕴舟，“是我拖累了你，我可真没用，不能让你成为金牌经纪人被沈总重视，对不起。”
听着她的道歉，姜蕴舟心头有百般滋味。
“我给你再找新的剧本，会好起来的。”姜蕴舟拍着她后背安慰她。
桑白还是有些担心，“可是沈总那边......”
她表情僵硬了下，又不在意地摇头，“他不重要了。”
在她离开前，她会让桑白火起来的。
她将桑白松开，让助理带她进去里面洗漱。
洗漱好出来，姜蕴舟已经有了好消息：“我已经联系了一家，晚点我带你过去试戏，现在把这段戏看一下。”
闻言，桑白面露欣喜：“舟舟，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碰巧，你先看看喜不喜欢吧。”
桑白迫不及待点头，“我很喜欢，只要能让我演戏，不管演什么我都能接受。”
姜蕴舟有些愧疚。
如果她换一个经纪人，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自己连累遭受打压。
可桑白却很高兴，捧着一段台词反复琢磨。
华灯初上，姜蕴舟穿着一袭白色丝绸吊带长裙出现在酒店门口，身后还跟着很忐忑的桑白。
刚走到提前预定的包间门口，还没走进去，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几位老总模样的人准备离开。
看见姜蕴舟，几人表情有些尴尬。
“咳咳——姜小姐，你来了。”
听着王总和自己打招呼，姜蕴舟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强撑着笑往里面看了眼，“王总，我来迟了是我不对，我自罚三杯，咱们先进去好不好？”
王总又是几声咳嗽，表情越来越尴尬。
见此，姜蕴舟笑容变淡。
“王总，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您要是有什么难处，直接说吧。”
王总叹了口气，又说：“姜小姐，我们看过你发过来的片段，桑小姐的确是个很有天赋的演员，不过咱们这一行光有演技还不够，这背景也很重要，她这个角色......”
姜蕴舟挑眉，扬起的嘴角瞬间弯下去，眉间也跟着染上了寒意。
“定了别人？”
王总硬着头皮点头，“沈总刚才亲自打的电话，说要把角色留给周小姐，你之前不是沈总的助理？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误会，要不然您去和沈总聊聊？”
又是沈睿璋！
姜蕴舟垂下眼眸，很快调整好状态，露出一抹笑，“可据我所知，周小姐刚拿了一个女二，最近恐怕没时间拍摄吧？”
王总表情越来越尴尬。
在他身旁，秘书傲慢到：“姜小姐，人家沈总可以给我们带来三千万的投资，还有专人跟着审阅。我们虽然是后面拍，可开播时间比别人早啊。”
她面露鄙夷，将姜蕴舟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倒是姜小姐你，如果我们让你的艺人参演，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
王总瞪了眼秘书，“瞎说什么？”
紧接着又笑呵呵道：“年轻人不懂事，你担待担待，咱们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先告辞了。”
姜蕴舟轻轻点头，勉强挤出一抹笑。
望着他们背影，助理小声抱怨：“沈总也太过分了，这不是针对咱们桑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