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冬月十七。
死寂的冷宫迎来了不速之客。
“苏玖璃，你这辈子活的真苦啊！我稍加勾引，皇上他就把持不住。你是爹娘亲生又如何？只要我哭一哭，你还不是要给我这养女让路。
我二嫁之身，能这么快入宫也多亏了全家鼎力相助，大哥他安排人毒杀了我夫君。
你还不知道吧，废后的折子是爹和父兄呈上去的。他们奏你不贤，不配为后。皇上准了。”苏芊芊眉眼尽是得意之色。
字字句句都化为利刃，一刀一刀扎在苏玖璃的心上，将她的心撕扯成碎片。
她扪心自问，她待父兄不薄。
一路扶他们青云志，才有了他们在朝中权倾朝野的地位。
到头来竟成了他们刺向她的一把刀。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
他们为何要作践她的真心？
她也是会疼的啊！
半个月前，她挺着孕肚出现在朝堂上双手呈上凤冠，押上她作为皇后的赌注。
不惜断发明志，也要逼皇上收回叫已经嫁了人的苏芊芊入宫为妃的圣旨。
结果她输了，皇上不顾她即将临盆，盛怒过后将她打入冷宫。
情绪激动之下，她当晚就发动了。
可悲的是皇上当晚宿在新进宫的苏芊芊寝宫中。
任由她的婢女春华在外跪断了腿，也不曾出现过。
没有皇上旨意，无人敢给她这个冷宫弃后接生。
她只有自己生，九死一生才将小皇子生下，亲手剪下脐带。
可她只要一想到生产当晚，皇上在和苏芊芊翻云覆雨，不管他们母子死活，心就割裂开的疼。
最叫她绝望的是，只因苏芊芊一句喜欢孩子的话。
皇上就以她举止疯癫，不能扶育皇子为由，派人带走了她刚生下的孩儿。
任她哭喊不平，想要回孩子也无人理会。
自从儿子被抱走，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知苏芊芊蛇蝎心肠，哪里会真的善待她的儿子？
为了儿子，她甘愿卑微如尘埃。
苏玖璃当下跪在苏芊芊脚下苦苦哀求。“爹娘父兄宠爱都给你，皇上也给你，就连这皇后之位我也能让你。我将一切都给你，只求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苏芊芊嚣张的笑着，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苏玖璃心口窝处，将人踹倒后狠狠踩上去。
享受着将昔日尊贵的皇后踩在脚下的快意。碾碎她的骄傲与自尊。
“苏玖璃我就是喜欢看你在我面前像狗一样求我。父亲叫我来告诉你，你这个废后是家族的耻辱，苏家没有你这个女儿，他已经将你从族谱上除名了。
皇上也欲叫你病逝，你没几日好活了。
我最后发发善心，再告诉你件事。你生的贱种活活饿死了。他可真皮实啊，饿了三天才死呢，小小一只，只剩皮包骨了。
你儿子到死也没有名字，皇上对他也并不在意，连皇家玉碟都没有上。
苏玖璃我有孕了，已经两月了，我的儿子会子凭母贵，而你生的儿子就是子凭母贱。”苏芊芊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再过几个月她和皇上的孩儿就出生了，她会好好疼爱教导他的。
皇上说将来她的儿子会是太子。
苏玖璃死死盯着苏芊芊，似淬了毒的利箭，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恨意，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海面，阴沉得可怕。“苏芊芊我也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关于萧景行的。”


苏玖璃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黯淡的眼神幽深得像口古井，藏着数不尽的心酸。
她的亲生母亲向来是不在意她的感受，口口声声说要补偿她。
可一旦她真的去索求，就成了母亲嘴里没心没肺的不孝女。
多么的虚伪可笑？
她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苏夫人的心是歪的，她也懒得辩解了。“不管母亲怎么想我？我都要将春华和夏至接回府。”
苏玖璃留下这话，披上从苏芊芊那得来的狐裘，拿走她一盒首饰，收获颇丰的离开。
苏芊芊的首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苏玖璃抱走一大盒，也是颇为心痛的。
偏偏又拿苏玖璃没法，不过她倒是能在苏夫人面前吹吹耳旁风。“妹妹长于乡野，行事做派难免有几分出格，想来她是不会懂娘管理侯府后宅会有诸多不易，哪能随着妹妹的性子来？等妹妹想通后就会明白娘的难处。”
偌大的侯府，有大房和二房，上面还有老夫人，算上两房姨娘所出，生了不下十个孩子。府里下人更是不计其数。
而苏夫人执掌中馈，就不能叫人挑了错处，有损她当家主母的威严。“芊芊你就该是娘的亲生女儿，只不过是借着旁人的肚子生出来。也只有你这个女儿会体谅娘的不易。娘是不会叫玖璃接那俩个贱婢回府的，府里无规矩不成方圆。”
苏玖璃回到她的院子后，把苏芊芊那里得来的首饰盒藏在床底下。
自然她是不会戴苏芊芊戴过的东西，嫌恶心。
她打算明日出府，把这些首饰换成银钱，如今手头上最缺的就是钱，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苏玖璃刚回府，她还要去看望祖母，她去东宫的第二年，祖父就病逝了，而她那时幽禁东宫出不去。连祖父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也成了她的遗憾。
在这冷心冷情的侯府，就只有祖父祖母真心待过她。
祖父病逝后，祖母的身子骨也不爽利了，整日待在院子里闭门不出。
她刚要出院子，就来了俩个嬷嬷，都是府里的老人，其中的张嬷嬷手里拿着几本书，她淡淡的瞥了最上面的一本是《女诫》。
眼底是微不可查的嘲讽。“母亲打发你们来的？来教我规矩？”
多么的可笑啊！
东宫幽禁的两年，她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母亲竟觉她还需要学规矩？
这府里怕是无人比她更懂宫里的规矩了吧。
“二小姐心里有数就好，老奴也就不用同你多费口舌了，二小姐就先将《女诫》中的《妇行》，《曲从》各抄写十遍。”张嬷嬷压根没将苏玖璃放眼里，她是懂见人下菜牒的，府里不受宠的嫡小姐，是没地位的。
苏玖璃看到张嬷嬷这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就想到了前世张嬷嬷是她嫁进东宫时，母亲为她选的陪嫁嬷嬷。
她待张嬷嬷不薄，可在她被废后打入冷宫最艰难时，张嬷嬷背叛她投奔了苏芊芊。
人往高处流，原本也无可厚非。
只是张嬷嬷千不该万不该，为讨好苏芊芊来冷宫作威作福，春华夏至俩个丫鬟因护着她，被张嬷嬷叫人拉下去打了三十大板。
春华也因伤口感染，冷宫无药医治病死了。
苏玖璃压下对张嬷嬷的恨意，她刚回侯府，眼下不是弄死张嬷嬷的时候，不急于这一时。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管教我，要想叫我抄女戒，也是母亲亲自来。我看张嬷嬷还是先学学何为尊卑，再来同我说教。”
张嬷嬷再怎么说也是府里的老人，被苏玖璃这么贬低，她气的够呛。“老奴也是奉夫人之命来管教二小姐，二小姐不敬老奴就是不敬夫人。”
苏玖璃急着去看望祖母，也不想在张嬷嬷身上多浪费时间。“你可闭嘴吧，你不过是侯府的奴才，如何能和我母亲相提并论，你这话本身就是对我母亲不敬。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找母亲告状的无能之辈。张嬷嬷你来的也是时候，趁我回来前把屋子打扫干净。”
张嬷嬷拦住苏玖璃的去路，没想过干活。“夫人就是叫老奴看着你的，没抄完女戒之前你哪也不能去？”


这要是放在前世，苏玖璃兴许还会因苏夫人的话而感动，从而放下芥蒂，继续扮演着表面上的母女情深。
可有了前世的经历，她知道每次叫母亲在她和苏芊芊之间做选择时，她都是那个被抛弃的。
她们母女之间的隔阂，是没法被修补的。
如今她也已经不在渴望从苏母身上得到母爱。
只想着如何利用苏夫人对她的那点愧疚多捞些好处。
好叫她能在侯府的日子好过。
苏玖璃得到了她想要的，就不打算在苏夫人身上多浪费时间。“母亲我累了，回我的院子去了。”
苏云川看着苏玖璃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就气不打一处来。“娘答应给她开小厨房，她连句谢谢都不说。太不像话，摆出那副死人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全家都欠了她。”
“你少说两句，我们全家就是亏欠了她，你也多让让她，毕竟她是你亲妹妹。”苏夫人也不愿看到亲生兄妹生嫌隙劝了儿子两句。
母女俩这话说完，就都去看望苏芊芊去了。
苏玖璃回到她阔别了两年的院子，院里寂静无声。院里的积雪也无人清扫，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上去，落下她的脚印。
单薄的身躯无法抵御刺骨的寒意，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冬日里在寒风中孤立无援的枯木。
一颗心却比这寒冬还要冷。
她推开房门，屋里的家具更是落满了灰尘，看上去许久都没人打理过，她的心沉了又沉。
前世她明明记得，回到小院时，她的俩个丫鬟都在院里等她。
即便是她两年不在侯府，春华和夏至也没有一日懈怠过，将她的屋子打扫的不染尘埃。
可她这一世回来，她们都不在，这叫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玖璃急于弄清楚这事，她去找了苏夫人，她是侯府的主母，执掌中馈。一定能知道她俩个丫鬟的去向。
她听府里的下人说苏夫人在苏芊芊院里。
正巧，她也该会会前世的这位宿敌。
苏芊芊窝在苏夫人怀里，眼泪汪汪的，就连声音也带着哭腔，十分的惹人怜爱。“娘妹妹都是因我才吃了两年的苦，听小翠说妹妹的腿还瘸了，我们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治好她。娘我好愧疚，当年就该叫我进东宫，叫我来遭那些罪。”
“芊芊你快别这么说，你在侯府娇养着长大，怎么能去吃那些苦？那不是在剜娘的心。就算叫娘再选一次，娘还是会选将你留在身边。”苏夫人忙不跌的拿着锦帕给苏芊芊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心疼的她肝都在颤。
苏玖璃进来时就听到苏夫人这番话，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娘和阿姐母女情深，真叫人动容。”
苏夫人闻言虎躯一震，停下了手中给苏芊芊擦拭眼泪的动作，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进来的苏玖璃。“玖璃，你虽在东宫吃了两年的苦，可这两年你阿姐也不好过，她一直都在为此事愧疚，良心上很不安。前几日还病了，大夫说她是心病。玖璃你来的正好，好好开导开导你阿姐。”
苏玖璃将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心中，钻心的痛意才能维持她的理智，要不她真怕忍不住上前将苏芊芊撕碎。
可她和苏芊芊四目相对时，看清楚对方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恨意，以及苏芊芊下意识捂住胸口的小动作时。
她知道苏芊芊也重生了。
这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一世，鹿死谁手犹未知？
苏玖璃一步步缓慢的朝着苏芊芊走去，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堂而皇之的坐在她床榻边上，不带丝毫情绪的安慰道。“阿姐大可不必对我心怀愧疚，而惶惶不可终日。这事都过去了，我不是也活着回来了。往后你想法子补偿我就是，总能赎你的安心。”
苏芊芊对于苏玖璃突然的靠近，显得极为排斥。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出前世被苏玖璃捅穿心脏的一幕。
脸色惨白，心脏更是不舒服。
只有大口的呼吸才能勉强稳住心神，艰难的开口。“妹妹说的对。”
苏玖璃自然不会真的信这话，她不过是想从苏芊芊手中拿到好处罢了。“阿姐你看我大冷天都没有一件御寒的衣物，你也不忍心我受冻吧，把你的狐裘给我穿吧。我真的太冷了。”


苏芊芊想苏玖璃可真会要啊！这狐裘可是苏云川重金得来，皮毛是难得一见的白狐，十分珍贵。
她今天才刚得来的，一眼就爱上，都还没上身呢。
只是她刚还应下要补偿苏玖璃的话，不好当着苏夫人的面这么快就打脸，一咬牙只能忍痛割爱。“妹妹既然看重，就拿去穿。”
苏玖璃却还不满足，盯上了苏芊芊的那些首饰。“阿姐这么疼我，自然也不会舍不得你的那些金银珠宝吧。阿姐你都不知，你在侯府锦衣玉食的这两年，我却差点死在东宫。去年这个时候我感染了风寒，按理说这不是什么大病，可东宫冬日里是没有炭火的。更别说治风寒的药物了。我能抗过来，只能说我命大了。”
苏夫人原本还想要为苏玖璃的得寸进尺而斥责她，可听了这话，她难免不愧疚。“玖璃，娘会将你这两年吃过的苦都补回来。明日娘就叫绣楼的绣娘上门给你量尺寸，做几身衣裳。另外给你打造几套头面。你就不要管你阿姐要了。”
“娘有心为我做这些，那是娘的事。不能代表阿姐。我就只好给阿姐这个机会，来弥补她对我的亏欠，好能叫她更心安。还是说阿姐说要补偿我的话，都只是空话，没打算付诸行动？”苏玖璃看向苏芊芊质问道。
此刻苏夫人的目光也落在苏芊芊身上，都在等着她回复。
苏芊芊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甘，转而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不知妹妹竟是这么想我的，其实你不开口我也是要给你的。如果我的存在，叫妹妹心里不好受，明日我就离开好了。只是遗憾往后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妹妹要好好孝顺父母。”
苏夫人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不好受，瞪了苏玖璃一眼，对她不满。“玖璃，你太叫母亲失望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难不成非要把芊芊逼走才肯罢休。当年本就不是你阿姐的错，是苏家送你进东宫的，不是你阿姐。你若有怨气就冲我发，不要牵连你阿姐。芊芊她是无辜的。”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苏玖璃也只能自己去争去抢。“阿姐无辜？我分明记得两年前阿姐得知皇后叫她进东宫陪伴太子，她就病倒了。阿姐病的可真是时候啊，她这一病都不需要说什么，你们就商议着要将我送进东宫。如今我也不过是同阿姐讨要几件首饰罢了。母亲就觉得是我逼迫阿姐离开。也是好笑？”
苏夫人刚才也是在气头上，这下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也确实是严重了。“玖璃，娘不是那个意思。娘就是想你们姐妹俩能好好相处，娘也能省点心。”
苏玖璃瞥了眼苏芊芊，抢在她前面开口。“母亲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会和阿姐好好相处的。母亲我还有一事想问你，我回府后怎么没有看到春华和夏至？”
“玖璃，你的那俩个贱婢手脚不干净，就在一个月前偷拿了芊芊的金簪，事后在她们房里搜查出来，我将她们发落到庄子上做苦力。”要不是苏玖璃提起，苏夫人都快忘了这俩人了。
苏玖璃心下一沉，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冷了。“我的丫鬟我最清楚，她们是不会偷拿东西的。这其中定有蹊跷。母亲我没有求过你什么，只求你派人将她们接回来。”
苏芊芊重生于一个月前，她知道春华和夏至忠心护主，就是要略施小计，将她们赶出府去。叫苏玖璃回来后无人可用。
这会儿她见苏夫人有所迟疑，赶紧开口。“我真不知道妹妹为难母亲做什么？原本犯了重错的下人是要被赶出侯府重新发卖的。母亲将她们赶去庄子上，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格外留情。母亲若是这次依了你，派人将俩个丫鬟接回府。岂不是告诉府里的人母亲当时做错了，她这个掌家主母还如何立威？”
“玖璃你要是有你阿姐一半懂事就好了，也不会叫母亲难做了。芊芊说的对，我是不能派人将她们接回府的。府里这么多丫鬟，你重新选两个还不行？”苏夫人还是觉得养在身边的苏芊芊更贴心。
苏玖璃铁了心要接她们回府，更不会妥协苏夫人的提议。“不行，我和她们有感情，除了她们不要别人来伺候。母亲若是不派人去接，待明日我亲自出府去庄子上接。反正我是相信她们是被人冤枉的，实在不行，我就去报官，势必要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苏夫人也没料到苏玖璃态度会这么强硬，就因为俩个微不足道的丫鬟，非要她这个母亲难做。她被气的胸口闷的很。“玖璃你一定要和母亲作对？我怎么生出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儿来？”


苏云川想到马车所处的位置正是城西，住的大多都是朝中权贵，其中不乏有同侯府有过节的。
若是真如苏玖璃所说，把这事闹大，明日他爹上朝就能收到参他一本的折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虐待嫡女，有损侯府名声。
苏玖璃一个人丢脸不要紧，他们侯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么一想，他就默默将抬出的腿给收了回来。
只是脸色更难看了，一想到他被小十岁的妹妹给拿捏了，胸口憋闷的郁气就怎么也顺不过来。
只能冲着苏玖璃无能狂怒。“苏玖璃，你别太得意，回家后有你哭的。”
苏玖璃低垂着头，倒是默不作声了。
这一幕落在苏云川眼里，以为她是怕了。
殊不知，他忽略了苏玖璃嘴角那一抹薄凉的笑意。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会怕？
侯府敢叫她不好过，她就叫整个侯府都不得安生。
反正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马车停在安平侯府大门前。
苏云川丢下车里的苏玖璃快速下了马车，气呼呼的进了侯府。
“川儿你不是去接你妹妹，她人呢？怎么你一个人板着脸就回来了，像谁给你气受似的。”苏夫人也是盼着女儿回来的，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苏云川还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也不好听。“娘我就芊芊一个妹妹，往后苏玖璃的事不归我管，她如今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我管不了。”
苏玖璃拖着她有伤的腿缓步进来。“大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当面说就是，犯不着一回来就告我的状。”
苏夫人这才得以见到她两年不见的女儿，一双眼睛黏在女儿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她的女儿长高了，比她都还要高出一头，只是近乎病态的瘦弱，似乎风一吹就能倒，叫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不是滋味。
她眼眶红红的上前亲昵的挽上苏玖璃的胳膊，往前拽着她走。“玖璃，娘知道你这两年吃了许多苦，娘都会补给你的。娘会叫后厨每日都变着法的给你做好吃的，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你的身子养回来。”
苏玖璃腿上有伤，并不能适应苏夫人正常的走路速度，苏夫人偏要拉扯着她不放。
导致她每走一步都会牵扯着腿上的伤，疼的她受不了，大冷天额头上都在冒冷汗。
她不想忍着疼去迎合苏夫人，早就看透了他们，这一世不会再傻了，她扒拉掉苏夫人挽着她的手。“母亲走的太快，我腿有疾跟不上。另外母亲要是真疼我，就给我单独开个小厨房，如此一来，我想吃什么也能更方便。”
苏夫人闻言愣在当场，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之前她这个女儿是从不会同她索取的。一时间叫她为难。
苏云川更是当场就气炸了。“苏玖璃，你还要不要点脸，芊芊在侯府生活数十年也没有说叫母亲单独开小厨房，就你会难为母亲，不懂事。”
苏夫人默不作声，竟也觉得儿子这话有道理。
苏玖璃没有理会苏云川，眼神落在苏夫人脸上。“母亲也觉得大哥说的对？”
“玖璃你想吃什么和后厨说一声就是，犯不着单独开小厨房，以免落下话柄，说你娇气。”按理说她单独给女儿开个小厨房也没什么，毕竟也是亏欠了她的。只是担心芊芊得知后会心里不平衡。
苏玖璃看向苏夫人的眼神凉薄到，没有丝毫感情。
前世她也渴望过母爱，可结果换来的是一次次被伤害。
人心不是一天凉的。
如今她只有不在意，旁人才伤不到她。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会从母亲嘴里听到你说我娇气这词。我记得两年前分明是母亲在我面前哭诉，苏芊芊她自幼长在侯府，被娇养着长大，身子骨又弱，被你们养的十分娇气。若是她真去了东宫，恐怕熬不过一个月就得病倒。
而我不一样，我长在乡野，身子骨比侯府的丫鬟都还要硬朗，若我能代替苏芊芊进东宫照顾太子，再好不过。
母亲这话都忘了吗？还是说我在东宫吃了两年苦，身子反倒是娇气了？”
苏夫人闻言身体摇晃了下，情绪过于激动，脸上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
她想起来两年前确实是在她说了那番话后，苏玖璃就听从了家里的安排代替芊芊进了东宫。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薄厚却不同。
芊芊虽不是她亲生，可养在她膝下十年，况且又是她娘家亲侄女，也是有血缘的。
在她心里早就情同母女了，感情自然比没在身边长大的苏玖璃要更为深厚。
苏夫人自觉亏欠了苏玖璃太多，终是答应了下来。“娘同意你单独开小厨房，玖璃娘亏欠你的会慢慢补给你，咱们母女来日方长，好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