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顾晚没说，可她的目光却频频看向我。
江殊迟从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反而笑着同顾晚说着话：
“就是给你的，今天路过花店，觉得这个很配你，索性就买了下来。”
“在这里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不用顾忌别的。”
“对了，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闻言，顾晚的脸更红了，看向江殊迟的眸光变得粘腻深情。
暧昧在节节攀升，他们旁若无人说着令人误会的言语，全然无视了沙发上的我。
这样的情节，在这些天里反复上演。
从主角变成配角之后，我才惊觉。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顾晚只是委屈红了眼，江殊迟便如临大敌，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而我，换来的只有江殊迟的一句：
“比起你，我更在乎自己的情绪。”
“你找别人安慰去吧。”
顾晚娇气十足，即便当初做了对不起江殊迟的事，但见江殊迟并未怪罪，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此时的顾晚，像是回到了和江殊迟热恋时的状态，对着他撒娇道：
“阿迟，我不喜欢窗帘的颜色，还有这个家具，太丑了。”
“这些摆件和洋娃娃有什么好稀罕的，都是些地摊货，还不如放些名贵包包在这儿。”
“客房的床又硬又小，采光也不怎么好。你看人家都瘦了好大一圈，连皮肤都变得粗糙了。”
…
和我曾经低三下四求江殊迟不同，顾晚只是随口抱怨了几句，就清除掉了我在这里的全部痕迹。
原本，这是我精心布置的小家。
而如今，却变得格外陌生，陌生到令人恍惚，就像我从未来过。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江殊迟默许的。
他默许顾晚逐渐成为了这个家的女主人，默许顾晚能够不用把我放在眼里，也能对我颐指气使。
到最后，江殊迟默许顾晚穿上了，原本属于我的婚纱礼服。
9.
我还没来得及推门，就听顾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阿迟，这套婚纱我穿着刚好合身，也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推门的手一顿，我停在了门外。
江殊迟语气漫不经心：“喜欢吗？”
顾晚感动道：“我真的好喜欢。”
“阿迟
，原来这五年你从没忘记我，那天你替我解围，我原以为你是想报复我…”
“没想到是因为你还放不下我，阿迟，你还记得五年前我说的话吗？”
“现在，你娶我好不好？”
不等我推门阻止，江殊迟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他说，“好。”
我原以为这些天的反复自虐，足够我抹去对江殊迟的喜欢，也足够我保持理智与冷静。
却没想到，残存的爱意太过凶猛，扯的心脏抽痛。
我低头看向手里捧着的玻璃珠，上面还倒映着蓄满泪水的眼眶。
店员方才给我的，是我和江殊迟定制的结婚礼物，也是我们亲手设计的。
如今，它变成了笑话。
门不知何时被人从内打开，头顶落下的阴影遮挡住我的视线，身前人并未察觉我的异样。
江殊迟语气淡淡：“你怎么来了？”
随后，他注意到我手里的玻璃珠，难得给了个台阶：
“有什么要和说的吗？”
他在等，等我示弱，等我道歉。
最后他在勉为其难，答应我的求和。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可我只是低着头，以极轻的嗓音开口：
“江殊迟，我们结束了。”
在江殊迟震惊错愕的目光下，我松开了手，玻璃珠陡然掉落，碎了满地。

圈里人都在嘲讽顾晚是个蠢货，曾经被她狠心抛弃的穷小子，如今成了京圈人人仰望的新贵。
而她，再不复往日风光，成了陪酒小姐，被人刻意刁难。
二人再度重逢。
男人面色冷淡，漠然置之。
可当顾晚红着眼看向他时，男人一改方才冷漠，掀翻了满桌酒水，抱起顾晚朝外走去。
只可惜，这场戏的女主人公不是我。
而男主人公，是我的未婚夫江殊迟。
1.
闹剧发生的三天后，我才得知全部真相。
见我眼眸低垂，神色灰暗，众人都只当是我太过悲伤，纷纷安慰道：
“涵之，这些年来陪在江总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你，单凭这点，顾晚那种唯利是图的拜金女，就比不上你。”
“是啊是啊，当初江总死心塌地对她千好万好。可没曾想她还是背叛了江总，就因为嫌弃江总穷，转头就和富二代好上。”
“那段时间江总还因此急火攻心，送进了抢救室，差点人都没了。”
“但幸好，涵之是真心实意爱着江总，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况且再过不久，涵之就是名副其实的江夫人了。”
……
听到这儿，我神情微顿，但很快又恢复平常。
再过不久，就是我和江殊迟的婚礼。
女人们的话题从方才讨伐顾晚不要脸，转变成了祝贺我好事将至，心愿将成。
“江总这么爱你，我们大家都羡慕不已，到时候婚礼肯定格外盛大。”
只是如今，我没再像往常那般，笑着应和。
2.
所有人都认为，当初被辜负的江殊迟再次见到顾晚，定会漠然旁观，施加报复。
就连我也这么认为。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江殊迟对顾晚的恨，成了他走向巅峰的绝佳动力。
而我，是唯一一个陪着他走过低谷的人。
江殊迟是爱我的，所以在功成名就时，向我求了婚。
可直到我在江殊迟手机里发现，那条他收藏了五年的语音，是顾晚留下的等你娶我四个字。
最底下还有张，他们二人在月下接吻的相片。
我还来不及细看。
突然从背后窜出来的江殊迟，一把将手机夺过，随即远离了我。
江殊迟的秘密被戳破，我原以为他会有所解
释，哪怕是编段谎话骗骗我。
可屋内只有沉默在无声蔓延，宽阔的房间变得狭隘紧闭，令我呼吸不畅。
初夏的暖阳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我问他：“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别乱碰我手机。”
如果江殊迟抬头，就能看见我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就能看见我的悲伤和气愤，还有潜藏的委屈。
可他没有，一次也没有。
江殊迟始终低着头，漠然旁观，将我无视地彻底。
那是我第一次歇斯底里同他争吵，没了往日的冷静与理智。
江殊迟忍无可忍，在我的要求下，还是尽数删掉了和顾晚仅存的过往痕迹。
可代价则是，接连数日，他都不曾同我说半句话。
明明这场较量的赢家是我，但却没有半分喜悦。
无尽的迷茫与无措将我吞噬，泪水无声在黑夜里漫延。
最后的最后，以我的服软与道歉，才让这场风波平息。
从那天起，我便知道顾晚在他心里，是无人比拟的存在。
连我都不及顾晚半分。
3.
我将这些事同闺蜜谈起，对方先是沉默半晌，随后又劝道：
“涵之，他们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没必要再去耿耿于怀。”
“更何况，现在江殊迟爱的人是你，也只会是你。”
“是不是马上要成为江夫人了，所以准新娘有点焦虑和害怕？”
我自然能听懂闺蜜的弦外之音。
毕竟不少人都在觊觎‘江夫人’这个位置。
我陪着江殊迟渡过难关，如今再说退出，那不就是替别人做了嫁妆？
可顾晚的出现，明明不算很重的份量，却足够打破原先的平静，泛起阵阵涟漪。
直到，我在属于我和江殊迟的小家里，看见了顾晚的身影。
原先的涟漪陡然变成骇浪，冰冷又窒息。
许久不见的江殊迟从屋内走了出来，见来人是我，面上神色微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
“涵之，顾晚她一个女人，不适合在酒吧工作。”
“正好家里缺个保姆的活儿，索性就让她来干。”
“你听话点，不要闹。我最近这段时间很累。”
江殊迟的语气像是料定了，我会失态发怒，像过
晚就手忙脚乱，大清早厨房响动没停。
等我问询赶来，就看见满地狼籍。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我和江殊迟的情侣餐具。
也是我们第一次外出旅游，买来当纪念的礼物，恰巧仅此一份。
但如今摔碎的，只有我的那半部分。
顾晚红着眼，慌张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不要辞退我，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顾晚跪倒在地，见江殊迟姗姗来迟，原本还倔强不肯掉落的泪水，陡然掉落在地。
她哽咽喃喃：“阿迟…”
江殊迟见状，冷声道：
“涵之，既然你都答应让顾晚留下来当保姆，就没必要再刻意为难她。”
“做不到大度无私，就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7.
见我半晌不语，他到底是软了声线：
“如果你实在不想见到她，那我…”
可我却抢先一步，柔声开口：
“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餐具，清理干净就好了。”
我转头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人大力握紧，疼痛令我不适皱眉，被迫停下脚步。
江殊迟的声音很冷，让我不由记起那年冬天，他和我大吵一架后，摔门而出。
独留我一人躺在陌生城市的酒店里，睁眼到天亮。
如若不是我哭着打电话跟他说，有陌生人在不停撬锁，他不会心软回头。
手腕传来的疼意，让我回过神来。
江殊迟冷声质问：“宋涵之，你是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始终低着头，盯着碎掉的瓷器，没再关注江殊迟的神情。
但也能从他的语气里知晓，现在的他很生气。
我本应该像以前说些软话，放低姿态，同他道歉认错。
可我偏偏没有那么做，我只是沉默地应和，从喉咙里挤出字来：“嗯。”
“不重要。”
8.
那天的江殊迟发了很大的火，他连说了几个好字，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抱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花。
刚好能配上顾晚今天穿的红裙。
顾晚受宠若惊接过，笑容变得娇羞腼腆：“谢谢阿迟…啊不对，谢谢江总。”
“原来你都还记得，我以为这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