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照。
柴擎野曾经把它放在车上，说要当护身符用。
打开车门，却发现红色轿车里到处都是欢靡过后的痕迹。
车里的气味让我没来由一阵呕吐，拉开手套箱，却发现用过的小雨伞被打上结，整齐地摆在眼前。
压在下面的是我和柴擎野的结婚照。
我颤着手几番想要拿出，却难忍恶心，最终放弃了。
罢了，已经脏的东西就让它脏着吧。
下了车，我拿起汽油浇到车上，然后点燃打火机。
离开后不久，剧烈的爆炸声惊动了两人。
站在二楼的柴擎野紧紧搂着琳余，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夏晚栀，你疯了！”
看他双目猩红的模样，我只觉得好笑。
“一辆车而已，烧了再换个新的。我们离婚吧，你们好好过！”
绝望到了尽头，当然要疯一把。
“我看你真是疯了！”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柴擎野太过震惊。
我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喜欢自己的小叔。
然而，这些在嫁给柴擎野后，变得微不足道。
“八年，九次流产，柴擎野，这就是你说过要给我的幸福？”
“去你的吧！这日子老娘不过了！”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管身后的慌乱，跳上一辆出租车来到律所。
就连柴擎野都忘了。
结婚之初，他曾经感染重症肺炎，当时为了不拖累我让律师准备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他早就签过字了，我却期盼着他能好起来，执拗地不肯跟他分开。
如今，时隔八年我没有丝毫犹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柴擎野，八年的纠缠到此为止！
我正准备离开，没想到柴擎野冲了进来，目光扫在离婚协议书上。
瞳孔猛缩！
“你谁让你签字了？你现在想跟我离婚了？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回国了？”
“我就知道，就算我对你付出再多，你也不会看一眼！那个男人送你去的医院，你们是不是又好上了！”
他怒吼着就要扒开我的衣服。
“让我看看，他碰你哪里了？是他技术比我好？还是比我大？夏晚栀，你真不要脸，居然做出这种脏事！”
“滚开！”
我不断挣扎，身上的衣服却被扯破，

原本淡漠地神情却在看到我后瞳孔猛地一缩。
“小栀？”
他急忙脱下外套罩在我肩上，不由分说打横抱起我上了车。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回来了？”
目光落在他的脖颈，那里一只素圈戒指套在了颈链上。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小婶婶……”
我虚弱得开口，眼泪簌簌流下来，沾湿了他前胸一片。
八年前的往事纷纷涌上心头，我终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只听见机器的滴滴响声。
和怒不可竭的训斥声。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我要尽快离婚，一刻都不想等了。
医生颇为心疼地叹了口气，“小姐，您身子亏空，需要在医院好好调养，您的丈夫我刚才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哪有男人让自己老婆打胎这么多次的，这不是要你的命吗？我严肃警告过他了，再有一次，我就替你报警！”
丈夫？
我心中一凛，五感陈杂。
又听到门响有人进来，直接转过身不理睬。
来人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放下东西，坐到了一旁。
我红了眼睛，声音里都是委屈，“滚！”
没有动静。
我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转身冲他扔过一个枕头。
“滚啊！”
“小栀，是我。”
我愣住了，缓缓转过身来。
男人把衬衣袖子挽起，手臂上青色血管虬起，大步跨过来。
“小栀，八年未见，你真的要赶我走？”
抬头对上夏斯俞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眸。
我惭愧地低下头，声如蚊蚋：“小叔叔，对不起……”
夏斯俞却将枕头垫在我背后，轻声说道：“没事，只要你不赶我走就行。”
“当年，我害得小婶婶流产，对不起……”
我拼命向他赔礼道歉，可是夏斯俞却告诉我他一点都不喜欢陆茗。
“陆茗只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我从来没有碰过她。”
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出国后，她就退婚了，再后来你怀孕的消息传来……”
“本来以为你会幸福，没想到柴擎野把你伤害到这种地步！”

露出小腹一道道的伤疤。
触目惊心！
柴擎野的动作有一瞬间停顿了。
他颤着声音，“栀栀，我……”
门被人踹开，柴擎野立马从我身上滚落下来。
“小栀跟我走！”
“你敢走，我就把这些都卖了！”
我不明白，现在他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
直到，我看到他手里的照片！
“流产九次脐带血已经存了不少，再放下去只是浪费我的钱！”
我惊诧不已。
没想到当初为了救柴擎野的无心之举，竟然成为日后他要挟我的把柄！
“柴擎野，你不是人！”
柴擎野却从地上爬起来，坏笑着抹去嘴角的血迹。
“是啊，我不是人，我爱你爱的都快疯掉了，可你却再一次背叛了我！”
“夏晚栀，只要你离开我，这些脐带血都会被拍卖，那可是你辛苦怀胎九次……”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挑衅地看了一眼夏斯俞。
“医生说了，她的子宫薄得跟一张纸似的，稍微用力就破了，别说生孩子，就连夫妻生活都很危险，这样没用的女人，我劝你早早放弃！”
下一秒，夏斯俞紧握住我的手松开了。
他挥拳甩向柴擎野的脸。
一拳接着一拳，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这些年，你欠小栀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警察来之前，我们离开了。
可后来，夏斯俞却接到柴擎野拍卖脐带血的通知。
我们赶到时，脐带血的价格已经被抬到了上千万。
夏斯俞举手：“一个亿，我包场。”
柴擎野脸色变得难堪。
“当初，我娶夏晚栀，可是以百亿作为聘礼。一个亿就想买我孩子的脐带血，夏总是破产了吗？”
“现在的夏氏市场估值五百亿，你想要尽管拿去！”
柴擎野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却在抬头看见我的时候脸色骤然惨白。

意地笑。
“野哥说姐姐最了解怎么处理三个月大的胎儿。”
“上个月，你流掉的那团肉，不也是这么大？”
我的心在滴血，可柴擎野和琳余却幸福相拥。
“宝宝，你真棒！”
“那还不是因为野哥你身体好，只是一次没戴就中奖了……”
“让我想想哪一次？就是三个月前，夏晚栀生日那天，我们在车里……”
“野哥，你小点声……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时众人才明白，他们早就暗度陈仓了。
现场发出一阵哄笑。
琳余害羞了，粉拳锤在柴擎野胸膛，惹得他闷声哼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
“你，爬起来，给我们开车。”
雁北市区。
一辆耀眼的红色轿车在路上疾驰，车后排座椅上的两个人痴缠在一起。
浑然没有察觉，天上的惊雷。
我想要放下挡板，却被柴擎野制止。
“夏晚栀，你也跟琳琳好好学习一下怎么伺候男人，别一怀了孕就把自己当成祖宗供起来给我脸色看，我柴擎野不欠你什么！”
“野哥你好坏啊，你老婆还在前面呢……”
柴擎野却不管不顾，甚至更加放肆。
“我们做这些算什么，在她眼里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你是不知道以前夏晚栀有多大胆，她跟自己的小叔……”
突如其来的刹车打断了男人的话。
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冷脸让他们下车。
“下车的应该是你！夏晚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故技重施，害她难产！以前你就是这么害你小婶难产的！”
我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
他们不下车，我下。
越走越远，看着那辆上下起伏的轿车，我摘下了带血的婚戒，随手一抛。
手机一震，今日新闻跳出：
“夏斯俞作为夏氏新任掌门人，回国履新。”
瞥见新闻的瞬间，我脚步一个踉跄。
猛地身后灯光如昼，汽车的轰鸣声响起。
闭了闭眼。
想着就这样去了，也未尝不可。
电光火石间，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我紧紧捏着手机，顶着刺眼的灯望去。
男人骨相立体，眉眼深邃，利落的西装包裹着宽肩长腿。

然看着他。
心中被刺痛，却想要问个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恨我。
可我刚出现，他就警惕地看着我。
“夏晚栀，你都听到了？”
“正好，这些话我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借着酒劲我就把话说开。”
“上上次你流产的时候，医院就告诉我，你的子宫已经薄如纸了，再流产一次就永远丧失做母亲的资格。”
“当时我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伤心。”
“你做不了母亲，也不能妨碍我做父亲吧？毕竟我是家族企业的接班人，不能没有后代。”
我猛地心里一阵难过，宛如刀割。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轻易流出来。
有人开始同情我：“野哥，嫂子死心塌地跟你九年也不容易，话不要说得太狠了。”
琳余也怯生生开口劝他：“野哥，你们夫妻不要闹得这么僵，要不我给姐姐道个歉。毕竟，我们都是女人，也都有过孩子，相信她能理解我的……”
可柴擎野冷冷一笑：“她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共情你？”
“你就安心养胎吧，等你生了，我就跟她离婚，戒指都给你买好了，你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色丝绒方盒。
求婚钻戒经过精心设计，♾的符号代表永不消逝的爱意。
看着那熟悉的记号。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想要逃离。
扶着墙向外走却被柴擎野狠狠踹倒在地。
他眼中的温柔变成暴厉的杀气，一只脚踩着手背，轻易碾碎无名指指骨。
“夏晚栀，你装什么清高？你越不想看，我就非要你看！”
“我让你亲眼目睹我跟别的女人求婚！她的钻戒比你的大，以后的婚礼也会比你的隆重！她才是我心中挚爱！”
小腹上的刀口被震裂，我以肘撑地向前爬行，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脸被按进香槟塔碎片时，柴擎野正单膝跪地。
他动情地问女人可愿意嫁给他。
“我愿意一辈子守护你，不论生老病死。”
多可笑啊，八年前的婚礼上，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的哂笑却惹怒了他。
身上的保镖同时发力，我的膝盖重重的磕在满地狼藉中。
高跟鞋碾上我的手背，琳余举着一张B超照片得