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笙点了点头，“是。”
“不行不行，陆家虽家大业大，但那个继承人陆筝一直在国外，圈里人都说她性格暴戾，还毁了容，要不是这桩婚事是爷爷生前定死的，我早就……而且你不是喜欢我姐吗，怎么突然提出要替我入赘？”纪萧远突然顿住，盯着顾淮笙的脸色，“是不是纪卿璃欺负你了？又是因为沈俞迟，我现在就去为你出头！”
顾淮笙连忙反握住纪萧远的肩：“萧远，我和纪卿璃结束了，我不喜欢她了，以后也不想和她再有任何关联。”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策划逃婚私奔，约好了今天要逃，但一直在犹豫。”顾淮笙从包里取出机票塞进纪萧远手里，“去吧，林学姐在机场等你，十点的航班，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纪萧远眼眶一下就红了：“那你怎么办？”
“半个月后的婚礼，我替你去。”顾淮笙轻轻拍拍他的肩，“我们之间，总要幸福一个。”
纪萧远的嘴唇颤抖着，最终狠狠抱了他一下，“淮笙，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纪萧远走了。
顾淮笙站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前，亲眼看着纪萧远乘坐的航班起飞。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忽然想起纪卿璃说要和他在一起那天，她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也是这样逆着光向他伸出手。
那时候他多傻啊，以为光真的照到自己身上了。
他扯出一抹悲凉的笑，离开机场，转头又去了城中最贵的礼服店。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先生，您想选什么样的婚纱？”
顾淮笙的目光扫过那些华丽的重工西装，最后落在一件简约的纯色西装上。
“这件，帮我包起来。”
店员愣了一下：“您不试试吗？”
“不用。”他摇头，“合适。”
反正，这场婚礼，不过是一场交易。
陆老爷子得了重病，急着要见孙女成家，偏偏陆家继承人陆筝，人人传她性格暴戾，又毁了容，常年定居国外，惹得京圈公子们纷纷避之不及。
无人肯娶的情况下，陆家想起了和纪家的这桩婚约。
现在，他替纪萧远入赘过去，陆家也不会拒绝。
毕竟，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新郎。
至于新郎是谁，并不重要。
回到家，顾淮笙将西装放进行李箱，便开始收拾其他行李。
他翻出抽屉里厚厚的一沓照片，全是他和纪卿璃的回忆。
高中时偷拍她的侧脸，大学时他为了拥抱她抱了所有人才得来的第一张合照，在一起后她第一次带他去看海时笑得灿烂的模样……
他一张张撕碎，扔进垃圾桶。
又翻出她送他的礼物，限量款的手表，定制的皮鞋，她亲手做的陶瓷杯……
统统丢掉。
最后，他拿起手机，删掉了所有关于她的所有喜好禁忌的备忘录。
刚要放下手机，突然有人打来电话，是会所的经理。
“顾先生，您上次在我们会所落了一条领带，方便来取吗？”
顾淮笙看了一下时间，“好，我现在过去。”
会所灯火通明，比往常热闹许多。
顾淮笙刚进门，就听见一阵喧闹声：
“纪总点天灯了！沈俞迟的一夜使用权归她了！”
他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二楼VIP包厢的玻璃窗前，纪卿璃纤长的手指夹着一张黑卡，随意地丢在拍卖台上。
而沈俞迟穿着白色衬衫，被保镖带上台，浑身狼狈。
他身子微微颤抖，这才想起，沈俞迟今晚要在会所拍卖自己的事。
台下议论纷纷。
“纪总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还拍前男友？”
“你懂什么？当年沈俞迟甩她的时候，她差点疯了！”
“那她现在是报复还是旧情复燃啊？”
“你看她看沈俞迟的眼神，像是恨吗？分明是爱惨了！”
“那纪总现任男友怎么办，陪了这么多年，纪总还是没爱上他？真是前任一哭，现任必输啊。”


和兄弟的姐姐同房的第999次，顾淮笙伏在纪卿璃身上，已经折腾了快一小时。
她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却始终无法达到顶峰。
“要不……我用嘴？”他心疼她，小声提议。
纪卿璃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无妨，我自己解决，你先去洗澡。“
热水哗啦啦地冲下来，雾气氤氲中，他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拿睡衣。
刚推开浴室门，却听见客厅传来一声婉转的呻吟——
“俞迟……”
顾淮笙浑身一僵，透过半掩的门缝，他看见纪卿璃正靠在沙发上，拿着沈俞迟的照片自渎！
她闭着眼，雪白的颈扬起，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俞迟……宝宝……”
和他同房这么多次，次次都无法真正快乐，此刻却喊着沈俞迟的名字，看着沈俞迟的照片，轻易便得到短暂幸福。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顾淮笙如坠冰窟。
下一秒，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纪卿璃缓了缓，才接起电话。
刚一接通，那头闺蜜何羽满是不可置信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卿璃，你明天真要去拍下沈俞迟的使用权？”
“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甩了你的？你破产的时候，他为了一个留学名额，转头就跟校领导的女儿在一起，现在你东山再起，他又巴巴地贴上来，这种男人……”
纪卿璃闭了闭眼，声音低沉：“我知道他爱慕虚荣，自私虚伪。”
她顿了顿，苦笑一声，“可我就是爱他。”
“这些年，我想他想得快疯了。”
何羽呼吸急促，“那顾淮笙呢？他才是你现任男友，你把他当什么！”
纪卿璃捏了捏眉心：“我试过，但喜欢不上。”
“如果你遇到过一个人，那么其他人就会变成将就。”
“淮笙很好，但于我而言，一直都是将就。”
何羽叹气：“你……我真不知道沈俞迟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这样对顾淮笙，他要是知道了离开你，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纪卿璃嗓音里带着几分倦意：“离开就离开吧。”
“太多年了，我无法提分手。”
“他若是提，也算是给我的一种解脱。”
眼看着纪卿璃挂断电话要进来，顾淮笙脸色惨白，连忙跑回浴室。
花洒的水流冲刷着他发颤的身体，让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纪卿璃的场景。
那是高一开学典礼，作为学生会主席的她站在台上致辞。
她一身白色连衣裙清冷如玉，墨发披在肩上，整个人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最要命的是那张明艳得惊人的脸，抬头的瞬间，整个礼堂的男生都倒吸着凉气。
顾淮笙站在人群中，看着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扶在话筒上，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喂，看呆了？“兄弟纪萧远用手肘捅了捅他，“那是我姐，好看吧？”
后来，他才知道，附中流传着一句话，不认识校长情有可原，不认识校花纪卿璃天理难容。
她是全校男生追逐的对象，但她总是礼貌而疏离地拒绝所有告白，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她不近男色。
顾淮笙也只敢在纪萧远家做客时，偷偷看她几眼。
直到沈俞迟转学过来。
他像一团火，热烈而执着地追求纪卿璃。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像其他男生一样碰壁，可三个月后，纪卿璃竟然答应了他。
顾淮笙永远忘不了那天，他站在教学楼拐角，看着纪卿璃仰着脖颈被沈俞迟按在墙上亲吻。
她白皙的指尖扶在他的肩上，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满是迷离。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纪卿璃。
顾淮笙就那样看着她为沈俞迟一次次失控。
为他通宵排队买限量款，为他放下身段，为他翘课陪他去看演唱会。
直到大三那年，纪家破产。
沈俞迟立马甩了她，跟校领导女儿出国，临走前丢下一句：“纪卿璃，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追在沈俞迟的车后跑了整整两条街。
她声声哀求，他头也没回。
那之后，纪卿璃整日浑浑噩噩，顾淮笙因为担心默默跟着她，直到被她发现。
“总跟着我干什么？“纪卿璃回头问他。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喜欢我？“她直接戳破，“那就在一起吧。“
他们在一起后，顾淮笙才知道，纪卿璃答应他，只是为了从那段痛苦的感情里走出来。
可他依旧甘之如饴，竭尽全力地对她好，捂热着她的心。
后来，她好像也渐渐变得爱他了。
她开始记得他的生日，开始在他胃疼时为他跑一条街买药，还会在打雷的时候，钻进他的怀中说害怕。
而等她东山再起，以一己之力振兴沈家后，更是将他宠上了天。
直到两周前，他们在会所遇见做服务员的沈俞迟。
沈俞迟不小心弄脏了他的鞋子，纪卿璃冷笑着逼他赔五百万。
沈俞迟红着眼说：“我没钱，但我能把自己卖出去，拿到钱就赔给你，行吗？”
纪卿璃声音冰冷：“好啊，三天内，我要看到钱。”
那晚，顾淮笙躺在他们的大床上，眼睁睁看着纪卿璃在书房待了两个小时，出来时身上带着浓重的酒味。
她背对着他躺下，整夜未眠。
原来，那时她便已经决定，拍下沈俞迟的一夜使用权。
原来，她浓浓恨意包裹下的，是波涛汹涌的想念和爱意。
原来，这么多年同床她次次无法释放，不过是因为，他不是她的终点，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驿站。
顾淮笙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顾淮笙爱得起，也放得下。
她不爱他，可以直说的。
他不会缠着她不放。
他关掉花洒，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第二天早上，纪卿璃吃完早餐，正准备出门时，顾淮笙也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
“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顾淮笙垂眸：“今天有事要办。”
纪卿璃温柔地笑：“我送你。”
车上，她刚问他要去哪儿，电话就响了起来。
助理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纪总，沈先生的拍卖会今晚开始，您要亲自去吗？”
纪卿璃眸色一沉：“去。”
顿了顿，她又道：“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她看向顾淮笙，刚要找借口，他却已经扯了扯唇。
她是多害怕沈俞迟会被别人拍卖走。
他先她一步开口，“你有事就走吧，我自己去。”
纪卿璃并未多想，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
“好，淮笙，注意安全。”
顾淮笙没应，下车后，又重新打了一辆车，去了和兄弟纪萧远约好的咖啡厅。
刚一进门，纪萧远就猛地冲过来握住揽住他的肩膀，止不住的激动，
“淮笙，你昨天发的信息是认真的？你真要替我入赘到陆家？！”


议论声犹如潮水一般涌来，哪怕早就知道纪卿璃有多爱沈俞迟，可此刻听着这些他还是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被人挖空一块，有风呼呼地灌进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跟上了纪卿璃。
他看着纪卿璃将沈俞迟带进顶楼套房，兴许是太过急切，房门都没关紧，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纪卿璃！”沈俞迟不甘质问，“你不是恨透我了吗？不是因为我弄脏你男朋友的鞋就要我赔五百万吗？为什么还要拍下我？！”
“你是不是还爱我……你还爱我对不对……”
纪卿璃冷笑：“爱你？”
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声音低沉狠厉：“沈俞迟，你可真敢想，我拍下你，一是想折磨你，二是，你的身体本来就该是我的。”
“当年你是怎么勾引我的，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她字字句句都是恨，可吻上去的时候却全是爱。
顾淮笙站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她搂着沈俞迟的脖子倒在床上，撕开他的衬衫，动作急切得不行。
衣衫褪尽，喘息交缠。
最后被他占有的那一刻，纪卿璃的眼角竟滑下一滴泪，滑落在了发间。
“纪卿璃，你哭了……”沈俞迟怔住。
她死死扣住他的腰，声音沙哑：“闭嘴。”
顾淮笙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他看着他们纠缠到深夜，看着她要了一次又一次，看着她因承受不住晕过去，看着她在沈俞迟睡着后，珍视地吻他的额头，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那一瞬间，顾淮笙终于溃不成军。
浑浑噩噩走出会所，顾淮笙眼前一阵阵发黑。
突然，刺眼的车灯照来。
“砰！”
一时躲闪不及，他被一辆小轿车撞倒在地，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模糊间，他听见有人惊呼，有人打急救电话……
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先生，你现在需要立刻手术，赶紧联系家属来签字吧。”
眼前站着几个护士，焦急地拿着手术同意书。
顾淮笙意识混沌，下意识点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置顶的联系人。
等拨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纪卿璃。
他刚要挂断，可电话已经接通，传来的却是沈俞迟粗喘的声音：
“纪卿璃，你男朋友打电话来了……这么晚，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你去见他吧，放我走……我受不了了……”
下一秒，纪卿璃冷冽的嗓音响起：
“不用管。”
“沈俞迟，我拍了你一整夜，今晚还没结束，你敢跑试试？”
接着，那边是暧昧黏腻的接吻声。
电话挂断。
护士尴尬地看着他：“这……您还有其他家属吗？”
顾淮笙颤抖着闭上眼，眼泪肆意横流的同时，心脏也像是被人生生剖开，冷风灌进去，冻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自己签……出任何事……我自己负责……”
说完，他颤抖着拿起笔，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
鲜血顺着指尖染红同意书。
最后一笔落下，他彻底晕了过去。


顾淮笙一个人去了警局。
他将录音交给警方，平静地做完笔录，指控沈俞迟教唆他人实施绑架和杀人。
警察看着他凌乱的头发和手臂上的淤青，眼神里带着同情。
“我们会依法处理。”
“谢谢。”
他回到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吞下两片止痛药。
手机里不断弹出的消息，全是关于纪卿璃抱着沈俞迟冲进医院的新闻。
照片里，她满眼焦急，手臂紧紧搂着他，仿佛他是易碎的珍宝。
他关掉手机，走进浴室，将身上残留的血迹和狼狈一点点洗净。
他不会再为她疼了。
第二天清晨，顾淮笙刚收拾好最后的行李，准备去机场，大门突然被推开。
纪卿璃推门而入，眼底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他怔了一下。
她怎么会回来？
她不是应该在医院陪着沈俞迟吗？
“淮笙。”她嗓音沙哑，“昨天的事，你报案了？”
顾淮笙瞬间明白了。
原来，她是为了沈俞迟才回来的。
他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可能已经被人杀害了。”
“做错事的人，总要负责的，对吗？”
纪卿璃眉头微蹙，沉默了几秒，才道：“我明白，但他刚跳完海，身体还很虚弱……”
“所以呢？”顾淮笙轻声打断，“因为他跳海，我就该放过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说恨他吗？那应该更希望他受到惩罚才对。”
纪卿璃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我是恨他。”她嗓音微哑，“但是……”
但你更爱他。
顾淮笙在心里默默补充。
纪卿璃深吸一口气，突然换了语气：“你撤案吧。”
“你不是想结婚吗？”她看着他，声音放软，“你撤案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顾淮笙眼眶骤然发烫。
她明明那么想和他分手。
可现在，为了沈俞迟，她连“结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刚要开口，告诉她自己已经要娶别人了，纪卿璃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护士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纪总，沈先生醒了，看不到您又在砸东西，情绪很不稳定……”
纪卿璃眉头紧锁，匆匆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要走。
“那就这样，这几天我有事。”她头也不回地说道，“等回来我们再商讨婚礼的事。”
说完，她推门离开，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顾淮笙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她就这么笃定，他爱她爱到只要她提出结婚，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撤案？
她就这么笃定，他永远会在原地等她？
他缓缓环顾了一圈这个曾经承载着他所有期待的房子，目光落在茶几上——
那里还放着纪卿璃送他的陶瓷杯，杯底刻着“淮笙专属”。
他走过去，将杯子放进垃圾桶，然后从包里取出一张便利贴，写下一行字——
纪卿璃，如你所愿，我们分手吧，你解脱了。
笔尖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祝你和沈俞迟，百年好合。
写完，他将便利贴贴在冰箱上，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去机场的路上，手机又响了一次。
是警局打来的。
“顾先生，纪总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您有撤案意愿，是真的吗？”
顾淮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轻声道：“不，我不撤案。”
挂断电话，他关掉了手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终于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纪卿璃，这一次，我真的不要你了。


雨越下越大。
顾淮笙撑着伞站在路边，可风太大，伞骨很快被吹断，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他浑身湿透，又打不到车，只能徒步走回家。
冰冷的雨水渗进伤口，刺骨的疼。
他走了很久，久到双腿发麻，久到视线模糊……
终于到家时，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顾淮笙是被地板的寒气冻醒的。
他撑起身体时，发现自己还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肩膀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玄关的挂钟显示凌晨四点，纪卿璃的拖鞋还整齐地摆在鞋柜里。
她彻夜未归。
他艰难地爬起来，吞了两片退烧药，又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十七岁的他偷偷跟在纪卿璃身后，看着她清丽的背影，心跳如擂。
他多想冲过去，拉住那个满眼是光的自己，告诉自己……
“别喜欢了，不会有好结果的。”
醒来时，房子里依旧空荡荡的。
他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无意刷到沈俞迟的朋友圈。
“某人把我关在房里，说我勾三搭四，不准我出门，还要亲自守着……你们说，她对我是什么感情？”
配图里，露出一只纤长的手。
那只手，也曾温柔地拂过他的胸膛，
也曾在他发烧时，彻夜不眠地握着他的手。
可现在，它属于沈俞迟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继续收拾没整理的行李。
纪卿璃回来时，看到满地的行李箱，忍不住眉头一皱：“这是在干什么？”
他撒谎：“换季了，怕发潮，就拿出来整理整理。”
明明异样横生，但她竟也没多问，只是为上次丢下他的事道歉，又拉着他去看电影。
“你一直想看的那部片子，淮笙，就当是我给你道歉了。”
她语气温柔，不容拒绝。
电影院里，他们刚落座，顾淮笙就看到了沈俞迟。
沈俞迟和一个陌生女人坐在前排，姿态亲昵。
纪卿璃的脸色瞬间阴沉，整场电影，她的目光都没从沈俞迟身上移开过。
顾淮笙忽然想起，以前有人问他要联系方式时，纪卿璃只是笑着揉他的脸：“我家小帅哥这么受欢迎啊？”
原来，真喜欢一个人，是连醋都要吃疯的。
电影放到一半，他却已经彻底没了心思，刚要找借口离开，外面却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紧接着，火警警报随之响起！
“着火了！快跑啊！”
一时间，人群瞬间混乱。
浓烟从通风口涌进来时，纪卿璃连忙扯住顾淮笙，护着他冲了出去。
可刚到安全区，她就四处寻找着什么。
顾淮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和沈俞迟一起的那个女人独自出来了，但沈俞迟没出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纪卿璃就丢下他冲了过去。
“沈俞迟呢？！”纪卿璃抓住女人的手腕，“你为什么没带他出来！”
女人不知道纪卿璃是谁，却被她周身的气势吓得瞬间结巴：“谁、谁管他啊！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网友，这种生死关头，自己逃命都来不及！”
纪卿璃狠狠给了她一耳光，而后二话不说就往火场里冲！
赶过来的消防员死死拦住她：“这位小姐，你别进去，我们会实施救援，现在火势太大！进去会没命的！”
“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双目赤红，推开阻拦的人，毫不犹豫冲进火海！
从始至终，她都忘了，她的“正牌男友”就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