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川李沁芝的现代都市小说《平步青云后,侯府跪求我回去楚川李沁芝全局》,由网络作家“爱吃鱼的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楚川当然不知道李沁芝如何做想,否则定然报之冷笑。为什么?他没记错的话,刚刚李沁芝的头上,应该戴着一支价值连城的玉簪。那是五年前,楚川从一帮纨绔手中赢来的,那时候楚川不惜赌上一切,就为了博美人一笑。曾经整个洛阳城,谁不知道他对这相府千金爱慕到了何种地步?甘愿作犬马,毫无底线。但换来的,却是对方厌恶至极的态度。起初,楚川觉得她不过是不喜欢这桩政治联姻,他也是这么一直说服自己的。直到苏明翊取代他,成为李沁芝未来夫婿的那天。楚川分明瞧见,那始终冷若冰霜的俏脸,头一次舒展了容颜。那一笑,春水消融。却彻底寒了楚川的心。终于,楚川明白了,她厌恶的从来不是婚约,而是他罢了。算起来还有几个月,就是李沁芝出阁的日子,到时候苏、李两家大婚,只怕要轰动整个...
为什么?
他没记错的话,刚刚李沁芝的头上,应该戴着一支价值连城的玉簪。
那是五年前,楚川从一帮纨绔手中赢来的,那时候楚川不惜赌上一切,就为了博美人一笑。
曾经整个洛阳城,谁不知道他对这相府千金爱慕到了何种地步?
甘愿作犬马,毫无底线。
但换来的,却是对方厌恶至极的态度。
起初,楚川觉得她不过是不喜欢这桩政治联姻,他也是这么一直说服自己的。
直到苏明翊取代他,成为李沁芝未来夫婿的那天。
楚川分明瞧见,那始终冷若冰霜的俏脸,头一次舒展了容颜。
那一笑,春水消融。
却彻底寒了楚川的心。
终于,楚川明白了,她厌恶的从来不是婚约,而是他罢了。
算起来还有几个月,就是李沁芝出阁的日子,到时候苏、李两家大婚,只怕要轰动整个洛阳城,到时候少不了一番热闹。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楚川轻笑,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
“川儿......”
跟在他身后的钱氏,忽然喊住了他。
楚川回头的瞬间,一个精美的钱袋,就被塞到了手中。
看着楚川疑惑的目光,不等开口询问,钱氏就一脸局促解释道:“这是......刚刚那个姑娘塞给我的,说是让我转交给你。”
这款式秀气的钱袋,上面还带着阵阵芳香。
里面装着的,赫然是足足一百两的银票,不用问楚川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楚川不想在和那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见楚川脸色难看,钱氏立马开口:“我、我不知道,川儿你要是不想要,娘这就回去还给那姑娘。”
楚川轻叹一声。
事已至此,到手的钱,不要白不要!
大不了以后还了便是。
“没事,娘!走吧!”
“哦。”
钱氏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
作为过来人,她自然看出来,那位姑娘和自家儿子关系匪浅,但她又哪里敢询问,生怕一语不慎惹得儿子不高兴。
但思来想去后。
她还是小声犹豫道:“儿啊!这些钱是你的,娘本不该多嘴......但爹娘没本事,只怕今后要苦着你了。所以这些银子,你千万要自己收好,可别让家里知道了。”
楚川闻言,立刻疑惑看向钱氏。
仅仅片刻后,他就从钱氏那窘迫的神色中,猜到了几分原因。
只怕自己这个原生家庭,不光是穷那么简单啊!
“嗯,我心里有数。”
应了一声,两人这才继续上路。
......
时近傍晚,这才赶到了楚家坳。
自打入了村子,一路上就有不少农闲的村妇,围在路边指指点点。
“诶?这不是钱氏吗?怎么带了个少年郎回来?”
“这莫不是她那个亲生儿子?别说,长得确实和楚老二有几分相似!”
“这小子不是在侯府当少爷吗?这是被赶出来了?啧啧啧!”
“可不是嘛!人家大户人家最重血脉,这假的终究是假的,山鸡变不了野凤凰的!”
听着传到耳边的闲言碎语。
楚川倒是没什么,但钱氏生怕触到了儿子的伤心事,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着村妇们的脚边丢了过去,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后,引来了一片咒骂。
楚川见状,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
可很快,他就顾不得这些了。
因为到家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六七间土坯瓦房围成的篱笆院子,一侧是是养着鸡鸭的禽舍,另一侧打着一口老井,虽说远远瞧着有几分破旧,但却透着一股乡野独有的温馨祥和。
但这股祥和,很快被屋子里传来的争吵所打破。
“凭什么?那是我的嫁妆,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你们就拿去典卖了?爹娘!都是亲生儿子,你凭啥这么偏心老三,这日子到底还能不能过了!”
咣当——
刚到家门口的两人,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打砸的声音。
钱氏脸色一变,顿时意识到出事了,直接跑了进去。
楚川一脸懵逼,犹豫半晌后,也跟了进去。
走进屋后,就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汉坐在床上,那一看就常年劳作而风吹日晒的黝黑面膛上,此刻满是怒意,指着不远处的妇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旁边的老妪,则一边帮忙匀着气,一边对着妇人怒斥道:“老大媳妇,你这是撒什么泼?老三马上就要考秀才了,等他当上生员了,你们老大家不也跟着沾光,都是一家人,你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吗?”
这妇人正是老大媳妇,名作孙氏。
只不过没等她开口,旁边老三家的周氏就一脸得意地笑道:“我说大嫂,你也一把年纪了,怎得这般不明事理?爹娘偏心,谁让我家男人是童生郎呢?你不服气,也让你家男人考一个回来啊?”
这周氏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孙氏脸色瞬间就变了。
火气再也压不住,直接破口大骂:“若不是我家老大这些年当牛做马,你家老三哪来的钱念书?怎么,这还没考上秀才呢,你就摆起官太太的谱了?周氏,到底谁给你的脸,在这里装模作样!”
“你......”
“你什么?这些年,为了供老三读书,家里出了多少银子了?年年都说今年一定能中,但结果呢?都快四十了,还做梦呢?我不管,这个无底洞我是顾不了了,他要是还想考,那我和老大就分家!”
听到分家,众人脸色瞬间变了。
“老三媳妇,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就是!分家这种事情,怎么能轻易提及,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没死呢!”
“老三,你倒是说句话劝劝啊!”
话音落下。
在场所有人都落在一个中年儒生身上,楚启文环视四周,知道这个时候,还得是自己亲自缓和下气氛,于是清了清嗓子,捏着一副书生架子开口了。
“都消消火!正所谓夫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者,必有尊也......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就是。”
果不其然。
楚启文一开口,周围就瞬间安静下来了。
不是觉得有道理,而是根本听不懂。
周氏见状,脸色再度恢复了得意:“姐姐,看见没!你说我家老三读书没用,这不就是用处吗?不说别的,就刚刚这番话,你听得懂吗?”
孙氏脸色难看,憋着一口气。
她虽然想反驳,但确实听不懂,鬼知道这叽里咕噜的都说些什么。
楚老汉似乎瞧见了转机,立马开口道:“对对!老三,把你刚刚那番道理,再同老三媳妇说说,你是读书人,你来讲道理。”
可楚启文一听,脸色顿时僵住了。
他刚刚之所以引用“曲记”,就是为了彰显一下自己身为读书人的与众不同,这才刻意卖弄一番,但楚老汉这一句话,却给他架到了火上。
若是让他背诵,那他倒是可以背的滚瓜烂熟。
但是让他解释,这不是为难他嘛!
“这句话的意思是......”
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楚启文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
“这句话出自《礼记、曲礼》,意思是礼仪的本质是谦卑自己而尊重他人,即便是贩夫走卒,也有值得尊敬的地方,意在告诉众生,奉人克己,行事谦卑。”
楚川无奈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这郑源琰平日里虽说骄纵了些,可课业一向是甲等,这楚川怕是踢到铁板了!”
“可不是,听说他先前还只是个白丁,全靠走了狗屎运才入了谢院长的眼,这下有好戏看了!”
周围的学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等着看楚川的笑话。
楚川却像是没听见这些闲言碎语,转身就要走。他可没心思跟这帮公子哥儿浪费时间。
“怎么,怕了?”
郑源琰见楚川要走,更是得意,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在楚川眼前晃了晃,“一百两!谁赢了,这就是谁的!”
一百两!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嚼用了。
楚川脚步一顿,眼皮微抬,扫了一眼那张银票。
银票是真的。
“比就比,谁怕谁?”
楚川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好!有种!”郑源琰见楚川应战,更是兴奋,“咱们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比个高下!”
这下,周围看热闹的学子们更多了,乌泱泱围了一圈又一圈,把两人围在中间。
“喂,你们听说了吗?就那个楚川,他姐姐可是个贼!偷了刘家的东西,被打了个半死!”
“真的假的?那他岂不是贼子一窝?”
“还能有假?这事儿都传遍了!”
......
嘈杂的议论声中,一句刺耳的话钻进了楚川的耳朵。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说话的那人,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再说一遍!”楚川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是贼?你给我说清楚!”
楚川最恨别人污蔑楚巧玲。
若是贼子名声传出去,日后怎么让楚巧玲做人?
那人被楚川的气势吓得脸色煞白,双腿直打颤。
“我......我......我听别人说的......”那人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谁?谁说的?”楚川怒吼,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不说,老子今天就撕了你!”
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谁敢动他家人,他就跟谁拼命!
“我......我......大家都这么说......”那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都这么说?好一个都这么说!”楚川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杀气腾腾,“今天你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就把书院的先生们给吸引了过来。
“住手!楚川,你在做什么!”
一声厉喝传来,人群分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楚川之前在门口也见到过这人,他是楚老三的夫子,王夫子。
楚川松开手,那书生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滚带爬地躲到了王夫子身后。
“王夫子,你来得正好!”楚川指着那书生,咬牙切齿,“你问问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王夫子脸色一沉,心想这楚川真是个惹祸精,刚来书院就闹事。
“刘全,你告诉老夫,你刚才说了什么?”王夫子沉声问。
名叫刘全的书生战战兢兢地看了楚川一眼,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我......我听说......楚川的姐姐......是个贼......”
“你听谁说的?”王夫子追问。
“我......我听......楚老三说的......”
刘全的声音越来越小,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楚老三!
楚川听到这个名字,胸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回家,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大卸八块!
见楚川要走,郑源琰立马将其拦下,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慢着,楚川,这一百两的比试,你放弃了?”
“比!当然比!”楚川狠狠地瞪了郑源琰一眼。
郑源琰得意洋洋,自信自己定然可以比过楚川,到时院长就会看清楚川和他孰优孰劣,说不定立马将楚川逐出门户,将他收为关门弟子!
“好,那就请王夫子出题,也算公平,如何?”
楚川点头,他现在急着回去清理门户,加之有那么多人在,他也不怕王夫子会偏向郑源琰。
王夫子见状,他也想要看看楚川的斤两。
“今日比试,就以春为题,作诗一首,谁先作好,谁就赢。”
郑源琰额头冒汗,绞尽脑汁,嘴里反复念叨着“春”,“春”......春什么?什么春?!
平日里学的那些诗词歌赋,此刻全化作了浆糊,在脑子里乱成一团。
台下,原本还嗡嗡作响的学子们,也渐渐安静下来。
一个个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不少人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试图拼凑出几句应景的诗句,可憋了半天,也只憋出几个干巴巴的词儿。
“春......春日......暖阳......”
“不对,不对,这都什么玩意儿!”
“哎呀,这可怎么写啊!”
一片寂静中,楚川负手而立,神色淡然,仿佛这喧嚣尘世都与他无关。
突然,他开口了,声音清朗,如山间清泉,流淌过每个人的心田: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只一句,便将那初春微雨,草色如烟的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如诗如画,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又一句,笔锋一转,将那早春的勃勃生机,以及胜过皇都烟柳的独特韵味,尽数展现,令人拍案叫绝。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楚川,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这还是人吗?
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作出如此绝妙好辞?
几位先生也是互相看看,难以压抑脸上的惊骇,这等才华,他们自愧弗如!
片刻的死寂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
“好诗!好诗啊!”
“妙!实在是妙!”
“这才是真正的才子啊!”
“跟这首诗一比,咱们先前想的那些,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楚川,真乃神人也!”
赞叹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被楚川的才华所折服,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郑源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才学,在楚川面前,简直就像是萤火虫与皓月争辉,不值一提。
他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心中懊恼,悔不当初。早知道楚川有如此本事,他说什么也不会自取其辱!
几个先生也是面面相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们教书育人多年,也见过不少才华横溢的学子,但像楚川这般,才思敏捷,出口成章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一位老先生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另一位先生也忍不住点头附和。
“看来,咱们书院,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
几位先生对视一眼,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
长平侯本欲转身回府,猛地顿住身形,倏然回头。
苏红霜更是美眸圆瞪,彻底愣住。
尤其是赵氏,直接捂住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川。
四年流放生涯,侯府不少人其实多少都有些愧疚。
但愧疚归愧疚,在他们心中,楚川还是以前那个楚川,毕竟怎么会有人放着荣华富贵不要,放弃自己侯府少爷的身份。
但是现在......
楚川却说他是来告别的。
他这是要离开侯府?
“川儿!你、你要去哪?”
赵氏红着眼眶,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
楚川扬起一抹笑意,恭敬开口:“罪民本乡野小子,自是回我那乡野山居。既然侯爷、夫人已经寻回尊少爷,楚川自然不便留在侯府。”
“这四年流放,算是报答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自此一刀两断,我同侯府再无瓜葛!”
“告辞!”
说罢,楚川再度拱了拱手,礼数无可挑剔。
转身离去的瞬间,他心中长长出了口气。
养育之恩也好、代罪之恨也罢,都一笔勾销了吧!
侯府,自此和他再无关系。
早春的寒风呼啸,卷起了飘零的枯叶,也拂乱了楚川的衣角,衬得他本就单薄的身形,更加的孤寂。
楚川走了。
走的毫无预兆!
苏家人为了给楚川接风洗尘,早就备好了一桌酒席,却不曾想楚川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这么匆匆的离去了。
看着楚川远去的背影,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哼!养不熟的东西!”
“让他走吧!我侯府养他养了十七年,难不成还养了个仇人?我就不信,他真愿意放弃富贵,回去当一个乡野农夫。”
长平侯一脸怒容的拂袖转身。
苏红霜怔愣片刻后,也不由点了点头。
她也觉得,只怕不消几日,楚川就会自己死皮赖脸的回来。
唯有赵氏朝着楚川的身影伸了伸手,欲言又止。
泪水,再度滑落。
......
与此同时。
离开侯府的楚川,刚刚走到街角。
却听一声激动的呼唤,自身后响起。
“川儿!我的孩子......”
楚川身形一僵,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侯夫人外,能这般喊他的......
果不其然。
楚川看到了一个衣着寒酸的妇人。
见到妇人的第一眼,楚川只有一个感受——瘦!太瘦了!
寒风中,那有些佝偻的身躯无比削瘦,身上的衣服洗的有些泛白,唯一没有打补丁的,便是那蓝色的头巾了。
能看出来,妇人来之前,已经换上了她自认为最体面的一身行头,但真见到楚川的时候,还是有些局促地攥紧了手中的包裹。
楚川沉默不语,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来人身份。
他的亲生母亲——钱氏。
楚川没有猜错。
得知今日乃是楚川流放结束的日子,钱氏早早的就在侯府门口的角落等着,不为别的,只是想远远看看自己亲生儿子一眼。
虽然她心里清楚,自己儿子大概率不会跟她相认。
但亲眼目睹了楚川和侯府划清界限,心里既震惊又焦急的她,还是忍不住追了过来。
只是原本酝酿在嘴边劝说的话,在看到秦川那沧桑的眼神后,还是忍不住咽了回去,红着眼睛开口时候,只有无尽的心疼:“老......老天爷啊!你这些年在外面,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头啊......”
她见过楚川当年意气风发、锦衣华服的模样,更心疼他这四年的变化。
话都还没说完,就已经哽咽的断了。
不知为何。
看到钱氏哭的伤心欲绝,楚川也有些难受,于是轻笑道:“不打紧!不过是见识了四年世面,终归比死在外面强多了。”
本是安慰的一句话,但钱氏听后,却哭的更心疼了。
她想要抚摸楚川,但终究还是畏缩着没敢伸手。
好半晌,才连忙打开包袱,从中抖出一件新做的厚实衣裳:“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快把这衣裳披着,别冻坏了。”
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关心之举。
这一刻,楚川原本毫无波澜的心,终于触动了。
因为刚刚在侯府,从始至终都没人问他一句——冷吗?
楚川低头,摩挲着身上有些廉价的料子,但他似乎能猜到,这只怕是钱氏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布料了。
“谢谢。”
看着面前的钱氏,他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咱们回家吧。”
回家?
回什么家?
楚川的话,说的毫无预兆,以至于钱氏瞬间愣在了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秦川却盈盈笑着:“怎么?不是来接我回家吗?赶紧回去吧,我有些饿了。”
“回家、对对对!回家!娘这就带你回家!”
钱氏似乎生怕说慢了,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待回过神来,眼眶就莫名红了,止不住地抹着眼泪,嘴里不断重复着回家。
本来只是打算看楚川一眼的钱氏,如今却忽然得知。
儿子......要跟他回家?
老天爷!
这简直像是在做梦!
母子二人,一个眼含热泪,一个相视而笑。
可就在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柔婉的声音,倏然在耳畔响起。
“苏公子,请留步!”
那是一架极为奢华的马车,就连旁边站着的丫鬟,身上的衣料都极为华贵。
而此时马车窗帘被掀开,一个美艳动人的面容瞬间映入眼帘,那一对秋波流转的眸子,此刻却带着几分复杂神色。
楚川眉头微皱,是她?
李沁芝,相府嫡女。
楚川昔日指腹为婚的心上人,也是能让前身从纨绔大少,变成温驯宠物般的女人。
只不过......那是前身。
楚川只是对上那眸子,淡漠异常:“这位小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姓楚,不姓苏!”
“苏公子,你......”
“在下说了,我姓楚!”
楚川脸色平静,语气却不由加重了几分。
李沁芝那美艳的俏脸,终于还是怔愣住了。
她记得清楚,从小到大,楚川就喜欢跟在她身边,经常对着外人以“未来夫君”自诩,赶都赶不走,而李沁芝对此虽然心有不满,但却无可奈何。,
她讨厌这桩婚事,连带着讨厌楚川。
对于楚川这种纨绔,她打心底里瞧不起,觉得他就是仗着家世显赫,更看不惯他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样子。
就算楚川用尽各种法子讨好她,她也觉得厌恶无比。
但四年不见,楚川却好似变了,变得疏远而冷漠。
这本是她最想看到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李沁芝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好吧!那楚公子这是打算去哪?旁边这位是伯母吧......见过伯母,沁芝偶感风寒,不便下车,还望伯母见谅!”
钱氏一脸局促,她一个民妇,何曾被这等千金小姐如此礼遇,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回家。”
楚川不冷不热的吐出两个字。
李沁芝已经得知了楚川和相府断绝关系,略作思索后笑道:“听闻公子流放结束,我在醉仙楼设下酒宴,为公子接风洗尘,不知公子和伯母可否赏脸?”
什么接风洗尘,其实不过是临时起意。
只是看着楚川这般冷淡,李沁芝心里有些不舒服。
所以话音刚落,她就又后悔了。
自己何故多此一举,依着这家伙的性子,只怕又少不了一番死缠烂打。
可......
楚川神色不变,依旧淡然:“多谢小姐抬爱,不过家母还等我回去团聚,就不用了。”
说罢,径直转身离去。
李沁芝彻底愣在了原地。
她死死咬着嘴唇,泪水莫名开始在眼眶打转。
为什么?
不过四年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那公子哥被楚川推了个趔趄,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顿时火冒三丈。
“哪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推本公子?!”
他定睛一看,看着楚川身上穿着贱民才穿的粗布麻衣,更是怒不可遏。
“你一个废物,还敢管起闲事来了?”
他一挥手,指着楚川的鼻子,嚣张地自报家门。
“给本公子听好了,本公子乃是刘员外最宠爱的小儿子刘文清!你敢惹我,活腻歪了是不是?!”
刘文清身边的几个狗腿子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将楚川团团围住。
“小子,敢惹我们家公子,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跪下磕头认错,兴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楚巧玲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挡在楚川身前,冲着刘文清连连作揖。
“刘公子息怒,刘公子息怒!我弟弟他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孙氏也吓坏了,跟着求情。
“刘公子,这都是误会,误会!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这就给您赔礼道歉!”
说着,孙氏就要拉着楚巧玲下跪。
在她们看来,给刘文清这种有钱人下跪磕头,根本不算什么。
要是刘文清发了火,对他们下手,他们毫无抵抗力,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楚巧玲甚至已经弯下了膝盖,准备磕头。
楚川却一把拽住楚巧玲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眼神坚定。
“姐,你没错,为什么要给他下跪?!”
他转头看向刘文清,语气冰冷:“刘公子,我姐姐在你家做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刘文清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凭什么?就凭我们刘家花了银子买了她!既然是买来的,那就是我们刘家的东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楚川气得浑身发抖:“她是人,不是东西!你们刘家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尊严吗?!”
他一把拉过楚巧玲:“姐,咱们走!这种鬼地方,不待也罢!”
刘文清一听,乐了:“走?往哪儿走?当初可是签了卖身契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想走?行啊,拿银子来赎!”
孙氏一听“银子”两个字,顿时急了:“川儿,你可别犯糊涂!咱们哪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有,你爹和你三叔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周氏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川儿,你可别逞能!巧玲啊,你还是赶紧给刘公子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楚老汉、楚三叔等人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认了周氏和孙氏的说法。在他们眼里,为了一个女儿得罪刘家,实在是不划算。
楚巧玲看着家人的反应,心如刀绞。
她没想到,自己在家人眼中,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不过,看到弟弟为自己出头,她心里还是涌起一股暖流,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心为她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就要再次给刘文清下跪。
“刘公子,都是我的错,您别怪我弟弟......”
刘文清却没理她,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楚川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怎么,不狂了?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怎么怂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我跪下磕头认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不仅要让你跪下,还要让你们楚家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孙氏一听这话,再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跪在楚川面前,哭喊着。
“川儿,娘求你了,你就给刘公子磕个头吧!咱们惹不起他啊!”
楚巧玲也急了:“川儿,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管了!”
楚老汉、楚三叔等人也纷纷指责楚川:
“楚川,你个混账东西,还不赶紧给刘公子道歉!”
“都是你惹的祸,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快跪下!给刘公子磕头!”
面对家人的指责和逼迫,楚川并没有感到伤心。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从来没把他当成过真正的家人,除了他的母亲和姐姐。
看着楚家人丑态百出,刘文清得意地哈哈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楚川跪地求饶的景象。
就在这时,楚川突然开口了:“给巧玲姐赎身,要多少银子?”
刘文清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哟,还真想赎人?行啊,一口价,一百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他料定楚川拿不出这么多钱,故意狮子大开口,就是为了让楚川难堪。
“一百两?你们这些泥腿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哈哈哈......”刘文清肆无忌惮地嘲笑着,等着看楚川出丑。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楚川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往桌子上一拍,语气冰冷:“这是一百两,现在,立刻,把巧玲姐的卖身契还给我!”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像炸开了锅。
“一百两?他哪来这么多钱?”
“这小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能拿随手拿出一百两银子的人啊,这穿的和我们一样啊。”
“该不会是偷的吧?”
各种猜测、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乱叫,吵得人心烦意乱。
刘文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原本以为楚川是在吹牛,没想到这穷小子竟然真的掏出了一百两银票!
楚巧玲伺候他母亲刘夫人一向尽心尽力,深得母亲喜欢。
这次他也是好说歹说,才把楚巧玲从母亲身边借出来几天。要是真让楚川把人给赎走了,回去他可怎么跟母亲交代?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刚才话又说得那么满,他刘文清要是出尔反尔,以后还怎么在镇上混?
他咬了咬牙,眼神阴狠地盯着楚川,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生吞活剥:“好,好,好!你有种!楚川,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撂下这句狠话,刘文清一甩袖子,带着几个家丁,灰溜溜地挤出人群,逃也似的离开了。
围观的百姓们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只留下楚家人还站在原地,一个个脸色各异。
楚巧玲怔怔地看着楚川,眼中充满了感激和难以置信。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弟弟,竟然会为了她,拿出这么多银子。
一百两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就算在刘家做牛做马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她不觉得自己值这个价,但是弟弟的心意,却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楚家人却不这么想。
孙氏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楚川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败家玩意儿!一百两银子啊!你就这么糟蹋了?!”
她心疼得直抽抽,仿佛被割了肉一般。这一百两银子,要是给她儿子楚贵娶媳妇,都能娶个黄花大闺女了!要是拿来盖房子,也能盖个三间大瓦房!
现在倒好,全打了水漂,就换回来一个赔钱货楚巧玲!
周氏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就是!川儿,你也太不懂事了!巧玲她一个丫头片子,哪里值这么多钱?你这不是胡闹吗?!”
楚老汉也沉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楚川看着这些所谓的家人,只觉得一阵心寒。
他冷冷地反问:“这些年,巧玲姐的工钱,一文不少地全都交给了家里,都进了爹的口袋。敢问,有多少银子花在了我娘身上?又有多少银子花在了三叔身上?”
话音落下。
周围所有目光,瞬间汇聚到了楚川身上。
“川儿,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旁边的钱氏,瞬间一脸惊喜地问了出来。
听着称呼,屋内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了。
这就是楚川?
老二家那个抱错的孩子?
他怎么回来了?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倒是楚老汉率先反应过来:“好好好!原来是川儿回来了!回来就好,你们几个都消停些吧,孩子头次回家,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嫌臊得慌吗?”
一语既出,不少人都羞的满面通红。
但孙氏却不依不饶,听到楚川话后,立刻讥讽道:“他三叔啊!川儿刚刚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你不是童生郎吗?方才怎么支支吾吾的,该不会连你也不知道吧?”
原本偃旗息鼓的周氏,一听顿时急了。
“你胡说什么,我家老三肯定知道!”
“就、就是!”
楚启文有些心虚的应了一声,随后恨恨地看向楚川,“川娃子!看来你以前也没少读书,是个好孩子!这本礼记,你还知道多少?”
此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到了楚川身上。
楚川内心一阵无语,就前身那般游手好闲的德行,能识字就不错了。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纯粹是自己本身的知识。
毕竟再怎么说,前世的他,也是堂堂汉语言文学研究生,这四书五经不说滚瓜烂熟,但翻译还是没多大问题。
只不过,他就算是傻子,也察觉到了眼下微妙的气氛。
为了不得罪三叔,他只能勉强笑着:“三叔过奖了,我也就是凑巧知道刚才这一句,轮读书渊博,自是不比三叔。”
话音落下。
包括楚启文在内,不少人都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看吧!这能考上童生郎的,岂是一般人可比!川娃子知道一字半句,就已经不错了!姐姐,你该不是觉得,人人都是读书的料吧?”
这下周氏可算是扬眉吐气了,立刻得意笑道。
“行了!老三媳妇,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了!老三念书,老大家没少出力,你心里念着好就行,都赶紧散了,各自回屋,明早还要干活呢!”
楚老汉生怕再继续下去,又吵起来,连忙开口说道。
孙氏虽然心有不甘,但听到这话还是冷哼一声,只是转身离开堂屋的时候,没好气掐了下旁边从始至终宛如老黄牛般默不作声的自家老大。
“老二家的,孩子这走了一路,肯定饿了,你去灶房看看煮点吃食给孩子。”
楚老汉瞥了眼楚川后,虽然还想多问两句,但最后还是觉得天太晚了,打算剩下的话,等明天再说。
“嗯嗯,爹,我这就去。”
得到楚老汉开小灶的许可,钱氏顿时欣喜起来,直接将楚川拉到了灶房。
“儿啊!你在这坐会,娘这就给你煮面吃。”
以楚家眼下的光景,能煮一碗白面条,就已经是顶好的吃食。
若是平时,基本上都是苞米面或者糙米。
楚川没有说话,静静地在一旁候着。
而一边生火的钱氏,终究还是没耐住好奇,看了看楚川后问道:“那什么......儿啊!娘问你个事,你别嫌我话多可以不?”
“嗯?”
楚川挑了挑眉。
灶炉的火光,映得钱氏的脸亮堂堂的,但却透着一丝忐忑:“你刚刚在堂屋?是不是没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
楚川一愣,自以为没有显露的他,不知道钱氏怎么看出来的。
钱氏脸上露出了一丝腼腆的笑:“嘿嘿,你撒谎的表情,跟你爹简直一模一样,我刚刚一瞅就看出了。”
说话间,前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得意。
他老三读了这么多年书又如何?
他肚子里那点东西,还不是不如自己宝贝儿子?
楚川一脸无语,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这里。
不过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
他也不打算隐瞒了,于是开口说道:“嗯,我是打算科考来着。”
这个念头,不是心血来潮。
而是楚川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毕竟自古钱权不分家,身为穿越者的他,当然有办法赚钱。
但只是有钱,终究还是心里不踏实。
如今盛世太平,要想获得权——只有科举这一条路了。
但他却并没有意识到,这番话落在旁人耳中,却宛如晴天霹雳。
至少钱氏。
原本生火添柴的动作,彻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