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小说 其他类型 左丧事,右喜事,嫡女她从地狱来全文
左丧事,右喜事,嫡女她从地狱来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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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霜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盈夏安环玉的其他类型小说《左丧事,右喜事,嫡女她从地狱来全文》,由网络作家“帘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你胡说。”王妈妈手捂着胸口,怨恨地盯着沈盈夏,偏她现在痛的只能发出蚊蚊一般的声音。喉咙处一阵腥甜,她舌头堵着喉咙口,拼命下咽,感应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她却解释不出来,只恨得坐在地上乱蹬脚。“是谁派你过来打探消息的?”蔡管事上前,一脚踩到王妈妈的胸口上,眼底一片厉色。纵火案到现在还没有查问清楚,这会过来这么一个可疑的人,自然得问问清楚。侍郎府上的姑娘昨天早早的就过来了,一直守在灵堂,火起之时还帮着灭火,这事许多人都看到的,现在居然跑出这么一个婆子,假借侍郎府姑娘说事,必有问题。一脚之下,王妈妈嘴里的血,哪里还压得住,一口喷了出来。“蔡管事,求先放了这个人。”沈盈夏走过来,盈盈一礼。“她真的是府上的人?”蔡管事冷声反问。沈...

章节试读

“你......你胡说。”王妈妈手捂着胸口,怨恨地盯着沈盈夏,偏她现在痛的只能发出蚊蚊一般的声音。
喉咙处一阵腥甜,她舌头堵着喉咙口,拼命下咽,感应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她却解释不出来,只恨得坐在地上乱蹬脚。
“是谁派你过来打探消息的?”蔡管事上前,一脚踩到王妈妈的胸口上,眼底一片厉色。
纵火案到现在还没有查问清楚,这会过来这么一个可疑的人,自然得问问清楚。
侍郎府上的姑娘昨天早早的就过来了,一直守在灵堂,火起之时还帮着灭火,这事许多人都看到的,现在居然跑出这么一个婆子,假借侍郎府姑娘说事,必有问题。
一脚之下,王妈妈嘴里的血,哪里还压得住,一口喷了出来。
“蔡管事,求先放了这个人。”沈盈夏走过来,盈盈一礼。
“她真的是府上的人?”蔡管事冷声反问。
沈盈夏摇摇头,小脸困惑:“看着有些像,但又不太可能,姨娘身边的王妈妈是个忠仆,怎么会对我口出恶言,还要伸手打小主子,况且我出来之事还是府里安排的,替郡主守祭是大事,怎么会说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话说得有理有据,再看看王妈妈肿胀的脸,这谁看得清!
“沈姑娘现在要回府查证吗?”蔡管事沉默了一下,问道,这个时候出现的这个可疑的婆子,必是要查问清楚的。
“我现在回府去问问,是谁要陷害我?还是说有人真的是借机给淮安王府生事?”沈盈夏道。
“行,我带两个婆子陪你走一趟。”蔡管事果断道,婆子这么可疑,自然得闹清楚身份。
灵堂的火真的意外吗?
这事不查清楚,淮安王府吃不了得兜着走,郡主为国守边,征战沙场,是国之功臣,又岂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比拟,看棺椁上皇上亲赐下来的黄色锦被就知道。
这事必然得报到皇上面前,没找到缘由就是淮安王府的失职!
特别是昨天守夜的两位县主还去休息了,那就是错上回错。
现在任何一个意外,都不能放过。
“有劳蔡管事!”沈盈夏道。
“等一下!”蔡管事才点手叫了两个婆子过来,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不耐烦地转过头,待看清楚过来的人,脸上立时挤出了些笑容:“见过喜全公公。”
“蔡管事,这事咱家也得派人走一趟,你们那里失火可是烧到我们王爷这里的。”
喜全皮笑肉不笑的道。
蔡管事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头就更痛了。
“咱家怀疑,有人想烧死我们郡王。”喜全冷哼一声。
蔡管事额头上冒汗,“那......公公的意思?”
“既然抓住这么一个可疑的婆子,我们王府自然也得派人过去问问,咱家也带两个婆子一起送送沈二姑娘,可行?”
后一句话是对沈盈夏说的,甚至还客气地拱了拱手。
能不能行?
必须行!
沈盈夏来者不拒,这种一看就知道找麻烦的人,是越多越好,府里必然有不少的人在等她。
那巧了,她也是带着不少人回府的......
“有劳公公了!”
既然陪着她回去的人这么多了,那她自己的人手倒是可以空出来了,点手叫过雨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二件重要的事情,必须环环相扣的先办起来!
雨滴先是错愕紧张,而后连连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礼部侍郎府上。
大堂上坐了不少的人。
当中坐着的是沈老夫人,以及沈氏一族中的几位长辈。
礼部侍郎沈寒皱着眉头坐在沈老夫人一侧,正妻安氏事不关己,笑容一如既往地端庄得体。
平姨娘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哭得眼眶都肿了,还在假惺惺地恳求:“老夫人,您就饶了夏姐儿吧,她......她是为了替我祈福才去的庙里,现在......现在不见了是意外,能找回来就行。”
沈老夫人还没说话,一位族老已经冷然开口:“不行,我们长兴沈氏素来注重清名,几百年来从无犯罪之男,也无不洁之女,如今既然已经失踪一夜,再寻回来又有何用!”
像他们这种人家,年轻女子一晚上突然不归,哪怕什么事情没有,也是一辈子洗不清的污点,哪家高门子弟会愿意聘这种伤了名节的女子为妻。
“老夫人,您最疼夏姐儿了,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平姨娘哭得柔弱堪怜,一双美目看向沈寒,眼底俱是哀求,谁见了不说她就是慈母心肠,这是拼死为女儿求一条活路。
又有谁能想到,真正算计了沈盈夏的就是她这个“生母”!
“老夫人,求求您,妾身求求您饶了夏姐儿这一遭吧!”平姨娘还在哀求。
一位族老冷哼一声:“平氏,你不要无理取闹!不过一个庶出之女,又不守规矩,死了便死了!我长兴沈氏传承至今,凭的就是家族教养,百年清誉不容有半点懈怠,别说只是一个庶女,既便是嫡女,死了也便死了。”
坐在当中的沈老夫人脸色一冷,昏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她的女儿,她唯一的亲生的女儿,便是因为被人贩子带走了一天,找到后便被族老们活活勒死的。
她那娇小的女儿,才八岁啊,他们是怎么忍心干这事的!
等到她得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她那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已经横尸在屋子里,小小的人绻缩成一团,脸色痛苦青紫,心仿佛被狠狠砸了一下,她娇娇柔柔地拼了命才生下的小女儿,就这么没了!
从无犯罪之男,亦无不洁之女!
一个家族传承至今,又岂会没有这样的人,只不过这些人不是除族,就是死了,为了保持家族清誉,这些女子都死了!
“老夫人,只要......只要不说出去,没人知道,妾身已经让王妈妈去找夏姐儿了,就说是妾身的意思,妾身......妾身安排夏姐儿昨天住在寺庙的,并不是原本要回府,突然不见了的。”
平姨娘的所谓哀求,实际是堵漏洞,堵死沈盈夏所有生还的可能。
就算是这些族老,也是她偷偷派人叫过来的。
“这世上之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关乎沈氏一族的清名,既便你们是主枝,也不能压着其他各房承担你们闹出来的风险,此事无需再议,待她回来,立既执行家法。”
族老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砰,客厅的门被重重地踢开,“沈氏一族,原来都躲在这里讨论谋逆之事?你们长兴沈氏是打算诛三族,还是诛九族?”

佛殿里白幡招展,素白的帷幔环绕。
灵柩安放于正中央,上面覆盖着御赐的华丽锦被,黄色布帛上面,绣着寓意吉祥尊贵的图案,
一张宽大的供桌上,先是铺了精致的布帛,而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祭品,祭品的香气,与空气中弥漫的焚香交织在一起,另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味道,
供桌两侧,各自立着一盏长明灯,昼夜不息,象征着逝者灵魂不灭。
灵魂不灭?
沈盈夏笑了,混在一群女子身后,诚心诚意地随着人跪拜,行礼。
感谢上苍,让她灵魂不灭,有了重生的机会!
让她这个原本已经下了地狱的恶鬼,重返人间!
“你......是哪一家的,什么时候来的?”停顿的空间,站在她身前的一个女子好奇的低声问道,她明明记得方才身后没有人的。
“我一直在,方才就站在那块幡后面,可能挡了你视线。”沈盈夏不慌不忙地解释。
女子偏头看过去,果然,身后有一块颇大的白幡,正竖在一侧,那地方如果有人,的确不会让人注意。
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伸手拉着沈盈夏过去。
白幡后面居然还有蒲团,两个人一左一右坐下。
“今天最后一天了,明天一早就启灵,今天晚上再熬一个晚上就行。”女子坐下后,敲了敲腿。
“怎么不在王府办?”
“听说是灵觉寺的高僧说的,郡主命硬,一身煞气,王府都是老弱病残之人,宜被这煞气冲撞。”女子压低了声音,而后又好奇地问道,“我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安环玉,你到底是哪一家府上的?”
“礼部沈侍郎府上的,沈盈夏!”
“你们府上......和淮安王府有亲?”安环玉偏了偏头。
“远了些,我母亲和郡主的生母是同族姐妹,就是远了一些。”沈盈夏不太好意思的道。
“噢,我懂,我懂的,其实我和你也一样......那些,该和我们都差不多,远了一些,平时也不来往,这一次就是家里人让过来的,说都是年轻的姑娘家,陪着郡主走最后一程。”
安环玉叹了一口气。
其实就是巴结淮安王府的意思,因为承安郡主之死,皇上很是痛心,更是会提拔淮安王府的。
“郡主的两个妹妹呢?”
“早就哭晕过去了,这几天这二位每次都哭晕了回去,这会该在偏殿休息!”
古井深潭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幽色,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抬眼看了看正中的灵柩。
夜色越发浓重,灵堂也安静了下来,和尚们稍停了一会颂经,暂时去休息。
灵堂前的人少了许多,倒有不少过来攀交情的世家千金,聚在灵堂外部,这会也顾不得其他,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打瞌睡。
她们是要守一晚上的!
夜色浓重起来,原该靠着墙上睡着的沈盈夏蓦地睁开眼睛,轻轻推开安环玉的头,让她靠在另一侧的墙上,缓缓起身,进了帷幔之中。
顺着帷幔上前,往灵堂中间过去。
待到了近前,隔着帷幔抬眼看了看就近的灵柩,握在手上的一个蜡烛头扔了出去,打翻了供桌一侧的长明灯,长明灯内层有灯油,泼翻在面前供桌的布帛上,立时烧了起来。
系着蜡烛头的丝带一扯,同样燃烧起来的蜡烛头被扯了回来,带起一缕火光,沿途的帷幔俱被点燃,瞬间火光冲上。
有一物从供台上落下,骨碌碌地滚到她脚下!
居然还是一件熟悉的旧物,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和这灵堂却也相配。
看了看之后,捡起入怀!
“着火了?”有人迷迷糊糊地抬眼,而后惊得大叫起来,“着火了,快......快救火!”
所有人都被惊醒,有人受惊奔逃,有人上去救火,现场一片大乱。
两侧偏殿里跑出不少人,跑在前面的两个,脚步飞快,动作极速的正是她前世的两个妹妹,一个是同母所生的二妹妹,还有一个是继母所生的三妹妹。
两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到惊慌恐惧,却独独没有昏倒后的虚弱。
沈盈夏轻轻地啧了一下,笑了,果然,跑跑才会更健康,扶着身侧安环玉的手退到了外面。
抬眼看了看自己瘦弱的手背,上面俱是一道道暴起来的青筋,稍稍用力了一下,她这个身体就承受不住了,其实不只是手背,全身上下旧伤堆着新伤,稍不如意便是关柴房,鞭打。
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清贵人家,百年名声,可都是一个个女子用鲜活的生命铸就的。
平姨娘这是要她死,而且还是全方位不给她留一条活路的死。
不过她向来命硬,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
抬眼看到一个小跑着让人救火的中年男子,沈盈夏扶着全身颤抖的安环玉走了过去。
盖棺定论,她的棺材板是盖不住了......
右侧有一处佛殿,离着这处办丧事的佛殿并不远,是在沈盈夏出事的小佛堂的右边。
比不得办丧事的佛殿,这里其实也算是一个小佛堂。
里面布置的和灵堂完全不同,又透着几分诡异,大红色和墨黑色交替出现的布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背心一寒。
正当中放着的居然是一具墨黑色的棺椁,上面贴着的却是一个大红的喜字。
这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
“郡王,左边灵堂着火了。”一个圆脸的内侍快步走了进来,声音略尖的禀报道。
棺椁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礼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动的手?”
这点时间足以查清楚沈盈夏的身份,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姑娘,庶出之女。
“是她,暗卫一直盯着,她点的火!”喜全道,把过程说了一遍。
暗卫看了个全场,整个过程可以说是丝滑无比,连暗卫看了都赞叹,这手段、这稳定的心态,试问还有谁?
真的是世家在后院娇养出来的那种柔弱不堪的千金之女?
“倒是一个有意思的,没想到满口礼义道德的沈侍郎府上,生出这么一个女儿!”
明明是瘦得几乎不成人样的小丫头,却能把簪子直指自己的喉咙,他能感觉到那一刻这丫头的狠辣、决然,还真的是想杀人灭口,眼都不带眨一下。
若不是自己收得快,她绝对会给自己一簪子,一簪子见血的那一种!
“郡王若是觉得有意思,不如奴才把人......请过来?”
一个请字道尽所有,隐隐带着一股子嗜血的气息。
喜全当然不会误会自家主子真的喜欢此女。
“暂时不用,倒是可以借她这一把火了,本王不想再陪着这群秃驴玩什么冲喜的闹剧,就一起烧了吧!”
虚盖着的棺椁被推开,一身黑色狐裘的男子在棺椁中站了起来,斜靠在棺椁上的感觉,竟让人觉得俊美干净,谁能想到这一位正是传闻中神憎鬼厌的礼郡王肖玄宸,皇上的亲侄子。
随后狐裘解下,扔了出来。
“点火吧!”

厅内众人脸色大变。
喜全抬腿走了进来,身后是沈盈夏和蔡管家,几个婆子,以及被押着进来的王妈妈。
“王......王妈妈?”平姨娘蓦地站起来,目光落在被打得几乎像个猪头的王妈妈身上。
沈盈夏心里嘲讽,看吧,这关心谁和不关心谁,不用说,就看得出来。
说的再好听又如何!
“姨娘......姨娘救老奴......姨娘。”一看到平姨娘,王妈妈如同看到了救星,大哭了起来,而后还不忘记告状,“二......二姑娘带了人打了老奴。”
平姨娘的目光这才看向沈盈夏,见她好好的居然什么事也没有,也很震惊,都这样了,这个贱丫头居然还没死?
“夏姐儿,你昨天去了哪里......”
“姨娘,你还是想好了再回话!这位是淮安王府的蔡管事,这是礼郡王府的喜全公公!”
沈盈夏打断了平姨娘的话。
沈寒一愣,急忙上前对喜全拱了拱手:“喜全公公!”
礼郡王肖玄宸是皇上同胞弟弟晋王的嫡二子,也是皇上最宠爱的侄子,自小就在宫中长大,几乎是当成儿子养大的,如今更是位高权重。
皇上子嗣单薄,早年只有两位皇子,两位皇子年纪还相差颇大,二皇子出生的时候,大皇子已经有了子嗣。
大皇子是皇后嫡出,二皇子是郑贵妃所出,无奈二皇子才生下没多久便过世,而后盛宠后宫的郑贵妃也跟着离世。
之后没两年,身体暗弱的大皇子也过世了。
如今皇上身后没有子嗣,只有三位皇孙,都是大皇子所生,而这位礼郡王,据说因为和二皇子相差几天出生的,当时又正值二皇子过世之时,皇上就把弟弟的儿子抱来养在太后身边,以作寄托。
这一养就养了十几年,比同于亲子。
这也是肖玄宸以晋王二子的身份,早早地得封了礼郡王的原因,封郡王的时候,三位年纪比他大的皇孙,愣是没有封王,又过了几年,这三位皇孙才成了郡王,位列礼郡王之下。
礼郡王最近在刑部主持事务,出手狠辣,连续翻出了两件大案子,所到之处人头滚滚,可以说是神憎鬼嫌,偏偏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如今这位身边的内侍过来,沈寒也很心惊。
这位来能有什么好事!
“父亲,这几日承安郡主在灵觉寺大祭,母亲和郡主的生母是同族的姐妹,虽则这么多年没来往,却也没少以往的情份,母亲特意让我过去拜祭一番,守灵一晚上,我昨日便一直在灵堂,不少世家千金全在那里送承安郡主最后一程。”
沈盈夏道。
安氏一愣,下意识的要反驳,却在说出口的时候,反应过来,立时住了嘴,眉头微微一皱。
“你母亲让你去守灵的?”沈寒诧异。
“是,昨天晚上女儿守了一天的灵堂,当时在场的所有世家千金都可以给女儿作证,只是灵堂失火,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欲烧毁郡主梓宫,并谋害礼郡王性命。”
沈盈夏简单的介绍道。
几句话,沈寒脸色大变,几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敢随便开口。
这种事情谁敢沾,真的是抄家灭族的事情。
家族清名,也得有家族才行,若是连家族都被灭了,哪来的什么清名!
他们这些族老,在沈寒面前是族老,在淮安王和礼郡王面前,什么也不是!
“夫人,这事你方才还没来得及说?”沈寒反应很快,看向安氏神色自然地问道。
安氏柳眉蹙了蹙,伸手按了按眉心:“老爷,你知道的,我这几日病了,昏昏沉沉的很,做事情也比往日慢了不少,方才我正想说这事,只是平姨娘突然扑过来,又是哭又是哀求的,我一下子不明白她的意思,想听听再说!”
夫妻两个这话圆得很生硬,几位族老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哪里没听出这是推托的话。
不过现在这事根本没有追究的必要性。
王妈妈这是惹出了大事,还是有可能抄定灭族的事,这谁敢沾染?
“老夫人,我家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老夫人,老夫先走了。”
几位族老不想沾这事,这种事情谁沾上都不会是好事,如果沈寒真的和这事撕扯不开,族里就直接把他们这一支除族,长兴沈氏不可能有犯了大罪的族人。
走的时候,几位族老深深地看了沈寒一眼,示意他斩断祸根。
沈盈夏平静的看着几位族老离开,这必死之局让自己撕开了一道口子,但还不够......
“府上真的是让二姑娘去守灵的?”喜全看了看沈盈夏,又看了看沈寒,怀疑地问道。
“是真的,我族姐虽然已经不在了,平时也不会再论什么交情,但承安郡主毕竟是我族姐的女儿,她现在过世,我让夏姐儿去守一个晚上,送她最后一程也是应当。”安氏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泣声道。
“若非春姐儿病得起不了身,其实最该去的是她。”
不动声色的又压了沈盈夏一句。
依礼,的确是应当,当初淮安王世子妃在的时候,和安氏的关系是不错的。
安氏昨天和沈盈春说过这事,沈盈春不愿意去吃这个苦,推托病了。
“那这个婆子呢?”蔡管事指了指被推倒在地的王妈妈道。
“她......”平姨娘着急开口。
“你一个妾室,哪来的脸面说话。”安氏冷声斥道。
向来受宠的平姨娘不甘心,还想说话,却被沈寒挥手一个巴掌,打得她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向来在沈寒面前有脸面,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很想不管不顾的开口,却在沈寒冰冷的目光扫过时,吓的住了嘴,委委屈屈的扶着丫环落泪。
不过往日这份美人落泪,没让沈寒退步,眼下她得到的只是厌烦。
“这个婆子是我们府里平姨娘身边的婆子。”安氏假装审视了一下李妈妈道,“现在这样子,还真的难认。”
“她出现在灵堂附近,满口污言秽语不说,还当着众人的面打你们府上的姑娘,沈大人看看清楚,这真的是府上的下人?”
蔡管事又问。
沈寒噎了一下,不悦地扫了平姨娘一眼。
“这的确就是我们府里的下人,也不知道这个狗奴才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沈寒气道。
“沈大人,这真的是府上的奴才?”喜全显然还是不信,皮笑肉不笑地审视着沈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诬陷府上的姑娘,一口一个贱丫头,这真的不是骂下等丫环?”
“两位放心,这婆子我必然得好好问问,是谁让她这么祸害我女儿的。”沈寒保证道,只想把这两方人马送走。
见他如此肯定王妈妈只是祸害他女儿,没其他问题,蔡管事和喜全也就带着人转身离开。
“姨娘,老奴是被冤枉的。”看到人走了,王妈妈这才敢哀叫一声,大哭起来。
“老爷,王妈妈是被冤枉的。”平姨娘忙呼应的落泪,王妈妈可是她身边的心腹,怎么舍得她被打成这副模样。
“父亲,王妈妈有问题!”看着这一对就要抱到一处的主仆,沈盈夏忽然道。

沈盈夏在寺庙里醒来的时候,左侧佛殿正在大办丧事!
木鱼轻敲,铙钹相击,乐器颂经声交织在一处,
那是她的丧事!盛况空前,无上哀荣!
大梁唯一的一个异性王是淮安王,当初跟着先皇征战天下,数次救先皇于危难之中,得封异性王爵,她是淮安王的嫡长孙女韦承安,也就是现在躺在隔壁大殿棺椁里的那位郡主。
南越进攻大梁,淮安王病重,其子又是一个文弱的,承安郡主临危受命,去往边境替祖父征战守边,这一去就是三年,待得平定了边关,满身是伤的重返京城,突然死在了成亲前的一个晚上。
她现在只记得那碗药膳是他的亲生父亲韦临送上的,而后便失去了知觉,然后死了?
还真的感谢韦临,让她死的毫无痛苦!
是一个好父亲!
唇角扬起冰冷的微笑,上天真是厚待她,她这么一个满手血腥、不得好死的恶鬼,居然还有重生的机会,让她重生成了沈盈夏!
沈盈夏原该是礼部侍郎府上的嫡女,却成了被调包的庶女。
礼部侍郎的正室夫人安氏和妾室平姨娘先后生产,安氏产生虚弱大病了一场,平姨娘趁乱偷换了两个在襁褓中的孩子。
自此庶女沈盈春占据了沈盈夏所有的一切。
父亲疼她,母亲疼她,兄长疼她,就连和沈盈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府里要给她订下的未婚夫,也慕恋沈盈春,处处鄙夷她不如沈盈春。
沈盈夏则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庶女。
沈盈夏自小被平姨娘折磨着长大,小时候平姨娘拿鞋底抽她的脸;大起来,不是罚跪就是饿饭,有一次连着三天没人给她送吃的,她只凭着屋内花瓶中的水才活了过来,身体被作践的瘦弱不堪。
府里的下人都在猜测她能活多久,什么时候就死了!
若不是前天,偶然听到平姨娘和心腹说的话,沈盈夏到现在还被蒙在谷里,还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平姨娘所生,生母不慈,是因为自己不争气。
她惊慌失措,满脸是泪地跑去告诉安氏真相,却连门都没让她进,安氏派了一个婆子把她赶走。
婆子一脸厌恶地把她推倒在地,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打扰夫人的休息!
她又去外院找大哥沈慕林,沈慕林正在和沈盈春饮茶,听闻她过来,厌烦地斥道:“她来干什么?一个要死的病殃子,真晦气!”
“大哥,可能是找您赏她一口吃的吧!”沈盈春咯咯的娇笑声,仿佛外面候着的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府里的一条狗。
“拿去,赏她了!”
于是一碟子糕点在小厮的嘲笑声中,砸在她面前的地上,飞起的碎片还划碎了她的手腕,鲜血直流。
没人要她,没人看得起她,求告无门,只剩下死路......
而后,她就被平姨娘差到这里,表面上说是替生病的平姨娘祈福,实际是平姨娘发现她听到了真相,要她的命!
眼眸微微垂下,落在地面的尸体上,这就是平姨娘派来玷污她的男人,如今已经死了!
在尸体上细致地擦干了鞋子上的血迹,沈盈夏缓步从屋内出来,廊下挂着的灯笼居然也是白的。
伸手取下白色的灯笼,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姑......姑娘!里面这人......死了......怎么办?”丫环雨滴从里面仓皇地跑了出来,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脚步踉跄。
沈盈夏平静之极,完全不像是一个才用簪子杀了个欲对她图谋不规的男子,把灯笼递给了雨滴:“无碍,死了便死了!”
战场上那么多人死了,她都能淡然视之,眼前这一幕,甚至激不起她半点波谰。
沈盈夏原该在进完香离去,却被人锁在了这个冷僻的小佛堂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入晚的时候跑出来这么一个男子,欲对她行不规之事,雨滴想护着主子,被堵了嘴绑在桌角。
沈盈夏拼死挣扎,男子打了她一个巴掌,她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晃眼间醒来,便已经是死了的韦承安,脑海里有沈盈夏所有的记忆,她是韦承安,也是沈盈夏。
一簪子快狠准地要了男子的性命,再给雨滴松了绑。
“姑......姑娘,我们快些回府吧,要是不回去......姑娘的名节就没了。”雨滴红着眼睛焦急的道。
“来不及了!现在回去,城门已经关了。”沈盈夏淡冷的道。
平姨娘堵死了她连夜回京的可能。
“那......那怎么办啊!姑娘......姑娘现在怎么办啊!”雨滴急得眼泪落了下来,沈家是数百年的清贵人家,最是注重清名,女子若是失了名节,还有命吗?
“公......公子,奴才......奴才给您带了酒过来,等你玩完......再给您,还是现在......马上......马上就要?”一个男子的声音传过来。
听这声音有几分醉意。
雨滴手一抖,差点打翻了灯笼。
“姑......姑娘......”
沈盈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抬眼看去,一个家仆一手拎着一个食篮,一手提着酒壶走了过来,食篮很大,提得家仆半个身子倾斜,走路晃晃悠悠的,装的东西可见是不少。
感觉到前面有灯光照亮了路,家仆头也没抬,嘻嘻笑着,透着几分猥琐淫邪:“公子,要不要......奴才......奴才给您送进来,一边玩一边喝,更得劲!”
说话间,已经到了沈盈夏面前,下意识的抬头,见到主仆两个好好地站着,惊了一下后却笑了。
“你......你不会就是里面那位姑娘吧?”家仆还往里面张了张,忽然放下食篮、酒壶,两眼放光,“既然我们公子好......好了,那就轮到我了!”
往日都是这么玩的。
先公子再自己!
就是太瘦了点,看着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不过他也不挑。
雨滴顾不得害怕了,咬牙就要冲上前护着沈盈夏。
沈盈夏轻摆了摆手,握于指间的簪子,再一次毒蛇一般的出击,很灵巧地避开了家仆的手,直接扎在他的脖子上,家仆两眼大张,没来得及喊出声音,身子便软了下来。
沈盈夏利落的抽回簪子,身子往边上一偏。
鲜血喷洒而出,溅在面前的柱子上,万朵桃花开。
黑暗的角落里,柱子暗影中有人影动了动,似也震惊于她动作的利落,凌厉。
沈盈夏眉头一皱,借着连退数步的机会,手中的簪子划破暗影,直指藏身在暗影中的一个人。
很稳地落在此人的咽喉之处。
不过,自己的咽喉处也被指上了一把尖厉的匕首。
暗影中缓缓地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狐裘的男子,清俊的眉眼在灯光下看着竟有几分温柔倦怠,眸光潋滟,眉目多情,既便是两个人现在的气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却依然带着温和笑意。
“要我帮忙吗?”
沈盈夏的目光落在他黑色狐裘的袖子上,看着似乎是沾了大片的水迹,但其实不是水,黑衣的衣裳向来能掩藏血色。
这是鲜血的颜色,浓重的血腥扑鼻而来。
杀了不只一个人!
同类的味道!
目光缓缓抬起,在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后,审视了一下,忽然道:“谢谢?”
“不客气!”
男子笑道,手中的短匕首落下,消失在衣袖中。
沈盈夏退后两步,发簪也重新纳回袖底,看着男子走向死了的家仆,而后把人拖进了屋子。
“姑......姑娘!”雨滴牙齿打跌,小跑过来满眼恐惧地挡在沈盈夏面前,即便是瑟瑟发抖也没让开。
“雨滴,我带你放火!”沈盈夏轻轻拍了拍雨滴,笑道,转身往外走去。
人都死了,这份死后的哀荣必然用心无比!
她今天的必死之局,就靠前世的自己劈开一条血路......
她的功德凭什么自己不能用,却要归于如今的淮安王府,他们配吗?

“皇伯父,大郡王不在为臣的佛殿守着,不知去了哪里?火起之时,若不是身边人反应快,这一次皇伯父是真的见不到为臣了。”
肖玄宸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侄子肖清轩。
“或者大郡王觉得为臣的命不重要,毕竟春天到了。”
这话别有意味。
肖清轩恨极,神色僵硬了一下,垂下的眼眸中闪过浓浓的杀意,不过是皇祖父的侄子罢了。
却得了皇祖父的宠信,如今还压制到了几位皇孙身上。
这让他们怎么甘心。
这简直是三位皇孙的奇耻大辱,但偏偏皇祖父就是这么认同的......
“去见淮安王府的人?”皇上冷声问道。
“皇祖父,是孙儿的错,孙儿想去拜祭郡主,却又不知道合不合规矩,听闻那边都是女眷,孙儿不敢随意的过去,这才去问了两位县主。”
这事瞒不了皇上,肖清轩不认也得认。
但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去私会韦承晴的。
“然后就忘记了,你还有一个王叔?”皇上冷声问道。
“皇祖父,是孙儿的错。”肖清轩不敢再辩解,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等他登上皇位,第一个清洗的就是肖玄宸。
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回去自省一个月,好好想想错在何处,吏部那边你也不用急着过去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又能做什么!”
皇上冷声斥道。
肖清轩恨的牙齿几乎咬进肉里,眼底一片阴沉,他好不容易才讨得这么一个去吏部掌事的差使,居然毁在了肖玄宸的手上。
六部之中吏部为首,自己能去吏部,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所有臣子都看得懂,可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没了!
好好的会起火?起火了肖玄宸又什么事也没有,连他做法事躺着的棺椁都好好的被抬出来,他能有什么事情?
就算自己在那里,抬棺椁的也只能是肖玄宸的侍卫,他在不在的有什么关系?
偏肖玄宸抓住这一点不放。
特别是那句“春天到了”,充满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他原本想找机会求娶韦承晴的,现在也不得不先按下。
一会得派人去通知应晴,这段时间要更谨慎一些才是。
如今的淮安王府正好,娶了还不会引起皇祖父的忌讳,后续却可以无限助力。
“皇伯父,您先别让大郡王禁足,先把京兆尹儿子的事情处理了,和小厮两个喝了点酒,做出那种事情,最后还死在了火场。”
肖玄宸懒洋洋的提议。
衙役们过去,就是为了这事,两个大男人怀抱在一起烧死,让人不得不多想,这里面不堪的一面。
“行,你就先去处理这事,京兆尹教子无方,罚俸一年。”皇上冷声道。
“孙儿应命。”肖清轩嘴里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幽色,京兆尹不算什么高官,但他的位置却是至关重要的。
还有一点,他还是二弟母族那边的人,不过还是远了点,也不是没有机会......
沈老夫人看着面前的二孙女,脸色沉稳威严。
“你怎么想到过去的?”
“祖母,孙女被人算计了,有人把我锁在了佛殿,后来就跑来一个登徒子,孙女和雨滴两个拼死才跑出来的,之后就去了灵堂守灵,混在一群世家千金中间。”
和之前的回答不同,没有糊弄的意思,沈盈夏实言以告。
这礼部侍郎府上,她看下来,就只有这位常年礼佛,不管事情的老夫人对她还有些善意,或者可以一用!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宗室那边若是发现不会扯上谋逆之事,又发现你这里面有问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听到最真实的答应,老夫人微微愣了愣后,声音暗哑的道,而后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带着些怅然和悲意,她娇小的小女儿,好不容易逃离了拐子的手,却命丧在自家族人的手上。
只恨那个时候,她无力护住女儿。
“祖母,宗族过来闹,我也不惧。”沈盈夏笑了,老夫人虽然一直端着态度,也没有过分地亲近她,但她从脑海中翻出不少记忆,都是老夫人斥责平姨娘的事情,如果不是有老夫人在,沈盈夏的命早就没了。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遇到一个被老太爷偏宠的妾室,差一点被逼着下堂,因此对平姨娘并没有太多好感,也不多管府里姨娘的事情。
有安氏这个当家主母在,儿子后院的事情自有人做主。
妾室姨娘的事情,她见了心烦。
“你要不要出去避一避?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没事了再回来?”沈盈夏的实言以告,让老夫人莫名心软,老夫人沉吟片刻,道。
“祖母,若宗族要处置我,我就算是躲到庄子上又如何?还不得被处置了!”沈盈夏道。
“祖母放心,我不会有事!”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看她,第一次有了过问姨娘生的庶女的想法:“平姨娘为何对你这个亲生的女儿,如此厌恶?”
沈盈夏眼眸抬起,笑意不及眼底,多了几分冷意:“祖母,如果我说我不是平姨娘亲生的,您相信吗?”
“什......什么?”沈老夫人受惊。。
“祖母,我听到平姨娘和王妈妈私下里说,她当时给我和大姐换了一个身份。”沈盈夏目光深深的看向沈老夫人,眸色如同古井一般,清清楚楚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沈老夫人惊的身子晃了晃,半天合不拢嘴。
沈盈夏不急,等着老夫人慢慢的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好半响,沈老夫人才抬起头,看着孙女清澈的眼睛,胸口一窒:“我现在就让人去传平姨娘。”
“祖母,先处理族老的事。”沈盈夏轻笑一声,拦下老夫人,“恐怕不到今天晚上,族老们就又会过来,毕竟现在王妈妈死了,该又可以追究名节之事了。”
王妈妈的死,就如同把之前所谓的谋逆之事画上了一个终点。
当时吓走了的族老们,现在又该缓过来了。
当然,这里面的有人挑事,有人送信。
平姨娘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一定会马上动作的,等不到明天!
她也得一劳永逸地把这事情解决了,免得时不时地有人跳出来,就这事咬着自己,恶心自己。
“姑娘,奴婢回来了!”门外忽然传来雨滴的声音,沈盈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